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见他尤自如此懵懂,不禁大为头痛,直觉得即使是超度一千只顽劣的恶鬼也容易过提高他的智商许多,只好无奈摇头叹息,“你这夯货,莫笑死你这小师侄女了。”
这声叹息竟比他因感怀地狱之内的恶鬼越来越多还要长上一些。
心下觉得自己教育失败老大无趣,实在没面子呆在这里遭晚辈取笑,跟着就不耐烦地说道:“这猎狐之事俺已告诉阿福了,你且准备准备,待得明天见了你莲花妹子就去行动。”说完却是将那两枚罗汉钱变为一个狗铃,跟着将它挂在阿福脖子之上,“你有那昆仑杀护身了,那东西俺晓得可不得了,不比这罗汉钱差多少。现在俺将这东西给阿福了,好对他一直勤劳辛苦作为奖励。”
阿福见老大竟奖励自己这好宝贝,想起自己日后也可以去学狗剩卖画等等小发横财,不禁笑颜逐开,“老大,还有许多不也一起给俺?”却是吃老爷子横了一眼,只好又是赖地打盹。
狗剩一听莲花妹子明日过来早就欢喜得不得了,几当即就搂着他的脖子吧唧一口亲了上去,跟着却是见他竟然坏了莲花妹子亲手所制的吊坠,当即急眼道,“大雄哥,你咋可以弄坏俺莲花妹子的。。。。。”
话没说完老爷子已哈哈大笑了几声,“这可不是俺说的,而是你那莲花妹子嫌这铜钱有些俗气,她早做好了一个桃木猪头的新吊坠给你啦。”
语声悠悠,人自荡入虚空消失不见。
唐琅早已调整好情绪出来,正一直在旁静静旁观,见这名动三界的大菩萨竟没有丝毫威严,只好似一个慈祥古板的长辈一样,不由心下暗自称奇。
她本学识渊博,对佛理更是十分精通,过了片刻后已是醒悟,“诸法无我,佛和菩萨度化众生本就随因缘流转而变幻不定,观音菩萨还有马夫人的镂骨菩萨之事呢。虽然如来佛祖有三十二相好的庄严肃穆,但未来佛弥勒菩萨亦有和蔼的笑容。更何况我那师傅还不是一样时常婆妈唠叨,这样看来,反是我刚刚那想法犯执着了。”
跟着却是看到狗剩尤自在那里作着满脸幸福的花痴状,对他是否真的有能力降服天狐又复疑惑起来,心里不禁暗暗发愁。
一念如弹指,一日亦如弹指,转念之间很快一天已经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狗剩特地换上那件李老师为他赶制的爱心战袍。唐琅见他这衣服上已有多处残破,一边心头暗笑,一边却是尽起自己师侄女的责任,乘莲花还没到来就使出自己的针线功夫,将它改装成了一件小马褂。
却是见那些补丁始终碍眼,眼睛转了几圈又得了主意,就将裁下的布料全都剪成整整齐齐的小方块,复用细细的暗金丝线缝在了上面。
银针飞舞,小剪细咬,半个小时后已自将它加工成了一件镂空金边的双层小马褂。
她虽然厨艺逊色,但这女红却是非同寻常,狗剩穿上这小马褂之后虽难免还有些土气,但亦显得格外精神,好似猴精一样十分活泼逗人,他照了镜子后当即就夸起了自己这个小师侄女,“怪不得俺大雄哥夸你聪明,哈,连俺喜欢多口袋的衣服都知道啦。”
边自喜悦,双眼却又望向厅外。
只是又等了半个时辰,纵使他千呼万唤,这莲花妹子却尤自未抱着琵琶遮面而出。
唐琅始终和他难于有共同语言,闲说几句已给他气了个半死,索性就拉上孟好古又继续围棋厮杀,将他凉在一边自顾自喃喃自语,望着客厅的大门发呆郁闷。
“田旺爷,你看这是谁来了。”
正值狗剩眼看就要变成遭水淹死的尾生之时,唐开心已自带着一个大眼闪闪,穿着蜡染花边裙子,扎着一条长长的马尾辫子的姑娘进得厅内。
姑娘家在十四五岁变化最快,这几个月不见,莲花妹子越发出落得标致,跟在唐开心后面娉婷而入,就好似一朵雨洗之后的莲花,正自肆香荷塘,傍着水影自照一样。
名为莲花,实比莲花更得天地钟灵眷顾。
狗剩多日苦思,复是见她越发出落得美貌,一时心头喜欢到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站在那里呆呆发愣,口里喃喃自语道:“这不是做梦哩,这可不是做梦哩。俺这莲花妹子终于来看俺了,这可不是做梦。。。”
