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捂住右眼,又松开,从发疼的眼眶中看去,就看见沈庭还在定定地望着我。
那神色复杂得很,只有眼神我能看懂,愤怒中还夹杂着失望。
他把目光转了一圈混乱的现场,又把目光投向我。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把红纸灯笼往地下一扔,这声音吓我一跳。
裱糊得很精致的灯笼一落地之后就燃了起来。
越来越火红的火光也把屋子照得亮堂堂。
我再抬起眼来。
沈庭已经转身离开了。
我不由得一跺脚,麻利地就绕过快烧完的灯笼,朝沈庭追去。
沈庭走得很快,我也不得以飞奔似地跟在后面,我好不容易追上他,在他身旁指手画脚地说:“庭,你听我解释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这是小说的惯用场景。
而这个时候另一个主角一般都会捂住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听。”
果不其然,沈庭连看都没看我就迅速回绝了我:“我不想听,你不用解释。”
然后呢,根据剧情发展,因为另一个主角没有听,就造成了两个人生离死别的悲剧。
所以一切悲剧的根源就是这个“我不听”。但是事实上,只要听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那书也不用写了)
所以沈庭一定要听,我一定要让他听。
现在解释不清,就会造成以后的悲剧。
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深刻地懂得这个道理。
所以我挡在他的身前:“说吧,你怎么样才会听。”
“我怎么样都不会听。”
“你必须听。”我大义凌然地看着他。(有这会儿功夫早说完了)
“我就不听。”他也义无反顾地看着我。(真怀疑他是故意的)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听。”我依然大义凌然。
他本想继续拒绝我,但是扭头的时候却看见了旁边的水池。
我身上感觉一阵发凉,果然他一声冷笑:“你从这儿跳下去,我就听你解释。”
眼看着黑黢黢的水池,我心中一阵哀嚎,不要啊,我是旱鸭子。
跳进去就是死路一条啊。
我从小就在游泳唱歌跳舞等各(?)方面存在缺陷,死活学不会,这辈子是完了,就等着投胎转世了。
那个算命的说我会死在桃花上,大概就是今天了吧。
于是我大义凌然地站在了池子的栏杆上,深情而又决绝地看了他最后一眼:“别了,沈庭,我爱你。”
面对着他的绝情和毫不动容,我就只能扑通一声跳下去。
水很快就淹没了我的口鼻,我不会游泳啊。
只能无助地在水里扑腾。
从来没有感觉死亡离我如此之近,我对着岸上的沈庭大喊:“救命啊!”
我快要溺水身亡了,我不会游泳啊,但是顽强的求生意志还是主宰了我,我使个劲儿扑腾,嘴里还大喊着:“救命啊,”
“我快死了。”
沈庭啊,你不是这么狠吧。
我在里面喊了大概有七八十遍吧,假模假式地扑腾了好一阵,也没有人来救我。
我不甘心地从没胸的水里面站起来。
岸上的沈庭早已不知去向。
我吐出嘴里一片荷叶,猛拍一阵水面:“SHIT!”
难道我为他冒着生命危险跳下水去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他的爱是一片真心吗?(承认吧,你本来就知道那水不深,跳下去死不了人)
真是气死老汉我了。
老汉我回去原来睡得那屋后问人要了水洗了澡,又借了套能穿的衣服,最后又要了一个搓衣板。
扛着搓衣板我来到了刚打听清楚的沈庭目前睡得那屋。
站在门外屋檐下我慢慢开口:“沈庭,你知道的,我是去你屋里找你的,谁知道他会在那里嘛,而且天那么黑,我什么也看不清啊。”
屋内没有动静。
“你要相信我,我是专一的。”
屋里的沈庭依然没有动静。
于是我拿出了我的杀手锏,搓衣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沈庭,你不原谅我,没有关系,你一天不原谅我,我就一天从这搓衣板上不起来。”
然后我就把搓衣板狠狠往下一撂。
关键是得让他听清啊。
真是搓衣板。
然后我就跪了上去。
沈庭依然没有动静。
我心里寻思我今天也真是倒霉。
不知道跪了多久的时间,就听见沈庭叹了口气:“你没有什么错,你走吧。”
腿有点麻了,这说明时间不是很久,看来沈庭还是心疼我的。
我心里有点儿高兴了。
翻窗进了屋子。
在沈庭的旁边儿和他并排躺下。
想起来那一天,我重新认识了重生后的与非,风淮也是这样,躺在我的身边,风淮之于我,我之于沈庭,大概,也就是这样吧。
我觉得有点儿累了,情绪有些低落。
这时候朝里睡着的沈庭却翻过了身。
我闭上了眼也没有在意。
沈庭却捧住了我的脸。
那是沈庭第一次主动吻了我。特别温柔,就像他和我一样,此时此刻,也十分珍惜着什么。
就像是一股春风吹了来,吹进了我心深处,吹起了层层尘埃,在千帆过尽之后,人仍在河流上,只不过我不再脚步匆匆。
原来尘世如此宁静,而我,愿意感恩,愿意感动。
神啊,神,我不由得想要谢谢这份成全。
我闭上眼睛,遗忘这红尘万丈。原来冥冥中早有命中注定,只不过我没遇见,他没出现。
那夜入睡以后,我在梦中听见清楚的滴答声。
是水滴汇入江河,细流归于汪洋。
滴答滴答,声声作响,点滴到天明。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
在熹微的晨光中醒来,昨天的动静太大,我不由得想在床上赖一会儿,正眯着眼舒服呢,一道阴影就降了下来,把我笼罩。
我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木瓜那一张阴沉的臭脸。
“啊。”我不由得惊叫出声。
“你这个不要脸的臭流氓,竟然还没有快滚。”
“别喊我臭流氓,我要流氓的是沈庭,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要流氓的是沈庭,你在那儿守株待兔,干等着我去流氓,害得我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还被沈庭给误会了。看你那饥渴样儿……”
我正在那儿说着呢,就看见气得满脸通红的木瓜抄起了桌子上的一个花瓶,两个手高举着就要冲我砸来,我不敢大意,匆忙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又跳下床去。
昨天我和沈庭还在上面柔情蜜意的床立刻就铺满了凌乱的瓷碎片。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我冲着木瓜大喊。
木瓜却是到了气头上,抄起身边的东西就朝我身上砸,我只得跑出门外,一边跑一边宣扬我的君子论。
但是明显木瓜他不买账,沿途一路追着我。
沈庭闻讯赶来的时候,木瓜正拿着一把扫帚在我身后追啊追。
我在前面玩儿命跑,他就在后面玩儿命追。
沈庭在后面喊:“慕连,你不要打她。”
前方已经没有路了,再跑就要撞墙上了,但是我也不能投入敌人的怀抱啊。
木瓜就在我身后,一边挥舞着扫帚一边高喊着:“我杀了你。”
眼瞅着木瓜的扫帚就要扫到我了,无奈之下,我飞身上了一旁的湖里的栏杆,毫不犹豫地就跳了下去。
要知道这湖可不是昨晚的水池,这湖可是深不可测。
今天真交代这儿了,我想着。
我狠狠呛了好几口水,脑子也开始晕晕乎乎。
意识渐渐抽离。
呜呜,我真不会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