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跟着朱一凡时间虽然不算久,但是赵大做事兢兢业业,为人挺忠厚,所以朱一凡对他的过去并不计较,在大明新招募的手下,朱一凡只看重他们在自己手下做事的风格和忠诚。
听到朱一凡在讨论军事上的事情,寇湄主动的退出帐篷,这个举动让朱一凡的雇员和下属非常佩服。
经过这样的一次会议,朱一凡开始确立“爷们军”的一些条例、制度,首先的一条就是非战时,每晚组长以上的军官必须进行战术、战技学习,并且命令几名军事主官开始编写战术操典,出于保密的需求,战术操典不保留副本,原件全部由朱一凡保存。
休整过后,朱一凡的神威大将军炮队重新跟着黄阁老的扁担军出发,走了三天后,自从离开福建,朱一凡这些人第一次见到能够叫做城市的地方,江山知县一早便带着乡老众人,准备好酒肉等在路边。
黄道周一干官员被簇拥而去,朱一凡这种小官自然是没人搭理,乐得能够自由活动,朱一凡在城外扎营后,便带着佐洛尼姆几个易洛魁人进城了。
江山这个小城地处商路,陆路、水运都很发达,虽是乱世,但是这里的客商往来颇多。朱一凡这些人平民装扮,身上藏着火枪、匕首,但是看起来不过是些挑夫苦力,以至于不少客商,见他们身形健硕而上前求工。
在城中的商铺中看着新奇,朱一凡还不时的问价,这里布匹。绸缎的价格比福州还要便宜一些,只是运送要费些周章。也看了些珠宝首饰,虽然做工精美,但是所用的宝石品相,却不入朱一凡的法眼。原本朱一凡相中了一支鎏金锉银的铜簪子,但是上边镶着的猫眼石,朱一凡对着阳光一照,包浆下的地子却是浑的。
接待的掌柜原本以为朱一凡不过是个只能过过眼瘾的穷汉,没想到朱一凡还是个懂货的。把簪子一放,朱一凡向着掌柜告罪了一声就出店了。
外边正进来的一位先生撞在朱一凡的肩膀上,见撞人了,朱一凡连忙道歉,没曾想对方也在对自己说抱歉。这人身穿青衣,带着瓜皮帽,说话的口音显得颇为绵软。
被这里的吴音侬语搞的晕乎乎的朱一凡,笑着做了几个揖后,连忙走了。转了一圈后,没什么可买的朱一凡只买了种小吃打算带给寇湄,因为有几个伤员要照顾,寇湄被没跟着朱一凡出来。
葛根做出的凉粉,浇上芝麻酱,拌上切细丝的黄瓜丝,烫熟的土豆丝,再撒上些花生碎,入口软中带硬的,还有种独特的香气,朱一凡感觉这东西寇湄应该会喜欢。
在这小城中,再无什么可看的朱一凡,便带着新买的小吃回营,用一个大荷叶收成碗状,然后在收口扎紧的包装,让朱一凡不时的看看,是不是有破掉的地方,跑了汤汁,这凉粉就不好吃了。
一行人出了城门,走过几步便听见一阵阵铃响由远及近,一人侧骑着头毛驴渐渐赶了上来,朱一凡偏头一看,正是在珠宝店里和自己撞了一下的那个男人。
“这几位小哥可是军汉?”毛驴放慢了碎步,这人看来是专门追上来的。
朱一凡点点头,算是回答了,骑驴的这位先生,不胖不瘦,四方块的身材,眼窝很深,内里带着沉稳,有些为将的神色,但是气质里带着种让人不着力的柔。
这人的身份怕是不简单,朱一凡在心里评价到,不知道这人找自己几个人来干嘛。
“那您几位是扁担军还是爷们军的汉子?”这先生把黄阁老的队伍很简单的就区分开了,看起来对询问的目标早就有定论,不然问到的是扁担军,这先生恐怕要挨顿扁担了。
听这人如此一问,朱一凡心里虽然有点疑惑,但是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回这位官人,我们几个都是那爷们军的!”
听到朱一凡的回答,驴上的男人脸上露出了喜色,“我想求见下你们的长官,不知几位能否给带个路向?”
“带路是没问题,您就是在后边跟着我们也找到我们在哪扎营了!只是不知道你要找哪位长官?后勤采买,管事的是李凤,日常行军,管事的是个红毛番,不过您找个叫赵大的通译就行!”
朱一凡故意没提及自己,这骑驴的男人找李凤的几率可能大一些。
“听说爷们军的长官是个把总,我得见到这位把总才行!还请几位把长官的姓氏相告!”骑驴的先生已经从驴背上跳下来,站到朱一凡的身边,佐洛尼姆见状窜出一步,给朱一凡隔了半个身子。
“我的把总姓朱!”朱一凡刚说完话,那位先生已经站到朱一凡的面前拜下来。
“小民,傅世禄见过朱把总!”