莲花却是素来神经粗大,虽然心里亦是对他日月牵挂,只是见他如此望定自己不放,终究是有外人在此,不禁脸上微微一红,跟着恼怒地说道:“咋啦,俺这脸上又没长花,看着俺不放做啥。”
一双大眼如秋水一样清澈,这气恼神色让人看了却是觉得九分可爱,一分调皮。
见狗剩吃自己说了一句已经回神,又复作出挠后脑勺的习惯动作,方才嫣然一笑,“狗剩哥,俺可担心你跟着有钱人学坏了,可好看你这模样可没多大变化呢,这俺可放心许多啦。俺知道你这人老实,容易上坏人的当。”
笑声中不自禁地带着些许哽咽。
狗剩听了又自嘿嘿笨笑,只是望着心疼自己的莲花妹子发呆发痴。
他虽有千言万语要和她说,却是再笨也知在外人面前需要掩饰一下。
好雨乘时,厅外不知何时已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厅内顿时凉爽了许多。
唐琅早已停了下棋站起了身,她本来看狗剩如此呆笨,还以为这莲花妹子必是一个乡下野人,普通的农村姑娘,岂知见面之后方才发现她竟是如此一个美人胚子,虽自穿着打扮十分朴素,却是难掩那一身出尘脱俗的气质,落落烟起,顾盼生辉,竟将自己都比得矮上了几份,心里不由暗自希罕。
随即露出那对迷人的酒涡,“哈,你就是乔师伯时常说的莲花妹子吧,原来长得如此俊俏,就好似玉雕出来的一样,我见了可好是妒嫉呢,怪不得乔师伯日夜思念。我是他师侄女唐琅,这个是我们集团的孟好古先生。”说完指了指旁边尤自冥思苦想的孟好古。
一份简单的介绍中大大方方而且干净利落,透出她的精明和干练。
莲花一听这姑娘就是那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就好奇地望了她一眼,却是发现她落落大方,并非自己想像中的地主小姐那坏蛋模样,不禁心头大松,跟着急忙说道,“你乱夸俺呢,哈,俺是乡村里大的,可不太懂得说话,就先谢谢你啦,而且你不只照顾了俺狗剩哥,还将俺一家人都迁到省城里来了呢,这可是大恩,这些,俺就不说谢字了,因为俺家父母时常交待俺,说大恩是不用口里说谢谢的。”
边自说却是见她正在下棋,就搬了张凳子,拉着狗剩走到棋枰前坐下,“俺爹以前也教过俺几手,俺看你们下呢。”
唐琅听她那些话虽然十分淳朴,但却说得不卑不亢,十分有大气,心里更是暗自希罕,隐然觉得这小姑娘虽然表面和狗剩有些相似,看起来十分老实,却似乎是那类聪明内敛之人,复是听她也懂下棋,心里一动,就开口说道:“这谢什么啊,莫说林老爷子对我爷爷的恩情,就乔师伯对我的救命之情我也应尽力而为了。没想到莲花妹妹也喜欢这消磨时间的东西,等下可要多多指教我啊。”
说话之间已经回到了棋枰之上,复笑呵呵地盯着孟好古,却是偷眼留意着她的神色。
狗剩只要莲花妹子在身旁已心满意足,现在这模样,怕三天三夜不吃饭也可以看个饱了,又那里去理会她要去做什么,就满腔欢喜地陪着她坐到旁边。
棋枰之上孟好古已陷入难局,虽然自己一条大龙和唐琅的大龙正自纠缠着对杀,但却明显气短得很,兼且唐琅的大龙还有个打劫随时可以联络回去,以他棋力已是无力回天。他又自寻思了许久,跟着叹了口气就拈起一枚棋子,勉强要在里面做个缓气劫出来。
正自静静观战的莲花见他眼看就要落子,忽然呵呵一笑,“孟先生,你这可中计了,唐琅妹子可不是要杀你这大龙,她就是要哄骗你打劫,好将自己的大龙连回去。然后逼你在里面苦活,她就可以杀了你的角了。”
这话一出唐琅当即心下大吃一惊。她本来就是如此打算,却没想到竟给莲花看了一下就发现了,如此情形,显然她的棋力和自己最少已不相上下了。
随即脸上神色恢复正常,“没想到莲花妹子竟然是高手呢。”
莲花听了笑嘻嘻地说道:“没你高呢,你都要赢了呢,俺怕孟先生都下不过呢。”
