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之行中,埃娃进行国事活动,接受各种荣誉,成功地扮演了总统夫人的角色。在回国之后的几年中,她主要扮演了政治和社会角色,全身心扑在工会、妇女和穷人的工作上。3年中,她建立起几个规模庞大、效率很高的机构。
长期以来,阿根廷妇女没有选举权与被选举权。从1911年起至1946年庇隆执政,先后共有15次在议会中提出过给予妇女选举权的提案,但不是遭到反对,就是被搁置。埃娃写文章,发表演讲,呼吁庇隆主义者摈弃对妇女的偏见,大力推动授予妇女选举权的提案。由于庇隆主义者在议会掌握绝对多数,终于在1947年通过了给予妇女选举权的13010号法令。为此,在总统府面前举行了庆祝大会,庇隆当众签署了这个法令,并象征性地交给埃娃。这一法令结束了阿根廷只有一半人口享有选举权、只有男性才能竞选公职的历史。
阿根廷的慈善事业多年来一直由贵族化的慈善会经办。经过多年的变迁,它已远远满足不了社会的需要。埃娃在劳动部接待群众来访,每天都要处理好多穷苦人要求救助的事。有时,埃娃还前往布宜诺斯艾利斯市的穷人区,亲自分发食品袋。埃娃乐于济穷的消息传开后,有更多的穷苦人或来访或来信向她求助。与此同时,送给她的各种捐助也源源不断。
在埃娃的推动下,基金会在全国最贫穷的乡村建立了1000所学校,18所孤儿院。1948年8月,埃娃宣布“老年权”,并将它列入宪法修正案。
1951年是阿根廷大选年,庇隆的总统任期将满。庇隆主义党和埃娃早就在为庇隆的连选连任而工作。关于副总统的人选,是一个微妙的问题。在庇隆政府内,埃娃的礼宾次序排在副总统之前,居第二位。但是军事活动除外,因为部队的礼节很严格,不允许妇女参加。至于为远洋轮、桥梁、煤气站、公共汽车站等命名,埃娃的名字实际上用得比庇隆还多。埃娃的影响力很大,史无前例。但是她在政府内没有正式职务。有好多人提议由埃娃担任副总统候选人。街上也贴出了许多支持埃娃当副总统候选人的招贴画。但是,按照阿根廷宪法,当总统缺位时,由副总统继任。暂且不说埃娃,由任何一个妇女担当国家元首、从而成为三军司令的前景,对当时的许多阿根廷军官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庇隆知道如果让埃娃出来竞选可能会遇到强大的阻力。
总工会决定于8月22日举行一次大规模的群众集会,支持庇隆和埃娃分别当正副总统候选人。这一天,一百多万来自全国各地的“无衫汉”乘汽车或火车汇集到“七·二九”大街。埃娃向集会的人们说:“我将永远按人民的愿望行事。就像我5年前说过的那样,如果‘埃维塔’能为减轻我们国家的痛苦做点事,我宁愿当‘埃维塔’,甚于当总统夫人。现在,我仍然要说,我宁愿当‘埃维塔’……”
“不行!现在就回答!否则就举行总罢工!”下面这样喊道。
9天之后,埃娃向全国发表广播讲话,宣布她“最后的、不可更改的决定”,放弃献给她的荣誉。她在全民大会那天就是这样想的,经过这几天的思考,她确信她不应该变换战斗岗位。她说,1945年10月17日是她政治生命的开始。她当时没有、现在也没有其他野心,只希望有朝一日在编写庇隆将军光辉历史的时候,能这样写她:“在庇隆身旁,有这样一位女性,她献身于将人民的愿望转达给总统。人民习惯于亲切地称呼她为‘埃维塔’。仅此而已。”
此前,人们曾多次以不同的方式向埃娃表示过敬意,但从来没有像这次全民大会那样强烈。埃娃也好,庇隆也好,都没有料想到人们要求埃娃出任副总统的感情是这么强烈。庇隆在其漫长的政治生涯中,还从来没有像这次全民大会那样,发现自己被退居第二位。他惊讶地默视着“无衫汉”对埃娃的激情爆发。
在庇隆主义党的历史上,1951年8月22日这一天被称为埃娃“请辞日”。埃娃的谦恭、忠诚和自我牺牲精神得到颂扬。议会举行了特别向她表示敬意的会议。