听到自己的身份被看破了,朱一凡停下脚步,等着这个傅世禄来给自己个说明。这傅世禄凭那双眼睛中的眼神,就不可能是个普通的小民。
“小人见那几位面有异象,隐隐把大人护在中间,方才小人稍加试探、一切便是了然了!”傅世禄说的言简意赅,几句话就把要点说清楚了。
见到路边有个茶棚,朱一凡向那里一指,几个人拉过一条长凳,坐好后便聊起来。朱一凡见这傅世禄虽然一手搭在桌子上,显得从容大方,但是另一手不断轻搓着大腿根,人要不是内心焦躁是不会有这动作的。
原来傅世禄有大批的货物要运送到衢州府的府衙所在地西安,恰好听说黄道周带兵至徽州,而且兵员都是募兵,就打起了这些义兵的主意。雇佣义兵来押运货物,可谓是双方互利的事情,傅世禄能够安全的运走货物,押运的义兵能得到一笔不错的军饷。
“呵呵,傅先生可是打探过了?你不怕我抢了你的货,杀了你的人?”朱一凡直来直去的问话,显得有些赤裸裸,不过省略太多的客套,办事的效率会很高。
傅世禄没想到朱一凡会问的这么直接,对于朱一凡这个化外之民的底细,傅世禄并不清楚,只是见过扁担军和爷们军行军时的军容,两相比较,爷们军肯定是他心仪的对象。
“我想朱把总相貌堂堂,一身正气,必定不是那种杀人越货之人!”朱一凡问的那种风险,对于不了解朱一凡的傅世禄来说,不能说是没有,但是傅世禄也不能说,只能用场面话来敷衍了。
听了傅世禄的话后,朱一凡呲牙一笑,颇有些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神色,见朱一凡拿出一副**相,原本胸有成竹的傅世禄反而忐忑起来,自己没对这个爷们军多做了解,仅仅凭借一面的印象就找过来,是不是有些太莽撞了?
“先喝点凉茶吧!看傅先生一路也赶的辛苦,不知道先生愿出多少运费?”朱一凡从佐洛尼姆手里接过两碗凉茶,然后递给傅世禄了一碗,问话里已经算是答应了傅世禄的请求。
傅世禄接碗的手大拇指上满是老茧,指头上还带着数道细小利器划过的印记,而且食指似乎总是弯着用力而有些变形,丝毫没有养尊处优的那种细嫩。
“傅先生是做珠宝、首饰的生意吧?难怪要找人护卫了!”朱一凡可是让傅世禄有点惊愕,朱一凡不过一个把总,居然能猜出自己的职业,要送的货物。
“哈哈,傅先生别见怪,数月前,你我还是同行,我朱某一个月前还不过是个小小的海商,现在却成了大明的把总了!我曾经接触过几位首饰工匠,他们的手就和你的一样,我想我猜的应该八九不离十!”朱一凡这时展现出的笑容里,顿时显露出了为海商时的本色,带着军人肃杀气的抬头纹,在傅世禄的眼中似乎柔化了不少。
怕这傅世禄不相信自己说的,朱一凡从怀里摸出了一朵掐丝挫银的胸花来,对于打制首饰算是行家的傅世禄,接到手里反复看起来,整朵胸花只是在花瓣收尾的焊接上有些瑕疵,论手艺傅世禄要超过做这胸花的工匠,但是嵌在上边的三颗紫水晶,质地晶莹,内里没有一丝杂质,这就让这胸花价值倍增起来。
傅世禄拿在手里欣赏了一番后,感觉这胸花一支便可值自己同样的货品十件的价钱,常说海商总有奇货,看来并不假。
“原来朱公子也是同道中人!”虽然已经把对朱一凡的称谓改了,但是傅世禄心里还是悬着根弦,海商亦商亦盗,自己找朱一凡押运货物,这场赌博是赌还是不赌呢?
看着傅世禄的神态,朱一凡心里不住的暗笑,这份傅世禄卖弄技巧,叫破了自己的身份,自以为掌握了谈判的主动,可这谈判的底牌怎么能露的太早呢?他还是操之过急了,现在主动权握着自己的手里呢!
“小人愿出四百两白银!”傅世禄报价了,朱一凡没吭声,只是盯着傅世禄的眼睛。
原本显得沉稳的眼神现在已经充满了急躁,如果不是朱一凡还在眼前,傅世禄就要挠头了。
“这些可是小人用一生的积蓄换的,要是不能送到西安,那小人的信誉可就都没了,再难在这行当里立足了!”傅世禄终于把自己的底牌全揭开了。
见到傅世禄就差跪在自己的面前,朱一凡这才一笑,“乘人之危不是我的习惯,这生意我接下了!傅先生还请快去准备,也立个字据,明天一早,我在城门口接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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