孟好古因有战胜世俗中的职业九段的实力,水平其实并不差,听了唐琅和莲花的对话话心里十分不服气,寻思道:“你这样一个乡下丫头也懂围棋?不外看了几本棋谱,竟然也敢在我们这两高手面前卖弄。”却是出于礼貌不好意思说出来,就不耐烦的回道:“要连回去也没办法啊,我这可不够气和她对杀。要说错只能是起先的那几步错了。现在你说的我也知道,可是现在已经没什么办法了。”说完啪地一声将棋子敲在了枰上。
莲花见他这模样知道他生气,就嘻嘻一笑不再言语。跟着却是向着棋盘一交叉处瞄了一眼。
唐琅本机灵之人,见她这眼色有些古怪,心知必有缘故,而且她自己亦是高手,对该处本就总是觉得有什么缺陷一样,心里寻思之间当即就仔细计算起了这步棋。
过了十来分钟方才计算出一个大概,心下顿时一咯噔,“这不是借机逼我杀龙,然后乘机在中间围出一百多子出来?若是这手成立的话,可是弃大龙而围空的好局啊。”
围棋并不是象棋,本非单纯靠吃子而胜,而是比谁围的地方大。如果这一步成立的话,那自己必败无疑。莲花这一步棋可是连自己都没想到的。
她这一手本没什么妙处,甚至犯了围棋中的愚形的大错,只是后面却有连续两着非常厉害,计算到了极致的妙手。按此计算下去,自己可大大的不妙了。
她又复寻思一阵已完全计算清楚,不禁心里感到莫名其妙惊骇。如果孟好古真的按这地方落子,紧跟着下出后面两手,自己唯有强行吃龙而给他围空,每一步都已是无任何余地的变化,否则的话自己的棋形会当即崩溃下来,那样势必输得更惨。
莲花见她这模样知道她已看破自己玄机,就呵呵一笑,“哈,唐姑娘,俺出来许久了,也该回去啦,现在俺替狗剩哥请个假,让他送俺一段路哈。”说完已自拉起狗剩的手,向着厅外行去。
唐琅见她已走出大厅,不禁摇头苦笑,“这个乡下丫头可不简单。”
这莲花错非自己刚刚所想的棋力和自己不相上下,显然比自己更强上许多。
随即却是一楞,“如她这类聪明内敛之人,没什么事可不会随意出风头,如此所为分明就是有警告之意,只是我可和她不熟,有啥事要警告我呢?”
老爷子是地藏王大菩萨,身边的人不是怪物才奇怪,所以莲花的聪明她并不觉得有什奇怪之处,只是好端端来给自己警告做什么却是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她亦是智慧超群之人,过了片刻就想起她随狗剩一起出去之时的开心模样,当即恍然,随即不禁心里暗自失笑,“担心我去抢了这师伯了,呵呵,看来再聪明的女孩都一样喜欢吃醋的。”
她虽对狗剩救命感激,却是丝毫没有什么爱恋之意,自是对自己给莫名其妙给吃了飞醋而觉得好笑。
孟好古尤自为难局苦思,听了她的话楞了楞,“乡下丫头还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哼,不懂下棋还在那里胡说八道。若不是田旺爷的心上人,我可早生气了。”
片刻之后,他口里的田旺爷已经和乡下丫头行出了别墅之外。唐开心本想开车送田旺爷的小情人回去,却是看他们这开心模样,也十分识趣,立刻就停止了自己的不智之举。
狗剩见外面正自细雨纷飞,心下担心莲花淋湿了,就走到门口去拿雨伞,跟着急急赶了回来,“妹子,这雨大呢,可不要淋着了。”
莲花听了觉得心下一暖,跟着就柔声说道:“狗剩哥,你真笨死了,拿两把雨伞做什么,气死俺了。”
狗剩这条蠢猪,如此好的拖手机会竟然拿了两把雨伞前来。
他尤自不知晓自己错在那里,莲花早已一把夺过雨伞,跟着就将它扔掉,随即拉起他的手,向着雨中缓缓走去。
雨丝如银线一样缠缠mian棉,人如油菜花上彩蝶一样徘徊双fei。
此时纵有千言万语已不消多说。只是一双手互相牵在一起,默默在雨中向前走去。
雨季里那淡烟和酸甜,岂非是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雨中细语,谁可牵我的手的向前无畏行走?
