在乐平城外,朱一凡再次见到了蒲管家,守着三架马车,蒲家护卫神情倨傲的看着朱一凡几个人。叶大郎和赵福怡来到马车前边,很是恭敬的等着。
“这车里是个什么人物?原来蒲管家不是赵福怡的管家啊!”叶大郎和赵福怡那种带着献媚的神态让朱一凡对这马车里的人物来了兴趣,叶大郎和赵福怡按说都有些身价,能让他们两个恭恭敬敬的,这马车里的人怕是个大人物了。
“主母一早就起了,现在正休息,咱们还是快些上路吧!”护卫队长下了令后,这队人先出发了。
朱一凡发现这蒲家居然是由护卫队长来发话,坐在马车内的那个主母似乎像是不存在,对护卫队长这种失礼的举动没做任何斥责的表示。
主动献殷勤却被不客气的拒绝了,叶大郎和赵福怡两个人面色带着点古怪,见到朱一凡像是躲老鼠的猫,匆匆行了下礼,回了自己的车队中。朱一凡不知道蒲家这队人是什么来路,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是在搞清楚前暂时先忍着了。
那蒲管家是个老于世故的人,只看脸色便知道朱一凡是不高兴了,几步跑到朱一凡的身边解释起来,“朱把总,我家主母小户人家出身,没出过远门,没见过市面,还请您担待些!”
蒲管家这么说也没朱一凡感觉好到哪,见面打招呼那是基本的礼节,这蒲家人居然什么话都没对自己说,这偌大的队伍,似乎是他蒲家的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主母是小户人家,这些个护卫可都是大户人家的?”
朱一凡这话问的没留一点面子,蒲管家尴尬的点点头,只是陪着笑却说不出什么。
“现在你回去让他们马上跟到叶家和赵家的车队后边,咱们的买卖继续做下去,不然,拿着你的银子,咱们各走个的!”朱一凡的态度强硬,根本不给蒲管家变通的机会,要想一路走到泉州,你这队人就必须得听我的。
听到朱一凡话说的没什么周转的余地,蒲管家赶忙去追自家的车队,赶上后,没去请示什么主母,只拉着那个护卫队长说起来。两个人对话的声音不大,蒲管家的神色有点焦急,那护卫队长像是在呵斥。
“咱家那是什么身份,怎能听从一个小小的把总安排!沿途各处官员,哪个不是关照有加,他就不想留条后路了?”护卫队长对着蒲管家说。
“在人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你可要知道,这神威大将军炮队可是让宁池张大都督吃了大亏的,洪承畴大学生对这队伍也十分好奇!此队伍虽然不大,但是战力惊人,是那伪朝死忠的部队,听说这个朱把总的身世还有点说道,咱们现在可惹不起他们啊!”蒲管家说了一大堆的理由,只把那护卫队长蒙住了。
蒲管家拉着那护卫队长,两个人磨蹭了一番后,蒲家的车队才按照朱一凡的吩咐在等在路边。
带着队伍缓缓行过后,朱一凡无视了对着怒视自己的蒲家护卫们,只是这个蒲家的来路让朱一凡有点好奇。
“佐洛尼姆,帮我把叶公子找来,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他!另外安排人盯住这个蒲家,我怎么感觉这家人不对路子呢?”
加入了车队中,蒲家的人没再添什么乱子,只是几个护卫开始对火枪兵们的装备来了兴趣,总是故意同护着车队两边的火枪兵套近乎。
“小哥,行路辛苦,喝点水吧!”
背着枪的火枪兵看看马上的人,没言语。
“欸,小哥,你用的这是什么鸟枪?看起来如此稀奇?”
“小哥,参过战了?可杀了敌?”
没话找话的蒲家护卫,向着随行的火枪兵问了数个问题,但是没一个人回答。
“上官有令,虽是行军,亦有章程,你们还是别乱问,害我们被长官责罚!”火枪兵的组长看不下去,忍着火气,把还想再问几个问题的蒲家护卫顶了回去。
“朱把总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好生让人佩服!”因为朱一凡也同爷们军其他的士兵一样在步行,被佐洛尼姆带来的叶嘉盛说了句恭维话。
“呵呵,哪里,要不是没钱买马,何至于靠两条腿!”朱一凡干笑了两声,说的也是实话。
听朱一凡说的直接,叶嘉盛也笑了两声,“不知道朱把总找我何事?”
“你也别一天天朱把总朱把总的了,我这个把总回了福州就该卸任了!我今年二十六,大哥还是老弟,按你我的年龄叫吧!”朱一凡对这叶嘉盛的印象不错,同他朋友相交,聊天的时候少了不少顾忌。
“我今年二十四,得叫你朱大哥了!”叶嘉盛对着朱一凡重新抱拳行礼,两个以后算是以兄弟相称了。
“叶老弟,我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那个蒲家是个什么来路?怎么你父亲和赵福怡对那车里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对于这里的内情,朱一凡感觉叶嘉盛肯定知道点什么,叶嘉盛是不是真心和自己交朋友,听他回答就应该能听清楚。
“唉,说起此事,家父糊涂啊!”叶嘉盛叹了一声,话里的惋惜不像是装的,“那个蒲家哪里有什么值得恭敬,一个伪官的家眷返乡而已!我父和赵家伯伯,图那蒲家在满清伪朝有些势力,为了商路往来方便,故而示好于他!糊涂糊涂啊!”
