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博尔摇摇头说:“想你嫂子了,唉,说实话,我真想回去了,只是怕村里人笑话我,连只棕熊都抓不住。”
好过儿也叹了口气说:“谁不是呢,要不我才不来遭这个罪呢。你想呵,那只棕熊如果是人,准是个好猎人,好侠客。唉,妈的,它咋就不是个人呢。”
猎人博尔说:“疯话,人就是人,动物就是动物,人天生就是要猎杀动物的,动物低能,天生是被人吃的……啧,怪了,妈的那只黑雕又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只。瞧,是两只呢,都一个样一样大小。咱要是能收服这两只雕,就不用带着这群没用的猎犬打猎了。”
好过儿边往河里走边说:“有鱼吃了,你是哥,你本事大,你就等着喂你的肚皮吧。我是弟,我就该伺候着给你抓鱼!”
好过儿就在水里站直了身子。他手里举着一支用树枝,临时削成的猎叉。他用的这种捕鱼方法和棕熊差不多。但是他却没有棕熊大奔的本事,他连叉两次,两次鱼都从他裆下逃跑了。
“邪了门了,咋会这样,那只黑雕躲到石崖上去了。那石崖却是黑色的,那雕要干什么?”
“我抓不到鱼,哥,还是你来吧。”好过儿没耐性,想放弃抓鱼了。他却听猎人博尔叫一声:
“妈的,快看……”
就见那只黑雕在空中箭一般向草滩俯冲下去。
猎人博尔像是受了刺激,他抓起枪就往草滩的高处跑。忠心的猎犬黑虎没有犹豫跟着就过去了。连猎犬黑虎自己都奇怪,为什么它这么关心这个时常揍它的主人呢?
黑雕俯冲下来,它打定主意要偷袭,它不能像以往猎食那样直接用爪子抓起猎物再弄死。
这次不行,这次它是为报仇来的,而它的对手是只秃鹫。它要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勾嘴上。它希望自己一嘴就啄死那只杀死它儿子的凶手白颈秃鹫。
然而,黑雕翅膀带出的风声还是惊动了那只机警的白颈秃鹫。
白颈秃鹫猛一抬头看到黑雕俯冲下来,一眼就认出这只黑雕是被它前些日子啄死的那只小黑雕的父亲。它知道这一仗不可避免,也是一场生死大战。
白颈秃鹫啼叫一声,在黑雕下扑的一刹那旋起,翅膀一扑打,它斜着身子飞上天空。尽管它躲得又及时又巧妙,它的羽毛还是被黑雕的利爪抓的纷飞散开,飘落了十几根。
白颈秃鹫痛叫一声,展开翅膀继而再次向高处飞升。
黑雕一击不中,翅膀一展,“呼”地尾随白颈秃鹫追上了半空。
其他秃鹫被惊得四下逃散。它们一起向天空看去,就见白颈秃鹫已经在空中放开身体,亮出一对利爪,迎上黑雕的头部猛扑过去。
黑雕扇动翅膀,打斜里侧飞,它让过白颈秃鹫的一嘴攻击,它的利嘴就够上位了,“乒——”一嘴啄下,白颈秃鹫脑袋上的羽毛飞落,接着点点血珠落了下来。
白颈秃鹫虽也是猛禽,身形却要比黑雕小一些,它第一个回合就遭到对手的重创,它啼叫一声,打红了眼,激发了拼命的悍性。
黑雕一心报仇,它怕其他秃鹫飞来围攻,它可架不住八只秃鹫的合击,它很清楚它必须在其他秃鹫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把对手杀死!
然而,黑雕既无法在短时间内结束白颈秃鹫的命,也不能阻止其他秃鹫的围攻。
秃鹫是群居猛禽,往往成群地集体行动,而每一群都有一只头领,不巧的是,黑雕的对手白颈秃鹫正是一只鹫王。
白颈秃鹫不仅是这七只秃鹫的头领,它还是这个峡谷中所有秃鹫的王。
白颈秃鹫又坚持了三个回合,它知道它和黑雕再纠缠下去凶多吉少,它决定动用鹫王的权势了。
白颈秃鹫掉头展动双翅逃跑,同时发出尖锐的啼叫。
那七只秃鹫很快发出啼叫听令,升空追来,堵截了黑雕追击白颈秃鹫的路。而白颈秃鹫也随即掉头加入围攻之中。
这样,黑雕就被八只秃鹫围在中心。九只猛禽在半空中翻翻滚滚斗在一处。
相斗片刻,突然一声啼叫,一只秃鹫的头被黑雕一嘴啄裂。这只秃鹫翻着跟斗从半空跌落下来,“嘭——”砸在草滩上死了。
同时,黑雕也痛叫一声,十几根黑色羽毛离体树叶般飘落下来。
猎人博尔站在高处目睹了这一场雕鹫之战,他忍不住地喝彩,被刺激得热血奔流。
天空中一声啼鸣,又一只秃鹫被黑雕迎头一嘴啄开脖颈,它一路往下跌着一路挣扎着扑打翅膀,但是一点用都没有,它一头扎进了河水里。再浮起时,河水就血红了一片。它再拍打一下翅膀,就顺水飘走了。
白颈秃鹫看准机会,在黑雕扭身伸出双爪勾抓一只秃鹫时,它脖子一伸一口啄在黑雕背上,“乒——”黑雕痛得急将身子下降,但只一降立刻又飞起,迎着一只秃鹫冲去。
