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喂我?
我突然觉得头昏眼花,眼前好几只小鸟转啊转,为什么我还没有晕倒?
我第一次痛恨自己身体健康而且心理素质太好。
我的脸还埋在他的怀里,就顺势更加往他怀里拱去紧紧抱着他,作白痴撒娇状:“恩,不嘛~”
还扭了两扭。
“恩,要嘛~”
你要死吗?我在心里暗暗补充。
他竟然也学我。
景佑,我找到了你失散多年的亲弟弟,还不赶紧来认。
脸皮厚得城墙拐弯儿,想必跟景佑一定也有点儿关系。
“少爷。”
爷爷。
我趴在他耳朵根旁边儿很小声地跟他打商量。
“您大人大量,看在你我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份儿上,就别为难小的了。”
晕,我不吃了成吗?
真让你喂了,我还怕我以后会厌食呢。
“宁遥,这个咱们好商量,我可以给你加钱嘛,但是民以食为天,这饭还是不能不吃。”
他也搂着我,看在外人眼里想必是亲密万端。
“我不要了,你老拿钱骗我,我到现在一个子儿都还没见着呢。”
“宁遥,你最好乖乖的,不然可就不是喂你吃东西这么简单了。”
他口气中含着威胁,说完这话,他就温柔地收紧了手臂。
我就知道这是耗子给猫当三陪,自作孽,不可活。
好吧,我吃。
要知道,在青楼妓馆,花钱才能买来这待遇,想我一个无名小卒,明日的乞丐之星,何德何能有洛阳吴义喂我吃东西,旁人都肖想不来。
不就是吃口饭嘛,就是让我吃他,我也……
不乐意。
我哭丧着一张脸看他,他用筷子夹菜送我嘴里。
我咬着筷子不放,无比幽怨地看着他,他抽也抽不出来,不抽也不是。
干脆就松手了。
日,我的牙。
我赶紧七手八脚地把筷子抽出来。
松了一口气。
我低下眉眼,忽略眼前一片针似地眼光,一个人细嚼慢咽,那滋味很复杂。
要知道我老人家,打小就是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在疾风劲草中自生自灭到如今,我说过我不需要,而且也从没有什么人惯过我。
后来的风淮景佑,更是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大约我上一次被人喂饭,也已经是几百年前,我还在襁褓之中的陈年旧事了。
吴义也许是看我笑话,也许是戏弄我罢,可是我的心里还是感觉暖暖的。
人心其实是很奇妙的东西,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人心就能够连接,再多的矛盾都能冰释能化解。
其实只需要一个瞬间,就能找到一个朋友。
就在我一人独自感怀的时候,吴义突然问我:“想什么呢?”
我还没来得及做声。
就听见他一声大惊小怪:“哎呀,宁遥!”
突然一惊一乍地干什么。
我惊悚地看着他,他果然不负众望:“你看你,吃得嘴上都是。”
哪有?
他注视着我,眼神里有无限的宠溺,装的。
看得我心头小鹿乱撞,吓得。
看得他的小妾们蠢蠢欲动,气得。
他特肉麻的看着我,看得我想逃跑。
他对旁边站着的仆从说:“拿布巾来。”
这就是要给我擦嘴了。
要说我也是一有手有脚的健全人,我招你惹你了。
他继续他的深情戏码,但我实在是不想奉陪了,我往他肩膀上一趴,顺势用嘴往他衣服上蹭了两蹭,然后无辜地对着他眨了眨眼:“还脏吗?”
跟我玩,你还欠点儿,也不看看姐是干啥的。(干啥的?还用说,当然是专业泡美男的)
他愣愣看着我,摇头:“不脏了。”
但是我很快就做出一副悔恨交织歉意无限的表情:“但是,你的衣服……”
我撅起了嘴:“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不会,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吴义也很快应对。
“少爷。”我假装娇憨地一头栽他怀里。
“这么多人一起吃饭饭,我觉得好烦哦。”
“那你的意思是……”
“少爷,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在床上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天知道,说这话的时候我都快吐了。
“什么?”
“少爷,你这个没良心的,自己答应人家的你还记不住,真是的。”说完我就用一双粉拳(~)娇弱无力地往吴义的胸前捶去。
其实撒娇发嗲一点儿也不难,把我平常最反感也最招人反感的女生用的语气动作使出来就行了。
看着吴义一头雾水,众小妾一脸鄙夷,我才慢慢开口:“少爷你说过,要为我把所有的小妾全遣散了,再娶我为妻,人家才心甘情愿跟你……”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很明显吴义的那十八房的火气可是越来越大了。
眼看就要火烧后院了,只是似乎还差一把柴。
我继续下猛药:“你可是说过的呀,最爱我一个,她们那十八个算什么,哪里比得上我的一个脚趾头,少爷,果然还是你最疼我了,宁遥好感动。”
然后我就撅嘴往吴义脸上亲了一个。
亲完以后我真的好想哭。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吴义应接不暇,他都呆滞了。
看着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早这样老老实实乖乖闭嘴多好。
非等着让姐姐告诉你啥叫沉默是金。
做完这些,室内温度果然降到最低,但我厚脸皮地假装恍然未觉。
懒懒散散瞥了吴府十八房一眼,又对吴义假装暗递其实是明递了一个秋波,害羞带怯地轻声说道:“少爷,陪您玩了一天了,好累啊,我先回房了,晚上记得也要来找我哦。”
然后对着他飞吻一个,我不负责任地欢快离开了。
我刚一走出门,里面立马就热闹了。
吴少爷被他的十八房小妾团团围住,一哭二闹三上吊。
哎,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多活了几百年,能让你欺负了我?
我暗自得意。
从管家那里接回了风淮,管家喂风淮喝了碗羊奶,已经睡下了。
我抱了他回到外间,心里想得罪了他的小妾们,吴义今晚是不会为难我了。
肯定要忙着去到处安抚,我放下心来,迷迷糊糊就抱着风淮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被窗外哗哗的雨水吵醒。
我抱起仍熟睡着的风淮去廊下观雨。
我喜欢站在僻静处看雨,尤其是夜雨,从生看到死都无所谓。
我喜欢夜,也喜欢雨。
每当下雨的时候,天地之间有雨水阻隔了一切,我就会觉得很安心,内心很安定。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似乎身旁有人。
我扭头一看,吴义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
不是来报仇的吧。
我暗自警惕,可是过了很久,他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我亦没有做声。
老实说,他这样我们仨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家人。
爸爸妈妈和儿子。
我突然很不爽。
不禁悄悄和他拉开了距离。
我和风淮,我们才是一对儿。
没有吴义什么事儿,我这样想。
吴义甚至都没有看我。
一会儿就转身进了屋。
不久后,管家差人来,要我询问少爷今晚会宿在何处,好早有个准备。
以为自己是皇帝吗。
我看还是十八房挨个儿去一趟的好,累不死你。
我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找吴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