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处死过四只前来投靠它的公狼,它不等它们有喘息之机便处死了它们……
接连几场大雪过后,长白山条条山谷、座座山峰就被雪覆盖了。
在这个雪色的世界到来之前,荒野里已显出某种狰狞,长白山中各种食草类动物——像岩羊、狍子、驯鹿等等随着水草的日渐缺乏,它们和各种食肉类动物一样将在无奈中走进这个艰难的冬天。
而长白山的精灵——狼,随着大雪封山食物减少,便到了它们发挥集体智慧的时候了。于是所有的狼撤出自己雄踞一方的领地,集会、聚合,进入猎杀与征服的群居生活。
这一年的冬天也没有例外。生长在长白山主峰北娘娘库磐石谷的狼群完成了集聚。
它们是四只公狼、五只母狼、六只幼狼。这一族由十五只狼组成的狼群没有像其他族类那样为争头狼的位子而大开杀戒。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头狼依然是铁瓜头狼,它坐在头狼交椅上已有两年,已有两年没有其他公狼向它挑战了。
它是一只有着丰富拼杀经历的大公狼,壮硕、凶残,青灰色的毛皮早已失去平滑、亮丽,而落了满身伤疤;脑袋瓜更绝,两只耳朵在血腥厮杀中早已失去,它的相貌就非常独特了,就像一个人成了秃子,露出一个聪明绝顶的秃脑袋瓜那样,头狼铁瓜以凶残狡黠的无耳脑瓜着称。
在北娘娘库十万大山中,没有哪只流浪到北娘娘库磐石谷的狼敢向铁瓜挑战。
在铁瓜当头狼的两年生涯中,它处死过四只前来投靠它的公狼,它觉得这四只公狼很有潜力,这样的公狼早晚会对自己的头狼地位提出挑战,它不等它们有喘息之机便处死了它们。
它唯一留下活口收留下来的只有一条拐腿白狼。
拐腿白狼为铁瓜带来了一条猪腿。当然,它能活下来还要归功于它那条拐腿。即使这样,头狼铁瓜也没有放松警惕,它怀疑拐腿白狼的身份。
拐腿白狼是滚着一身狼屎来的,它发出的气味中还有一种非狼的气息。当然,它的腿拐了一条,它对头狼铁瓜构不成威胁。
而头狼铁瓜留下它还有一个目的:在缺少食物的季节,拐腿白狼将是它和它的狼群活着的一道美餐。
好在过了两个冬天它的狼群没有碰上要命的饥饿,拐腿白狼也就这么巴结着活了下来,甚至还留下了一只后代。说白了,这只后代就是狼王闪电,它的出生从一开始就带着十分的凶险。
在狼群之中,任何头狼的诞生都有着深刻的历史原因。
两年前,这群狼曾经和一只金钱豹为争食发生过拼斗,它们以六只公狼的性命搏杀了那只金钱豹。而在最后致命的关头,将金钱豹扑倒的是铁瓜。
那时的铁瓜还不是头狼,这群狼的数量也不是十五只,而是近四十只。
当铁瓜把金钱豹扑倒的时候,铁瓜的背部、肋部也挨了金钱豹掌爪的撕扯而被撕裂出四条血口。
铁瓜受了重伤。但是铁瓜发了怒气,它忍住致命的伤痛,咬住金钱豹的咽喉吊在了它的身上……头狼独耳发一声嚎,群狼一哄而上把金钱豹分尸了。头狼掏吃了金钱豹的内脏,剩余的部分群狼转眼间就吞吃了个干净。
重伤的铁瓜倒在一旁奄奄一息,狼群中没有狼会怜惜它,即使它是功臣它为它们捕到了食物,那没用,狼的法则就是这样,谁快死了谁就是弱者,弱者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死。
好在金钱豹的尸体足够它们分享,它们暂时还不需要分食铁瓜,铁瓜才暂时留下了这条命。
后来,群狼在头狼独耳的带领下走了。
群狼冷漠地从铁瓜身旁走过,没有一只狼愿意将哪怕一口食物送到它嘴边。
头狼独耳漫不经心地撒了一泡热尿,顺风溅到铁瓜的伤口上像撒了一把盐,使它发出凄楚的呻吟。即使如此,也没有赢来头狼独耳一线目光,好像它早已死去。它就这样被头狼独耳抛弃,被群狼从大家庭中踢了出来。
从那一刻起,铁瓜心头埋下了复仇的种子。
也许正是这种复仇欲支持着它活了下去。
群狼抛弃了它,也抛弃了为它们付出生命的另外六只狼的尸体。这等于给它留下了食物。
在以后的七天里,它挣扎着吃掉了一具具被冻得像石块般硬的同类的尸体。
在这七天里,这些狼尸还诱来了一只前来偷食的豺。
铁瓜发出拼命的嚎叫,它身上的伤口又因用力嘶吼绽迸出了血,痛得它差点昏晕过去,但是也吓跑了那只前来偷食的豺。它活了下来。
半个月后,伤愈的铁瓜追上了狼群,在当天夜里就向头狼独耳挑战。
这半个月的生生死死,将铁瓜的凶残暴烈发挥到极致。头狼独耳在铁瓜发疯般的攻击下逃跑了,不久之后饿死在雪窝中。
一只离群的独狼在严寒的冬天是没有能力独立猎食生存的。昔日的头狼独耳今天有这个结局也算不错了。
后来,狼群分裂,另一只叫白鼻头的公狼带走了大小十七只狼,铁瓜手下只剩下了七只。
直到今年,铁瓜的臣民才发展到十五只,而铁瓜也已当了两年头狼了。
今年的聚集却使铁瓜的狼群陷入饥饿之中。
整整三天,铁瓜的狼群没有猎到食物,狼群中的大公狼已经明显对头狼铁瓜产生了不满。
这些情绪铁瓜看在眼里。铁瓜做了决定,它决心牺牲一只同类来满足群狼的肚皮了。
它用眼睛搜寻那只拐腿白狼,到了吃那只身上散发出非狼气味的拐腿白狼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