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刚过,天气依然干燥寒冷,八四年的冬天比任何时候都冷,虽然持续半个月的雪早已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停了,但依然没有变暖的迹象。陈爻不喜欢雪,虽然雪对于一个南方的小山区来说是不常见的,但是陈爻依然一直都不喜欢,因为陈爻怕冷。
春节对我们国家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节点,在我们的意识中,元旦并不是每年间的交替时期,新年过后才是真正新的一年。在这个时候,所有人才会回顾过去一年里的收获,才会为新的一年开始打算。唯独陈爻没有做任何事,他有些无可奈何,只能在爬山下山中度过了春节前后的整整一个月。
对全世界来说,刚发生的经济危机所并不是如同大家想的一般已经开始复苏,它所产生的萧条还会影响至少四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但对陈爻来说,他是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经济危机给个人带来的危害,陈爻的工作还是顺利的,也没有什么破产的威胁,但为了从这些繁琐的事情中跳出来看看这个乱象丛生的世界,陈爻就想到了足球的天堂巴西和《基督山伯爵》的故乡——法国。也正是因为经济危机,才使得陈爻乘上了法航空客的AF447航班A330客机,很不巧的是时间陈爻在里约热内卢买的机票正是儿童节,直到最后,陈爻唯一想着的是:看来经济危机是真的会害死人啊。
被经济危机害得最惨的人不是陈爻,但最冤的绝对是他,都说经济危机是一个或多个国民经济或整个世界经济在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内不断收缩,是资本主义经济发展过程中周期爆发的生产相对过剩的危机,是经济周期中的决定性阶段。陈爻出去转了转才知道都是胡说八道,虽然结果比较悲惨,但是却看明白了所谓的经济危机就是剥夺他人财富的一种手段和工具,每次经济危机过后,所造成的结果往往都是富人越富,穷人越穷而已。
不过现在这些事情已经离陈爻很远了,虽然陈爻认为1985年和当时也只就一会的功夫,但这一会的功夫就是24年,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些乌七八糟的混账事就远离了24年。刚感受完世界性的经济危机,现在陈爻又将准备开始感受广场协议给远东岛带来的困境,陈爻不是愤青,也不会忘记历史,但现在的陈爻没有办法幸灾乐祸,因为在陈爻乘上飞机之前,这一切已经悄无声息的准备复制在我们自己身上,而大多数人还在自高自大、目空一切、、、、、
“陈爻。”4岁半的堂姐陈清打断了陈爻的胡思乱想。陈清很好奇的看着陈爻手上的红灯牌收音机,陈爻知道那是小孩子独特的好奇心所致,平时像陈爻这样的小孩子都不允许碰这个算作家里唯一的电器——红灯牌收音机,陈爻也是趁着陈爻的爸爸妈妈带着姐姐陈静去外婆家拜年才有机会做做除了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之外的又一件事情。
“我爸让你今天去杨爷爷家里早点回来。”
“恩,知道了。”陈爻关掉收音机,问道:“二伯在做什么?”
