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圣轩那冰冷的眼神,仿佛要在靥魂的身上射出千万个洞来。
“你不觉得,有些事不是你该管的吗?口口声声说朕是主子,至死不变!可是……你见过有哪个属下会逼着主子去做决定的?”
逼他?靥魂感到自己真的好无辜!明明是为了独孤圣轩,明明是不想让别人踩到独孤圣轩的头上来,明明是为了让独孤圣轩做一回真正的帝王!到最后却要他背负所有的责任!
靥魂心里不禁自嘲:是啊!是我管得太多了,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在意的,明明可以做一个没心没肺,没有知觉,没有感情的人,可是……
“皇上,难道……这就是我在你心里的印象吗?倘若真的是这样,那我们这十几年的默契,也都只是我一个人的幻想!我以为自己一直是在帮你,可是……我们之间终究还是隔着些什么东西,无论我做什么,都及不上人们所说的那一句——‘血浓于水’,既然皇上你说,我逼你!那我……无话可说!毕竟于你来说,我……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有些话越去解释,越难解释清楚,独孤圣轩既然把靥魂的用意理解成这样,那么靥魂也没有必要再去为自己脱罪,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罪过,所有的努力,竟在瞬间化为乌有。
借用人们常说的那一句话就是:让时间去沉淀一切,让结局去证明所有!
也让独孤圣轩自己去看明白,错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就像万千缕愁丝,缭绕在他们之间,任谁都看不清!这样的局面,究竟是……谁是谁非!
靥魂眼中的那抹痛楚,独孤圣轩都看在眼里,可是想让他就这样忽略刚才的事情,那又谈何容易?他的为难,没有人会比靥魂更加清楚,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逼他呢?
一边是名义上的家人,一边是为独孤圣轩出生入死的属下兼朋友,夹在中间的滋味,真的不如想象的那般美好。
“靥魂!你此刻是在责怪朕,不肯接受你的警告吗?”
“警告?呵呵……皇上言重了!靥魂不敢奢望有一天,你会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当然我知道,也不会有那么一天。即使我所说的话都是为了你好,不过……只要是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可以不去做,没有人会去逼迫你!尤其是我……更加不会!”
独孤圣轩嘲笑般的看着靥魂,为了他好?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真的是为了他好,就不会提到当前最敏感的这个话题;如果真的是为了他好,不需要刻意提醒,也会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如果真的是为了他好,就不会逼着他去做选择!
可是偏偏这些简单的事情,都是被靥魂忽略的,这样一来,还是为了他好吗?
“都是为了朕好?靥魂你当真是这样认为的吗?为什么朕感受不到你的那一份心思?究竟是你不够忠心,所顾虑的东西也淡薄到虚无缥缈,所以让朕感受不到。还是朕不够细心,没有用心去感受你的用心良苦?”
靥魂错愕的看着独孤圣轩,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变得如此陌生了?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竟布满了荆棘?又是从什么时候起,独孤圣轩的口中也会出现这般刻薄的话语?
靥魂心里不禁苦笑:靥魂啊!靥魂!……你活该落到如此田地!独孤圣轩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会比你更加了解,明明知道他不愿意做那样绝情的人,为什么还要将他推到那个方向呢?明明知道他那冰冷的面具是用来掩饰内心脆弱的盾牌,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的把它撕碎?冥冥之中因果早已经注定,岂是你一个人可以改变的?独孤圣轩自有他的想法,你又何必去惹一身腥味?
只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接受,就是不想在独孤圣轩那里听到的一丁点儿怀疑!他的忠心天地可鉴,烙在心里的印记,怎么会轻易是烟消云散呢?
除非有一天他死去,否则那颗执着的忠心将永恒不变!
“皇上!属下……”
“怎么?是朕又说错什么了吗?还是刚才的话让你感到不满意?”
“靥魂不敢!只是……想对你说……你来密室已经很久了,该回去了,皇宫不比外面,免得被人怀疑!”
其实靥魂想说的并不是这句话,他只想告诉独孤圣轩:皇上……你可以怀疑任何人,可是你不可以怀疑我对你的忠诚!十几年的相处,难道你看不到我的忠心吗?这颗心……竟然让你如此难懂吗?
可是,这些话靥魂只能在心里面想一想,因为他知道,身在宫中,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这才是生存之道,他不能去质问一个帝王。
不是因为靥魂怕死,死有何惧,人生难免一死,于他来说,生死不再是问题。只是……他不想让独孤圣轩一个人——孤军奋战!
靥魂眼中的那抹一闪而逝的异样,独孤圣轩并没有看到,他只是考虑到宫中莫太后的耳目众多,说不定在哪个角落就会有双眼睛看着他,凡事还是小心为妙,便也不打算继续逗留。
而且独孤圣轩和靥魂毕竟是朋友,今天为了这些事情,弄得如此的不开心,最好还是给彼此一点儿时间,冷却下来再说!
大丈夫,倘若连这一点儿度量都没有,那他枉做帝王!
“既然这样,朕就先走了,晚上还要去……”
说道一半,独孤圣轩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现在莫太后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太过于敏感的字眼儿,能不提的时候,还是不提的好!
靥魂点了点头目送着独孤圣轩离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密室的门口,靥魂才回过神来。
密室的门再次关上了,靥魂的脸一下子憔悴到不行,白得透明,仿佛一张脆弱的薄冰,一碰便碎。
看样子靥魂是伤的不轻,要不然他一个习武之人怎么会在一瞬间就脆弱成这般模样。
终于支撑不住了,靥魂晃晃悠悠的跌坐在地上,从口中吐出一大滩鲜血,落到密室的地上,使密室显得更加的诡秘。
靥魂不在意的擦了擦嘴角,看到手背上的那褐红色的血液,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不曾看见一样。
这种情况,他因该是经常会遇到的吧,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气定神闲,像个没事人一样。
人生百态,世事难料。靥魂……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为了独孤圣轩的江山,你竟然焦虑不安,甚至与他争执,可是关系到你生命的事情,你却显得如此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