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妈,我不是那意思。我和素芬从小玩到大,什么时候嫌弃过她?”赵坤赶紧陪着笑脸。
“瓜娃子!那你说说,怎么不愿意跟她结婚?”赵母余怒未消,手下也重了些,梳子扯着叮叮的皮毛,疼得它呜呜直叫。
“我跟她是好朋友好兄弟,又没男女之情,结什么婚啊?”赵坤见他母亲又要发飙,赶紧放低姿态道:“胖妈,别提你和老爸当年的事儿。我知道你俩包办婚姻,不过现在不是早就提倡自由恋爱了吗?你也农转非了,算是城市人了,老思想该放放了。”
听儿子说的也有道理,赵母又不甘心,强自道:“不结婚,你俩先谈着恋爱嘛!现在你们小年轻不是时兴什么,试婚、同居、未婚先孕吗?你照样来一套,妈支持你!”
妈妈咪呀!我的老母亲,说你老封建,还真冤枉了你啊!赵坤含怒不语,生了半天闷气,才道:“反正不会是素芬!你不明白!”
“你说说你,素芬怎么不好了。这两年全靠人家照顾这摊子生意,你爸那个闷孙不会来事,我一个人也忙不过,若不是素芬,咱家这生意能维持得这么好?”赵母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花花肠子,你不就是喜欢长的漂亮的吗?你也不想想,就算她长的跟一朵花似的,能当饭吃?想当年你老娘我也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这几十年过去了还不是熬成婆了。素芬这丫头心肠好,手脚勤快又肯吃苦,套句你们年轻人的话,就像,就像……”
赵母哼哼唧唧了老半天,忽然一拍额头,叫道:“想起来了,就像天使。”
天使?她那是正面着地的,赵坤恶毒的想道。
“阿姨,你们说什么呢?”身后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赵坤心中一惊,光听声音便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暗想莫不是都让她听去了?
“素芬,你来的正好。”赵母气呼呼地站起身,亲昵地拉着来人的手,道:“你哥那个背时娃娃半年不回家,回家就气老娘半年,你评评理!”
“哥,这就是你不对了……”
赵坤抓了抓头皮,尴尬地傻笑着。赵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一跺脚把狗儿们都轰走了,佯怒道:“气死我了,你帮我说说他!”说完,转身就走,半分钟不到就没了人影,直让人怀疑她就是那隐世不出的武林高手。
“哥,你又瘦了。”素芬呆呆地望着赵坤,神色说不出的落寞。
“芬芬,你又胖了。”赵坤下意识说道。其实他倒是说的大实话,这贾素芬二十来岁,长着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眉心一颗朱丹红痣,像极了小时候搞文艺表演时候画的“梅花点”,煞是可爱。两眼弯弯似月牙,未语先笑,正是所谓的桃花眼。唯一的不足破坏了所有的美感,她太太太胖了,一米五的身高足足有一百八十来斤,别人最多是双下巴,她是三下巴,就跟个东坡肘子似的,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过自己的脚趾头。当然了,如此身材,胸前那对车头灯也算得上是人间胸器。
贾素芬耸了耸鼻子,无奈道:“你也知道我是个喝风就胖的人,我有啥办法?”
赵坤坏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瞄着那丰满的身材,道:“社会主义好,这句话在你身上真是充分的体现出来了啊!太富足了!”
贾素芬胖脸一红,羞愤地给了他一拳,赵坤一声惨叫,仰天便倒。这下变故太快,素芬心中一急,险险哭了出来,暗骂自己手脚没轻没重,知道坤哥身无二两肉还动手打他,要是伤到了什么地方,自己还不心疼死。
见她吓得面色苍白,眼中泪光翻滚,赵坤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不敢再逗她,赶紧伸出手道:“还不拉我起来!”
