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乐云又是长大了一点,虽然还很小却也不难瞧出。越来越舒张开来的容颜愈发的秀丽璀璨,按照这般长下去,长大后又是一张倾国脸。
水沫以瞧得却不是这些,随着这孩子的长大,面上的线条轮廓越发和萧雅相似起来。看着这张熟悉无比的容颜,水沫以的心越来越不平静。每每看着时心里便会涌出出现的苦涩来。
孩子多日不曾见他,此时一着了手便撑着圆乎乎的身子硬是要往冥堡外面挤去。水沫以也便随了他的意愿,抱着孩子一同步入了山涧丛林中。
当日回到湘国后柳青海先是办完了水沫以的交代,办完之后望着重重殿宇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去何方。夕阳的余光连接着地平线,天大地大柳青海居然发现自己早已没了去处。
心里沉甸甸的,好似堵着些什么。当年是他任性妄为丢下了责任丢下了一切,是他自己抹去了最后一条退路,以至于到了现在他居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回到家里,回到他的位置上来。然而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曾后悔过。
一直徘徊在湘国京都,寻摸着可以出现的方式,柳青海从来没有想到过,居然会有那么一天,他用自己的计谋来谋彻家人。
这种向来都只是对付敌人的方法,怎么可以用来对付一心为了自己的家人呢?
是他自己做错了,是他自己舍弃的,没有人逼迫他,没有人……
柳青海终是没有出手,这个时候又变听到了惊动封苑的夕容之乱。这个消息对他来讲,无疑是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好事。
当下骏马奔起,没有什么比那个孩子还要重要的了,当年他可是连一切都丢下了,这一次不过就是延迟了与家人相认的时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骏马东去的路上,恰好撞见了取回脐带血的白衣男子。骏马上的清隽男子想了一下即可转头跟在了白衣人的身后。
经过多日的奔跑,居然是到了洛冥山。
柳青海甚是奇怪,如果说水沫以奔进去的时候没有人相拦,可是怎么他这一进去也是无人相拦呢?
洛冥山里山路颇多,一不小心柳青海便在丛林中迷了路。他也不着急,肯定会有人前来找他的。在他的记忆里,冥霄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他在山路里走了很久,就在他下马取水的时候,身后突然间多了一抹生人的气息。他回过头去,一袭白衣随风轻扬,白衣人一双淡紫色的眼睛深邃危险,看着他时眉目间好似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水沫以抱着孩子从丛林中走出来,水乐云原本是在吹泡泡的,一看见小溪边骏马下伫立的青衣男子时,一双眼睛忽然间贼亮贼亮的。嘴巴里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尽是像是见了亲人一般。
柳青海嘿嘿了两声,“你跑的太快了,这不我还迷路了。”
水沫以看了一眼孩子的反应,双眉忽然向上挑了挑,走到柳青海的对面,“跟了我这么多天,看来还是没有重新扛起当年的责任。”
水乐云挥着两只圆嘟嘟的小手,柳青海宠溺的摸了一下他的脸,转手接了过去,“这孩子漂亮了不少,将来肯定像你。”顿了一顿,“这是专门来为我引路的吗?”
柳青海看着的是孩子越发璀璨的容颜,然而他的头顶好似多出了一只眼睛,没有看也能看见水沫以变化的面色。其实在看到水沫以的刹那,他便发现这个人有些不对劲了。与数月前的他,好似又变化了不少。由其是看着他时,那种眸光十分不同寻常。
难道……柳青海双手一紧,赶忙调匀气息,不能再多想了!
水沫以席地而坐,一袭白衣犹如羽翼般洒落在碧绿的草地上。清风吹来水沫以乌黑的长发随风鼓舞。
他的面色不是往常的温和。反而带着一股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怨气。
“雅雅走的时候真的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吗?”水沫以冷冷的开口。
即便是炎热夏日,柳青海也被这一问渗出了汗珠。很正常的问题,不能慌。不能自先乱阵脚。柳青海熟练的与孩子玩耍,忽而抿嘴一笑,扭头一转斜眼看着白衣人,“难道你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她带走的吗?”
白衣人双目一沉,“难道没有吗?”
柳青海看着孩子哈哈一笑,“当然没有。”
水沫以望着远处不能望穿的丛林,若无其事的说,“我回皇都将雅雅的脐带血拿来了,很沉……出乎了我的预料,我想当时我若是仔细一点,也不会落下个这么大的疏忽。”
当年只顾着生命垂危的她,其余的一切他都不曾关心。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个一点疏忽,就为他带来了这么大个惊喜。几乎让他措手不及。
柳青海好似听到了什么重大的坏消息般,差点从地面上弹跳起来。他极力压制住心中的错愕,“为了生你的孩子,她可是拼了命的才从血崩中捡回一条命。脐带血会这么多,也是合情合理。”他说的较于往常稍微轻了些,仔细听去甚至还有些颤抖的韵味,与其说是说给白衣人听得,还不如是说是说服自己来的合理些。
水沫以看着他,“另外一个孩子是男是女?叫什么?和云儿长的很像吗?”
柳青海垂着目光,一年多钱的厄记忆浮现在眼线。当日雅雅独自外出游玩,因呕吐厉害不得已之下才进了药店就诊。那个医手恭喜她,只因是双身才便有了这般。他还记得那一天见到她的时候,眼帘中散发出的亮光是他从来没有在这深宫中见过的。那种目光,教人不敢直视。
她告诉他她有的是双身子,有没有办法瞒住水沫以。水沫以是精通医理之人,这样真实而又明显的怎么能够逃过他的眼睛。可是在看道萧雅那种祈求似地目光时,柳青海终是点了点头。
这世上有一种药极不会影响到腹中胎儿,也能瞒过世人。不过这种药唯独会给怀孕者带来一定的高风险。可能……是死……
她说,不会有事的,水沫以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我相信他。
柳青海只觉得窒息,他压制住想去看她的眼睛,好,我答应你。
她,很成功的瞒过了所有人。当时临盆时也是用药物控制在水沫以不再宫中的时候,所以至始至终水沫以都是被蒙在谷里的。
柳青海叹了一口气,“是个女孩,长的很像你。叫做平儿。”
水沫以正想说些什么,忽闻一道警钟声从远处传来。警钟声铿锵有力,是冥堡用来传递危险地讯息。
冥堡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纰漏。那些道防线多年来从未有人攻破。怎么会这样!
水沫以略一沉思,这期间也就只有柳青海进来的时候将那些防线全部撤销了。
水沫以能够想到的,柳青海也能想到。
他面色苍白,看了一眼水沫以,两人不约而同向洛冥山深处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