听过叶嘉盛的话,朱一凡并没感觉不妥,商人逐利,如此也不过是为了发财的路子,但是让自己一个大明炮队的把总去护送一个满清官员的家眷,这就有点过分了,一旦在哪个关口被盘查的明军查知,那自己不是坐上了通敌的罪名!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啊!家父如此也无不妥!”
听朱一凡的话还在为自己的父亲开脱,叶嘉盛用力的甩了下袖子,“朱大哥,你糊涂啊!同这种全无忠义之人往来,让人知晓,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
朱一凡笑了下后,没在言语,只是向后看看蒲家的几个护卫,几个人带着包头巾,看不出里边的发式,不过骑在马上的举止看,应该是上过战场,见过的血腥的。
夜晚爷们军扎下营盘后,朱一凡准备去看望了下菲尼斯和朱天宝,这两个伤号,现在都成了光杆司令,菲尼斯的骑兵全部战死,而朱天宝幸存下来的五十多个手下,拿了一个月的军饷后,都告辞离开了。
菲尼斯和朱天宝两个人是爷们军中,仅有的不用步行的两个人,躺在一辆篷布板车上,菲尼斯没事就扳着自己受伤的腿活动活动,生怕自己以后变成瘸子。而朱天宝没事就拿出叶林的佩刀看看,这刀因为没了刀鞘,朱天宝一直放在自己的身边,朱一凡把这刀给了他后,在婺源一战,的确是饮了不少清兵的血。
“真是把好刀!”摸着钢刀,朱天宝像是在沉思,“当年要是有这样一把刀就好了!”
朱天宝今天偶然见到了一个人,那人也许早就把自己忘了。摸着脸上的那道刀疤,朱天宝在战场上那种狠厉的目光出现在眼中。
“你想什么呢?像是要杀了我!”菲尼斯踢了下朱天宝,方才朱天宝眼睛里出现的绿光已经是相当的可怕。
“红毛,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因为两个人天天在一起,朱天宝给菲尼斯起了一个外号,“知道我脸上的这个刀疤怎么来的吗?我今天见到那小子了!”
“你见到谁了?”回答朱天宝的不是菲尼斯,而是朱一凡。
“闯王死后,部众星散,我跟着流民在武昌府的时候遇见个镇抚杀民冒功,脸上这伤就是那时来的!”朱天宝指着自己的脸说,“我家妻儿老小一共五口,就剩下了我一个,呵呵,今天让我见了那镇抚,可算是有天意了!”
朱天宝的话中带着的悲愤只要有人听就能听出来,杀妻害子的恨可是刻骨铭心。听朱天宝说的在今天才见到,朱一凡估计十有八九就是蒲家的护卫。
“镇抚?你说那人在咱们军中?”朱一凡又问,见朱天宝肯定的点点头。
“佐洛尼姆,把佐尔格藤森他们都叫来!”朱一凡感觉这个蒲家的问题还是先解决了好。
佐洛尼姆安排盯梢的易洛魁战士远远的躲在宿营的爷们军士兵中,拿着望远镜清晰的看着蒲家马车的一举一动。蒲家马车在地上压出的痕迹,让熟悉追踪的易洛魁战士有些疑惑,载着主仆两个女人的马车似乎有些重,难道车里躲着不见人的两个女人都是胖子!
不多时蒲管家端着一个食盒来到马车边,四层的食盒让蒲管家费了些力气才放到车板上,这食物的数量又让人怀疑了。放下食盒后,蒲管家径直走了,从车帘后一双伸了出来。
当见到从车帘后提取食盒的手后,易洛魁战士马上离开去向佐洛尼姆报信,因为那手虽然皮肤白净,但是显得粗糙的皮肤和有点粗大的指节都显示那个男人。
拉着菲尼斯和朱天宝的带棚板车前,朱一凡的军事主官很快都聚到一起,见到人齐了后,朱一凡准备马上开始明天一早的部署。
“主人!”佐洛尼姆叫住了朱一凡,在他耳边小声的说起来,听着佐洛尼姆的话,朱一凡眯着眼睛皱了皱眉头,这个蒲家的马车果然是有些古怪。
“你们确定这个人不是马车停下后上去的?不是和他们主母偷情的护卫?比如那个护卫队长?”朱一凡向着两个易洛魁战士问。
监视的易洛魁战士都肯定马车停下后,确实没人上过马车,蒲家的护卫也一个不少,蒲家马车里的男人只能是一直就在车上。
“明天一早全军提前一个小时吃饭,肖恩,佐尔格藤森,你们带领长枪兵把叶赵两家隔离开,要是有人反抗格杀勿论!赵大,你的火枪兵来对付蒲家的车队,一旦开火,除了那个蒲管家,其他人同样格杀勿论!”
朱一凡的这个部署有点杀人越货的味道,并不是这蒲家人那种不合时宜的优越感,让朱一凡起了杀心,而是佐洛尼姆告诉肖恩的那几句话,蒲家马车里藏着一个来路不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