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孩子飞奔回家,突然跌倒在地上,一只膝盖擦破了皮。虽然只擦伤一点点,连裤子也没磨破,但到了晚上,这只膝盖疼痛起来。他想,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他都13岁了,而且是一个边区孩子。边区的人是不为这种小事情叫苦的。他不顾疼痛,双膝跪下做起祷告来,然后爬上床去。他和5个弟兄睡在一个房间。
第二天早晨,他的腿部也开始疼痛,但他仍然默不作声。农场的活使得全家忙忙碌碌。他总是在6点钟就得起床,上学前干些杂活,并且要干好,不然就会被叫回来重做。在这个家里,孩子得百依百顺。父母总是公平的,但也很固执。
两天过后,他的腿疼得厉害,已不能到牲口棚去干杂活了。这是个礼拜天,他待在家里,父母、兄弟都乘车进城去了。他一直呆到弟兄们从主日学校回来。父母没和他们一起回来,因为礼拜天是两老清闲的日子。这天的饭是由孩子们做的,而父母就留在城里做礼拜。待到两老回来时,这孩子已上床睡觉了。他的腿脚已经红肿,不得不把鞋割破取下来。
“他怎么没告诉我呢?”母亲喊叫着,“快,叫医生!”
母亲用湿帕子把他的腿包上,又在他发烧的前额放上一张湿帕。尽管看到这红肿的腿,她还是显得镇定自若。母亲抚养了这么几个男孩,皮伤休假的见得多了。
康克林老医生看了看孩子的腿,摇着头说:“看来,没法挽救了。”
这个病孩子从床上坐起来,问道:“那是什么意思?”医生温和地解释道:“那就是说,如果大腿继续恶化,我们得把它锯掉才行。”
“不!”孩子大声喊,“决不!死也不!”
“越拖得久,越得锯掉。”医生说。
“什么你也不能锯掉!”孩子的嗓音像每个发育的男孩子一样变了。母亲转过背,不让孩子看见她的眼泪。孩子直盯住医生,眼里一点看不出幼稚的神态。
康克林医生离开了房间,点头示意母亲出去。当他站在门外向两老说明这样下去的后果时,他们听到孩子在叫他哥哥:
“埃德!埃德,到这里来一下,好吗?”
哥哥急忙赶进屋里。只听见这个病孩子痛苦地高声说道:“如果我昏迷过去,埃德,请不要让他们锯掉我的腿。答应我,埃德——答应我!”一会儿后埃德出来了,径直向厨房跑去。转来时母亲问他:“埃德,弟弟要什么?”
“餐叉——咬着它免得喊出声来!”然后埃德站在起居室门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很显然他是在那里站岗的。他直盯着康克林老医生,说:“谁也别想进去锯掉那只腿!”
“但是,埃德——你会后悔的。”医生急促地说。
“也许吧,医生。不过我向他作了保证。”
这个家的孩子是从不在父母或家庭医生面前说个“不”字的!可是现在,埃德挡在那儿,就站在起居室门前。
“看来我们只好等一等,看今晚情况如何。好吗,医生?”父亲说。
两天两夜,埃德寸步不离守在门前,困了在地板上睡,饿了在门前吃。这病孩子高烧得越来越厉害,开始说胡话了——他真的已神志不清。但是哥哥毫不退让,仍忠于职守,因为他向弟弟作了保证。
父母知道,如果锯掉这病孩子的腿,他是永远不会宽恕的。每次医生转来,都被埃德那不可动摇的态度所拒绝。最后,康克林医生不知如何是好,他恼怒了,大声地叫道:“你们是在让他去死!”然后走出了这个家。现在除了奇迹外,什么也救不了这孩子了!
在这个可怕的时刻,父母和埃德三人都跪在这孩子床边,一个接一个地祈祷。他们都要出去干活,然后再回来。第二天晚上,其余4个弟兄弟也来参加祈祷。
第三天早晨,医生又顺便来看看,发现起了变化——红肿消退了!他闭上双眼,感谢上帝保佑。孩子入睡后家里仍留一个人守护着、祷告着。
又是一个夜晚,这个病孩子睁开了眼睛,腿上的红肿已大大消退。三个礼拜后,孩子虽然又瘦又弱,但眼睛炯炯有神——他可以双脚站立了。
他——后来在二次大战中任欧洲盟军最高司令的德怀特·迪·艾森豪威尔——准备着去迎接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