顿时明白他又耍了自己一次,贾素芬擦干眼角的泪花,却没有丝毫恼怒,只求他没有磕着碰着,望向赵坤的眼神也多了些柔情。
赵坤见她眼神怪怪的,心里不由得一突突,暗忖:“胖丫头莫不是真听见了我老母的疯话?小时候我不懂事,经常跟她玩娶新娘、过家家的游戏,长大了可当不得真啊!!!”越想越怕,赵坤赶紧搂着她的脖子,笑道:“好兄弟,你哥饿了,家里还有吃的没?”有意无意之中,把“兄弟”二字咬得特别的重。
贾素芬脸色一僵,随即笑道:“我今天做了大餐,你又不准时回家,本来就该罚你饿上一顿,不过嘛还剩了些韭菜盒子和天鹅蛋,你吃不?”
蹬了几十里路的“电瓶车”,赵坤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哪里还管是不是剩菜,有吃的就不错了。
两人匆匆来到了饭堂,厨师早就下班了,贾素芬便自己动手下灶台热菜。不一会工夫,七八个韭菜盒子、一大碗天鹅蛋和两碟香肠腊肉便端了上来。
赵坤食指大动,喉咙里差点伸出手来,转眼之间四五个巴掌大的韭菜盒子便下了肚。没有五星级的食材,烹调技法也不复杂,滋味却异常的朴实亲切,这便是家的味道。赵坤打了一个韭菜味的响膈,才想起贾素芬也在一旁,赶紧问道:“你还吃点不?”
也许是无意中一句话,让身为胖子的小贾同志心中一慌,赶紧把头摇得跟巴郎鼓似的。一路小跑,从厨房里端出两只小碗,柔声道:“哥,就着豆浆和冲菜吃吧,别噎着了。”
赵坤心中一暖,看着她笑笑的双眼,心中暗忖:“说实话,芬芬长的不错,胸口本钱也厚,除了胖点,也能算一个美女。只当是生不逢时吧,这家伙要是在唐朝,就没杨贵妃什么事儿了。”
见他突然盯着自己不说话,贾素芬扭捏的玩着手指,嗫嚅道:“豆浆是今早现磨的,我知道你喜欢喝原味的,就没放糖。你不爱吃隔夜菜,冲菜也是新鲜的……”
这所谓冲菜是一种青菜嫩芽炒至七分熟做成,顾名思义便跟芥末一样,有一股呛辣滋味。一入口,便有股清气直冲鼻梁,端的是开胃下饭,是许多川人的最爱。
赵坤就着冲菜又吃了两三个韭菜盒子,旁边的腊肉香肠倒是一块没动。贾素芬奇道:“哥,你最喜欢吃腊味的,今天怎么不尝尝?”
其实赵坤根本就不爱吃腌腊制品,不过每次过年回家,他都要带一大麻袋走。原因无它,手中没有余钱,就靠家里的香肠腊肉沾点荤腥。
赵坤指了指肚子,又指了指香肠,意思是吃不下了。在贾素芬的相劝下,又勉强吃了两个天鹅蛋(糯米团子裹糖粉下锅油炸,起锅沾上芝麻和黄豆粉,色泽金黄,也叫糖油果子),直感觉已经撑到了喉头,也不敢乱动,瘫坐在椅子上,剔着牙道:“芬芬啊,你真是好手艺。谁娶了你,那便是打断了腿,躺在床上也不怕没吃食啊!”
“真的?”贾素芬眼前一亮,惊喜道。
“神经病!我怎么提这茬?”赵坤暗道不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交过十来个女朋友,也算是情场浪子了,还真能不明白贾素芬的心意吗?心里不愿纠缠,赶紧捧着肚子一摇一晃出了饭堂:“所里放长假,改天咱们慢慢聊,我先去睡了。”
看着赵某人高高瘦瘦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素芬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突然又吃吃地笑了出来,哼着小曲收拾着碗筷,心花怒放道:“哥,没想到你又跟小张姐姐吹了。阿姨说的对,是我的始终跑不掉。小时候我就知道,咱俩注定是一对儿!”
心情大好之下,左看看右看看,四处无人,贾素芬飞快地往嘴里塞了两个天鹅蛋,咀嚼了一阵,忽地脸色大变,一口吐了出来,托着三下巴叹气:“减肥啊!真是一道世界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