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页有气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那个毒鸿什么意思嘛!”好不容易敲破了点冰,他居然不准自己再接近白冰若?气死人了!抢过凌远枫手中的账本,石页揪住他衣襟,“喂,你说句话行不?你那兄弟倒底是怎么想的?”
他好笑地扬眉,“我怎么知道?那小子心事从不与旁人讲。”伸手将低头思索的石页拉至怀中,“光操心别人,怎么不想想自己的事?”每次翻入枫居,不是为了婉儿就是为了毒鸿的女人,什么时候为了他来?
“有什么好想的?”她挥挥手,鸵鸟般能拖就拖。
“石页!”他威胁地低唤,“我已经昭告天下要娶你为妻,你最好有点儿自觉!”别成天拿他当哥们般,一点改进都没有!
“我又没同意!”她瞪向他,忽然发现自个儿又被他抱到腿上,“呃,这只是习惯动作,非关感情!”说罢便要跳出他的怀抱。
“石页!”按住她的动作,凌远枫皱起眉,“别告诉我,你经常这么坐在别的男人身上。”
敏感地嗅到危险的气息,她很没种地嘿嘿傻笑,“除了我爹,你是第一个。”
“也是最后一个,”他脸色稍霁,“不许你勾引别的男人!”
“喂!”她不高兴地点他,“我什么时候勾引过男人?”
他以眼神睨她:没有吗?
微微一窒,她心虚地移开眼,“那、那是意外嘛!”干嘛记那么牢?
“意外?”凌远枫冷哼,“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再次制造意外吗?”坐在男人腿上,手还揪着他衣襟,不是勾引是什么?!
呃,她轻咳一声,“我又没勾引你,而且,阁下天性冷静,自制惊人,这种状况也不会——”蓦地整个人被压到案几上,她惊慌地住了嘴,瞪着他突然欺近的眼。
“真遗憾,在下不是柳下惠。”
很冷静地说完这句话,很不冷静地突然吻住她微张的唇!
仿佛饥渴多日的野兽般,动作热情而又急迫!先是反复啃咬她的粉嫩的唇瓣,再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与她躲闪的香舌纠缠嬉戏……
烛火跳动,霎时变得暧昧朦胧。
“石页……”他在她唇边低喃,轻吻她白嫩的耳垂,大手顺势下滑,轻抚她柔滑的肌肤。
“嗯,远枫……”她迷乱地低应,双手插入他散乱的发,无助地任他轻咬自己的颈子。
“是的,是我。”他沙哑着嗓音,悄悄拉下她的外衫,露出粉色罩衣及大半个香肩,黑眸燃起强烈的****,炙热地吻印遍她****的颈子,高大的身躯摩擦着她娇小的身子——
一声低咆突然响起!
两人一楞,各自寻回迷失的神智!
石页双眸清澈,此刻震惊地瞪着压在身上的男人,不敢相信怎么比上次还惨:差一点,她就要被吃干抹尽了!
无奈地瞥了眼角落处的白玄,凌远枫实在不知道是该感谢它吼回自己的理智,还是该怪罪它坏了自己的好事!慢慢替石页拢好衣物,他抱着她重新坐回椅子,静待欲火平复。
良久,空气终于稍稍降温。
“石页,”凌远枫力持冷静地开口,“男人很容易被撩拨,如果对方是他喜欢的女子的话。”所以她最好小心点,下次不见得能及时打住了。
石页嘟起嘴,“我咧?我为什么这么容易被你吃定?!”居然任他需索?一次可以当是意外,两次就不正常了!何况,她一点也不认为下次能抗拒得了他!
“哦,那是因为你也喜欢我。”他笑得得意。
她不屑地冷哼,“自大狂。”
“石页,”凌远枫忽然抓住她,黑眸泄露些许不安,“你从未说过会留下来。”
他知道她喜欢他,却不知道那份喜欢够不够让她留在他身边,毕竟,她从未给过他承诺。
石页沉默了下,“我实在舍不得离开家人。”
凌远枫一震,手臂猛地收紧力道,勒得她生疼!
她没有抗议,仅是抬眸瞅着他微微恐惧的黑眸,“可、可是,”为难地皱起眉,她伸手抚上他胸前的项链,“记得这个吗,我一直忘了要回来。”
那是——她的海螺。
大手握住她的手,连带握住淡蓝色海螺,“石页?”
小脸微窘,她似是不耐地大声道:“我的心啦!丢在你身上了,我怎么可能回得去嘛?!”
“……石页?!”慢了许多拍,凌远枫惊喜不信地紧紧锁住她清澈的眼,“你是说——”
会吗,她是答应留下来了?!
“没办法,”她撇撇嘴,不甘不愿地抱住他,“谁叫我喜欢上你的胸膛!”
凌远枫激动地紧紧抱住她,轻吻她的额头,不忘笑问,“噢,只有胸膛吗?”