这只秃鹫胆怯了,展翅掉头向下俯冲。黑雕把翅膀一收再一展,“呼——”飞到了秃鹫背后,“乒——”一嘴啄在秃鹫背上。
秃鹫啼叫着身体一沉,在半空中翻个跟斗,扑打着翅膀再次向前方逃跑。然而,来不及了,它背上“乒——”又被追上的黑雕啄中。
这一嘴好厉害,秃鹫的脊背尽断,一路痛叫着跌进了河里。它在河水中一沉一浮地挣扎,直到被水吞没。
疯狂搏杀的黑雕连毙三只秃鹫。但它也受了四处伤,血顺着爪子往下流。
黑雕打一个盘旋,避开两只秃鹫的正面扑击,转而又向它的仇鸟白颈秃鹫扑去。
白颈秃鹫展翅向高空翻起,打一个斜飞就向那座黑色崖头飞逃。
白颈秃鹫一边飞一边啼叫,它在呼唤其他秃鹫的到来。
就在白颈秃鹫快要飞抵黑崖崖头时,崖头上突然冲出一只黑雕。它迎着白颈秃鹫飞来,来势十分迅猛。
白颈秃鹫想不到这里还潜伏着黑雕的同伙,更想不到黑雕会算准它的退路事先守在这里,就连另一只黑雕受伤都不现身,可见黑雕报仇的决心有多大。
白颈秃鹫失魂震惊之下,展翅向高空飞逃,它不能后退,它的退路早已被受伤的黑雕截住了。而其他四只秃鹫却被黑雕远远地甩在身后,它们无法救助白颈秃鹫。
迎来的黑雕是只雌雕,它看出白颈秃鹫有高飞闪避之势,就提前高飞想截住白颈秃鹫。
可惜,雌雕中了白颈秃鹫的调虎离山之计。
白颈秃鹫是假意高飞,它很清楚自己的飞行高度比不过黑雕。它一引开雌雕就一头向地面俯冲,一下又闪开了雄雕的扑击。
白颈秃鹫又一转向,扇乎着翅膀再次向黑崖头飞去。因为在黑崖头上空,正有一群秃鹫闻声飞来……“原来黑雕是引咱们来看它和秃鹫打架!”
放弃抓鱼的好过儿这样说。
猎人博尔没有应话。他仰头看了许久才说:“想不到猛禽之间也有争斗,它们为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好过儿,你说黑雕能赢吗?”
好过儿说:“怎么可能,两只黑雕咋能打得过二十多只秃鹫。黑雕也真傻,要是我一准早跑了。还打什么,敌众我寡,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要不咋说动物没脑子呢,就知道硬拼。”
“不对,你说的不对。”猎人博尔若有所思地说。
他愣怔怔又望了会儿天空,突然说:“你看,黑雕会用计呢。”
两只黑雕前后夹攻白颈秃鹫的计划落空了。它们鸣叫两声,左右一分同时转身,张开翅膀“呼”地向后面追来的四只秃鹫扑去。
四只秃鹫眼见援兵已到,胆量倍增,它们分成两队迎上了两只黑雕。两只黑雕和四只秃鹫在半空中扑击成一团,直打得羽毛纷飞。
突然,一声啼叫响过,一只秃鹫晃晃悠悠向草滩上坠落。它是被愤怒的雌雕一嘴啄开胸膛啄成重伤的。
这只秃鹫的搭档眼见不敌,突然展翅高飞,在空中飞一个跟斗,再一收翅膀,急速向地面冲去。
这只秃鹫的一个跟斗,恰好闪过了雌雕的一记猛啄。雌雕一击不中随后就追飞过去。
秃鹫依仗身形稍小,一头就飞进了茂密的树林。雌雕冲势太快,差点撞到树上。它双翅过大,无法在树林里飞行,它只好放弃追杀,再次飞向高空,去和雄雕会合。
雄雕奋力啄伤一只秃鹫,它的力气几乎用尽,它感到悲哀,明白这次的行动是无法报仇了。以目前的局势看,凭它和雌雕两只雕的合力是斗不过二十多只秃鹫的。
所以,雄雕在重伤对手之后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鸣叫一声,招呼雌雕快退,自己也展翅向高空飞升。
雄雕的那只对手看出雄雕已是强弩之末,加上另外二十多只秃鹫已经飞近,它啼叫一声追了上去。
雄雕身上受伤多处,流血过多,这影响了它飞行的速度。眼看雌雕就要和它会合了,那只秃鹫却先一步从黑雕背后追上袭来,秃鹫的双爪就要按上黑雕的脊背,秃鹫已准备往下下嘴猛啄……雄雕突然扬头飞起,在空中飞个大空翻,就闪开了秃鹫的袭击。它却在转身的工夫飞上了秃鹫的背。“乒——”一嘴猛啄,正中秃鹫背脊。
秃鹫惨啼一声,一头向草滩扎去。它冲得太猛,直接撞到了地上,竟把脖子折断了。它扑腾了几下翅膀就死了。
雌雕也知道危险的来临。雌雕看出雄雕受伤过重,刚才那一击之后雄雕便要向下坠。它急忙一展翅膀,俯冲到雄雕前面。
雄雕张嘴咬住雌雕的尾毛,借雌雕之力向老林方向飞去。
双雕身后,那只白颈秃鹫率领二十多只秃鹫随后追去。
就这样,两只黑雕在前,二十多只秃鹫尾随在后,在天空中飞成了小黑点,最后都不见了。
目睹这一场猛禽之战的猎人博尔的心情变得十分沉重。他产生了兔死狐悲的心情,真不知道自己和棕熊大奔的决斗会是什么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