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您说的,来吧。”
石穿裘接过来,一触到手就知道是京津流行的“张判扦子”,以粗纲丝制成,长约二十公分。抽大烟虽然大都讲究枪啊膏啊泡啊,实际最微而功著的却是这细细的扦子。扦子得软硬适度,头既要尖,又要扁,这样拨拉起大烟泡才能随心所欲塑物造形,把那最好的烟气疏入烟管。不由对这家烟具店寡目相看了。
“那行。”
一听石穿裘吐出这俩字,侯老板乐得合不拢嘴了。
“不过侯老板,什么货什么价咱可一清二楚。”
“这还用说,”侯老板连连摇头,“最好货,最低价!”
“那就让吕和你们谈谈价。”抬腿要走,侯掌柜胳膊一展,满脸肉哆嗦着道:“石爷光临,是小店的福分。哪能叫石爷、吕爷就这么走啦!请——”
巴掌一拍,门板慢悠悠开了。明亮的阳光里,一左一右四位妙龄女子弓腰施礼,迤逦而入。
“请啊,请啊。”侯掌柜往烟榻上让。
“那,好。吕爷,你稍候就来。”
“等您!”侯爷朝志锜打个拱,指着最近处一个女子,“她烧那泡子可美着呢,你来了就烧个美女脱衣,嘿嘿。”
“别。”志锜急忙摆手。
“侯掌柜,他不好烟,好色。”
“嗯哟,那更没得说啦!”
头天回家得晚,第二天早上志锜才到父亲那儿,送上侯掌柜送的一杆中等品价烟枪。长叙探手接过,啧啧连声。
王氏在一边咕噜噜抽着水烟袋,白了他一眼,对志锜道:“都归置好了?”
“归、归置什么!”长叙象是说梦话。
“你说归置什么?瞧你那样儿,懒得理你!”
“怎么又生气了?”长叙懒洋洋打个哈欠,习惯性地一搂脚拿手指搓着脚趾缝。
志锜闻着那股臭气,真想也抽泡烟掩一掩,回王氏道:“娘,都归置好了,您准备的衣物,还有花生轧、枣糕什么的小吃。”
“这两包银子,一人一包,”王氏从腰间解下来,“让她们在宫里赏个下人什么的。”
“不用,娘,我挣的银子,带去够了。”
“是娘的心意!”王氏一边抽着烟,抬眼不快地瞅他眼。
志锜只好拿着走了。两个家人已经在院里等着,志锜一挥手,告别来送的诸人向大门走去。长叙一直跟在后边,等到了街上,他直跑上来盯着志锜道:“你小子有钱了,也不知道孝敬你爹!”伸手把王氏刚才给的两包银子夺过来,折头弯进一条小巷,去他早想去的温柔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