“我爸说他准备做什么什么访。”
陈爻知道现在的老师都在准备开学的时候去做一个游说学生家长送孩子上课的工作,这是农村人在八十年代特有的一种思维,都认为上课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很多该到上学年龄的小孩子都不会去学校,相对来说八十年代农村的老师是很辛苦的,上课的工资还不够养活一个人,还必须在教学结束后到地里帮衬农活,而且每到准备开学都要翻山越岭到更偏远的山区来来回回的做思想工作,需要紧巴巴计算的不仅仅是少得可怜的收入,还有紧凑的日子。
杨爷爷的名字叫做杨学行,很书生气的名字,杨学行也是个温文尔雅的人,总是和陈爻这里的人不一样,与整个山村的拮据和贫穷也都格格不入,在陈爻看来,真正和杨学行能相融的只有这个小山村中的沉静,还有温和,每次看见杨学行,总让陈爻想起归田的陶渊明,唯一不同的是陶渊明的诗句能流传千古,而杨学行的屋子里只剩下周易的书香,还有伤寒论的“夫天布五行,以运万类;人禀五常,以有五脏”的声响;陶渊明有酒,而杨学行有天天坚持不断的五禽戏。
杨学行居住的小木屋并不小,书房卧室厨房客厅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一间很空旷的中药房,里面的药材很多,附近村庄的大多数人有点什么病痛,都是从这里拿出的药材,杨学行平时还喜欢自己喂养一些猫狗鸡鸭,还有鸽子等家禽。
陈爻能够顺利用一个三岁的大脑接受整整二十七年的思想,靠的就是杨学行那独一无二的催眠术,陈爻的危险,就是仅仅依靠了杨学行伸出的在陈爻眼前晃动的食指。
八十年代出生的人都有一些跳不出条条框框的特立独行,而且很少有能真心佩服别人的勇气,但看到杨学行的这一手,陈爻心想忽悠人还需要靠喋喋不休,但如果杨学行要去骗点钱或骗点色,那连话都不用说,后来陈爻才知道,一般催眠术靠引导,而杨学行这靠自身的气,就是气功的气。
其实按照陈爻现在的身体状况,基本上已经可以不用每天花一个小时爬到山顶上去杨学行所居住的小木屋中进行什么治疗,这点陈爻自己也知道,因为杨学行已经停止了治疗,反而每天都在教习陈爻练五禽戏。五禽戏一个月坚持下来,陈爻就感受到它所带来的好处,上山下山变得异常轻松,浑身有劲,也渐渐摸爬滚打中渐渐习惯了这小小的身板。
“师傅,我到了。”半个小时候,陈爻出现在杨学行的木屋前,这师傅是陈爻自己叫的,陈爻也没有要杨学行当师傅,杨学行没有收陈爻为徒,只是陈爻觉得叫师傅比叫杨爷爷要好一些。
“小爻啊,今天先做半个小时的五禽戏,做完了爷爷教你一样新的东西。”杨天行合上易经,指着桌子上一碗黑糊糊的药说道:“对了,你先把这个喝了,喝完了以后就不用喝药了。”
陈爻不喜欢喝中药,也不喜欢吃西药,更不喜欢打针,中药苦,西药难闻;打针?痛;打屁股针?对陈爻来说简直就是满清十大酷刑之一了,如果有人用一大针筒来逼问陈爻,不用两分钟,陈爻能将自己那玩意的尺寸精确到微米。
看着桌子上那碗黑糊糊的中药,陈爻苦着脸拿起这碗不知道有什么效用的中药,捏着鼻子就往往下灌,药喝完了,陈爻发现嘴里有一股清香的味道,心想这是什么药,能不能再来一碗?陈爻舔了舔嘴唇,只能尝出其中有一股是白檀香味。
陈爻没问,杨学行也没说,陈爻继续这一天的五禽戏,认真的做完整套五禽戏,半个小时就已经过去了,陈爻看了看桌子上合着的《易经》,想到这什么都没有的日子实在难熬,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傅,能不能让我找一本书回家看看,我过几天拿回来给您。”
杨学行很诧异,他指着《易经》问道:“这两个是什么字?”
“其中一个叫易,容易的易,另外一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妈带我去学校的时候我认的,但是只认得一点点。”陈爻撒谎眼睛都没有眨下,看杨学行还在考虑,陈爻急忙说道:“我保证一定不会弄坏的。”
“我里面有人人书,给你那个?”
杨学行说的人人书就是连环画,而且还是《三毛流浪记》的连环画,连环画的盛行,是国家推动的结果,由于图画的通俗性,就将他作为教育民众的一种重要方式,在这个缺少娱乐活动的时间里,连环画不仅仅是小孩子们的消遣方式,甚至也成为大人们消磨时间的东西,陈爻虽然怀念《红色娘子军》《白毛女》《智取威虎山》《三毛流浪记》等一系列革命色彩浓烈的连环画,但却不会去看的,看了几十遍的东西,过了十年也未必能提起兴趣回头去重看一遍。
陈爻拿起桌上的《易经》和杨学行说道:“我就想要这本,师傅,过几天我一定拿回来给你。”
杨学行想了想之后说道:“这本书就送给你了,什么时候不想看了,你可以拿回来,想看以后就好好看吧。”
“是,谢谢师傅。”陈爻这下可乐坏了,‘没有电,不方便’这句话放在什么地方都合适,其他人都生活在没有电的时代里,陈爻不同,对他来说,点着煤油灯的日子是难适应的,一本《易经》的卜筮多多少少能驱散陈爻心里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