“凌远枫!”石页抬头瞪他,却掩不住飘上双颊的红云,“不要得寸进尺!”
“是你让我等太久了,”他眼神炽烈,声音低沉,“——该罚。”
语毕,惩罚的吻再次落下……角落,白玄与朝霞再次瞪大眼观看,完全不管“非礼勿视”的金科玉律——废话,它们又不是人!
正月十五元宵节。
石页瞪着出现在眼前的饰品,脸色抽搐不已。
“定情之物吗?好……贵。”泠欣欣看着那对美丽典雅、价值连城、由蓝田和玉制成的据说是铃香坊独一无二的耳坠,顿时明白石页面露菜色的原因——这么贵重的东西,实在不适合人来疯的石页——只怕没几天就会弄丢了!
撇撇嘴,石页瞪向一旁:“凌远枫,你很俗耶!”
送这么扎眼又没用处的珠宝干嘛?让她成为宵小打劫的最佳目标吗?
水月柔轻咳一声,“石姑娘,枫儿没追求过女孩子才会笨手笨脚的,你不要嫌弃。”
“娘!”凌远枫脸上挂不住,他有那么差吗?
“娘又没说错。”水月柔一脸无辜。
石页扑哧一笑,“水夫人,您——”
“叫水姨好吗?”她微微一笑,眼神柔柔的,“不然现在叫我娘也可——”
“水姨!”石页快速且大声地打断她,忍不住擦擦冷汗,瞥向凌远枫:我怎么不知道你娘这么厉害?!
凌远枫挑眉睨她:现在知道也不迟!
“啧,眉来眼去!”独孤名酸酸地哼了句,不知在吃谁的醋。
“眉、眉来眼去?!”石页差点呛到自个,“我还暗送秋——”猛地顿住,突然觉得这情景好生熟悉!偷偷瞄了眼凌远枫,后者正带笑睨着自己,她顿了下,双颊开始泛红。
拿起玉坠,凌远枫走到她面前,低头亲手为她戴上,“不要拿下来,石页。”
石页一动不动,脸越烧越红,“太贵重啦……这样我没法子蹦来蹦去嘛!”
“那就别蹦。”
呃?石页抬起头,望入他深邃的黑眸。
“石姑娘,少爷是为了您的安全。”泠中天开口解释,语气毕恭毕敬,“扬城小镇没什么人认得您,但绝对认得这对玉坠,日后您出外游玩,任何宵小都不会敢打您的主意。”
因为惹不起凌家堡。
为了她的安全吗?若有所思地瞧着凌远枫,石页忽然垂下眼,心头泛开甜甜的暖意:臭男人!根本是怕她疯过头了再次发病!居然以这种方式来限制自己——亏他想得出!
“水姨,”撅起嘴,石页瞟向凌远枫:“他真的没追求过女孩子吗?”
“没有啊!”凌婉儿抢话回道,“怎么了?”
她哼:“手段真是……高明!”
角落,白冰若始终冷看一切,许久,悄悄垂眸:石页,恭喜你。
“我要回隐谷。”独孤鸿突然开口,表情依然冷峻,语气冷漠却强硬:“过完正月就动身。”
石页不高兴地瞪着他,“那白小姐——”
“不关你的事。”
“喂,你什么意思?”石页再也忍不住蹦——呃——走到他面前,确定那对贵死人的蓝田玉坠没掉,这才叉腰瞪眼,“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防贼似的防我干嘛?!”
独孤鸿冷冷瞥她一眼,“你不是贼,是疯子。”
石页一窒,没好气地吼,“疯子怎么啦?又不会吃了白小姐,你干嘛不让我接近她?!”
这次独孤鸿看都没看她,直接扯过一旁沉默的白衣女子迈出门去。她的确不会吃了白冰若,但——会带坏她!!
防微杜渐。
石页好气又好笑地发现这个词儿正被独孤鸿运用得彻底,针对目标——她!
泠中天携妻女回老家探亲,水月柔照常前往大觉寺吃斋祈福,凌婉儿沉浸在心上人未死的震撼消息中成天傻笑,凌远枫则已开始为新一年的生计忙碌奔波,独孤鸿亦前往帮忙,不忘——带上白冰若!!
太……绝了吧?!
石页恨得牙痒痒的,居然半点机会都不给她?!
晃入闲人免进的书房,石页无聊地趴在案几上,随手翻看着一旁的账本,单手托腮,不意碰到耳坠,怔了下,眼眸忽然发亮。
当独孤名透过窗子往里瞧时,刚好看到石页正鬼鬼祟祟地把账本压回底层,不禁奇怪地扬眉,方要开口,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敲敲窗子,待引起她的注意后,才出声道:“小娃儿,你偷汉子也得先看好时机呀,远枫侄儿又不在!”她想偷也偷不着哇!