历史上,阿根廷曾于1810年5月25日举行过一次全民大会,决定国家独立。这次总工会举行的群众集会被称为第二次全民大会。全民大会是埃娃政治生涯的顶点,她的声望如日中天。出人意料的是,这也是她这颗政治明星开始陨落的起点。不久之后,她就被病魔缠身了。
1951年10月17日,150多万“无衫汉”集结在五月广场,要求起码能见埃娃一面。病重的埃娃打了一针止痛针,以超人的毅力出现在总统府的阳台上。她显得筋疲力尽,黑色衣服宽松得像是借用别人的。这一天,她得到了两枚勋章。一枚是总工会授予的,表彰她请辞副总统候选人的感人行为,称她此举之伟大“可与圣徒和殉道者媲美”。另一枚是庇隆主义党首次颁发的特级“忠诚”大勋章,由庇隆亲自授予。轮到她讲话时,她缓缓地走向讲台,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150万双眼睛紧张不安地盯着她,全场一片肃穆。主席台上一阵忙乱。她被人扶到一边,由庇隆讲话。他充满感情地发表了一篇赞美埃娃的讲话。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公开颂扬自己的妻子。但是他的语气,以及他回顾埃娃一生的讲话内容,听起来更像是一篇悼词。
庇隆说:“她天赋的从政治上组织群众的能力使庇隆主义运动有了新的方向和魅力。……她在劳动部的日常工作,使我每天都能与民众保持联系。在那个岗位上,她为我国人民献出了自己的部分生命和健康。”埃娃过去从未听过她的丈夫这样赞扬她。庇隆讲完后,她勉强站了起来,泪流满面地拥抱庇隆。全场的人喉咙哽咽,肃静无声,默默地注视着这令人断肠的一幕。
埃娃终于能以衰弱、嘶哑的嗓子开始讲话。她感谢庇隆,感谢“无衫汉”们。她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人民和庇隆的爱。如果人民需要她的生命,她愿欣然献出。任何一个“无衫汉”的幸福都比她的生命重要。她要求大家提高警惕,保卫庇隆,直至献出自己的生命。最后她请大家与她一起高呼“誓死保卫庇隆”的口号一分钟,让地球上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到。全场150多万人果真震天动地般喊了起来,而且不只一分钟,而是长达数分钟之久。
埃娃的病情成为当时阿根廷政治生活中的重大事件。无论是支持庇隆还是反对庇隆的人士,都密切关注她的病情发展状况。在这一年的竞选过程中,埃娃克服病痛,还发表过两次广播讲话。一次是为庆祝她所创办的儿童城开幕;一次是对庇隆主义党的女党员讲的,号召她们参加大选投票。两次她都显得疲倦不堪和怀旧,对她不能再参与政治和帮助庇隆而感到失望。
5月1日,埃娃坚持走到玫瑰宫阳台,向参加“五一”集会的劳工们致意。她发表了最后一篇演讲。为了对她表示敬意,基尔梅斯市决定改名为埃娃·庇隆市。阿根廷议会举行特别会议,决定授予她这位“历史上最杰出的女性”以“国家精神领袖”称号和“解放者圣·马丁”勋章。
在埃娃生命的最后几周,她留下了由她签名的遗嘱。遗嘱的开头一段是这样写的:“我要永远与庇隆和人民生活在一起。这是我绝对不可更改的愿望,也是我的最后遗愿。无论庇隆和无衫汉们在哪里,我的心都会在那里,用我的全身力量和燃烧灵魂的热情去钟爱他们。”遗嘱将她的全部遗产--首饰、服装、版权--交给庇隆掌管。除给她母亲每月3000比索养老、给她的姐妹每人一件首饰作为纪念外,她要求用其余遗产成立一个基金会,资助有难的穷人。她的首饰都是人民、朋友、外国政府和庇隆送给她的,应该归还给人民,而不要落入寡头之手。遗嘱以这样告结:“上帝将会宽恕我总是情愿同穷人们在一起,因为庇隆也是这样。我始终认为,上帝要我关爱每一个无衫汉,对此我从来没有逃避过。”
1952年7月26日,星期六。晚上8点25分,埃娃停止了呼吸,享年3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