“你才偷汉子呢!”石页瞪了他一眼,脸却莫名地烧红,转身蹦出书房,连忙摸了摸蓝田玉坠,顿时安下心,还好,没丢。
“拐到远枫侄儿,很得意吧?”独孤名眼瞅着那独一无二的定情之物,忍不住酸酸地问。
“我是很得意呀,怎样?羡慕呀!”她扬眉,斜眼睨着他,“有本事你也去拐一个啊!”
“嚣张!”鼓着一张老脸,独孤名指控。
“我还放肆呢!”翻个白眼,石页转身大踏步离去——反正是不敢蹦了。
正月二十。
不晓得什么日子,石页显得特别开心。
“好嘛,你去办事,我一个人逛就好!拜托!”凌家堡大门处,石页拦下要外出的凌远枫,死缠烂打地要跟去,“真的,我保证不吵你!”
凌远枫笑得宠溺:“今天这么开心?”
她点头,笑容很神秘,“晚上再告诉你,好嘛,答应啦!”
他叹口气,轻抚她白嫩耳垂下的玉坠,“一整天都不准摘下来。”
她用力点头,凌远枫于是揽她上马。
“你回去。”
独孤鸿突然冷冷开口。
一旁,已经准备好出门的白冰若闻言一怔,随即从命转回。
石页见状哼了声,不屑地撇开头!
太阳渐渐西斜,夜幕降临。
“大哥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凌婉儿于溪边洗手,为那冰寒倒吸口凉气。
“谁晓得他们在忙什么!”石页耸耸肩,拉凌婉儿坐在雪地上闲聊。
“要是白小姐也在就好了。”婉儿顿了顿,轻叹口气,没想到独孤大哥竟然命令白小姐整日呆在毒院,不准见任何人——尤其是石页。
“小心眼,爱记恨!”石页狠狠道,不知在骂谁。
“对了,石页,你刚在悬崖边放的什么,看在我也有出力的份儿上,不能先透漏一点吗?”真是的,存心欺负她是个瞎子嘛!
“安啦,”抬头看了眼天色,石页笑得开心,“再半个时辰你就知道了,保证是个惊喜哦!”
婉儿叹口气,“好吧,谁叫白玄和朝霞又回山上了呢,没别的可玩了。”
石页好笑地扬眉,“凌大小姐,这儿离山上很近的好不好?!”
婉儿笑笑,“说得也是。”
静默间,石页环视周围:参天古木,潺潺流水,半枯野草及青色大石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月牙儿散发着淡淡的银光,一切都显得那么朦胧,那么虚幻。
这里,正是当初她出现的地方。
“今天,正月二十了呢……”凌婉儿突然轻轻呢喃,蒙着药布的小脸看不出情绪如何,还有十天,延歌就——会吗?他真的会回来吗?
石页静静嗯了声,忽然笑了笑,“好巧哦,我十月二十过来的,今天刚好三个月耶!”
想起当初凌远枫曾黑着一张脸要自己三个月内滚蛋,忍不住笑得更加甜蜜,哼,现在还不是巴不得自个儿留下?!
“‘过来’?”凌婉儿怔了怔,什么意思?
“对,过来,因为一场梦境。”仰靠在大石上,石页闭上眼,“两年前我曾梦见一处悬崖,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哭……”
凌婉儿静静听她描述,小嘴却忍不住越张越大。
“别怀疑,婉儿,梦里那个美人儿就是你。”石页叹道,伸手替她阖上掉了的下巴。
“我?”凌婉儿依然愣愣的,“可、可你怎么会——”梦到那一幕?!
“还不是你那心上人!”石页轻哼,“我以为只是一场梦而已,谁知两年后,也就是三个月前我总是不断重复那个梦境,直到有一天突然来到这儿,见到真实的你,才晓得那根本是在托梦让我帮你!”
凌婉儿不信地再次张大嘴,“不、不会吧?延歌他、他托梦给你?!”
“对呀!”石页很是不悦地道,“不然我怎么晓得如何医治你的眼睛,你那心上人是大夫,我可不是!”光配药就要去了她半条命了。
“天哪,延歌他——他怎么会托梦给你?!”婉儿仍是呆呆的,这一般是鬼才能玩的把戏不是吗?如果延歌还活着,怎么可能会——
“他说是被一个奇怪的老头儿救了,那老头儿可能不是普通人。”能一下子把她拉来这里,当然不会是普通人!顿了顿,石页无奈地苦笑,“很玄吧?所以才没告诉远枫——”
说曹操曹操到。
远远地朝着过来的人们挥挥手,石页站起身,不忘伸手拉起婉儿,“好慢哦,你们怎么才回——”敏锐地察觉不对,石页敛起笑容,清澈的眼直直迎上凌远枫的眼——
杀气腾腾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