前路茫茫,谁可默默陪着我一直袒胸高歌?
莫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两人缘定前生,虽尤自还年少,但已给月老的红线缠绕个结实,
两颗心已紧紧维系在了一起。
一路默默无言,满腔酸甜之间已自缓缓行到站台边,莲花看公车已缓缓开来,就嫣然一笑,“狗剩哥,你闭上眼睛呢。”
斯情斯景,狗剩又那里舍得少看她一眼。
但终究还是依言闭上双眼。
随即就觉得脖子上给挂上了一个吊坠,他正大喜。跟着就听到莲花贴着自己耳边轻声说道:“这是俺亲手雕给你的猪头吊坠,俺知道你这人老实,而且又要去做许多不同寻常的事,你可不知道,俺日夜都担心着你在外面受苦,这吊坠俺做好后就去大雁塔寺许了个愿,只盼它能保佑得你平安回来,这样你才可以回来保佑好俺和俺娘。”
“你可一定要将它贴身带好,这可是俺求过佛祖保佑你的。”
狗剩顿时心头涌现出无比的甜蜜,跟着就悄悄打开眼缝偷偷窥视,却是看到这心里疼煞自己的妹子正满脸俏皮地望着自己,好似在打量着什么坏主意一样。
他以前给莲花作弄之时她次次都是如此表情,见此顿时心下一阵咯噔。
方自觉得不妙,莲花已经吧唧一声,又自大行偷袭之事,乘自己闭眼之时啃了一下自己那“水晶肘子”。得手之后已是满脸飞霞扑面,乐不可支。跟着又听到她呵呵一笑,“狗剩哥,俺好喜欢听那首《大阪城的姑娘》的老歌呢。”
说话之间,人已欢跳着跑上了公车,扔下狗剩在雨水中独自发呆发愣。
他脑袋太过呆笨,寻思良久方才终于想通,当即大喜过望,“这不是说一定要嫁给俺吗。”
待得想通,抬头望去方才发现公车已经走远,不禁望着它开出去的方向怅然若失。
复是满腔欢喜,傻傻地站在雨中发呆。
半响之后就摸着那个桃木猪头吊坠,双眼无限温柔地说道:“莲花妹子,你放心,俺可无论做什么都会平安回到你身边,一定会好好保护好你的。”
“无论如何,俺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雨越下越大,转眼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一边开心哼着《大阪城的姑娘》的歌谣,一边向着马路对面走去。
却是太过兴奋,瘟头瘟脑之间没看到有部小车正自雨中急开而来,躲闪不及当即将它撞得定格在了身前,待得回过神来,方才发现这小车的车头已给自己的金钟罩肉身撞得破烂不堪,浓烟滚滚,不禁吓了一大跳。
“这可咋办?可是俺理亏哩。”
车主正是那日施舍了自己十快钱假钞的少妇,正要带着那个小孩出去打麻将。
她刚因老公拨打自己的手机而手忙脚乱,又加上雨天路滑,所以才刹车不及而撞到了狗剩。待得看清情形,却是见这将汽车硬生生撞停的怪物正是那日带了条狗妖的小乞丐,当即就吓得呻吟了一声,跟着晕了过去。
手机那头听到这些动静来得似乎有些古怪,不禁大吼,“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喂,你倒是快说啊。”
少妇的儿子听此战战兢兢地接过了手机,跟着胆怯望了狗剩几眼,复是看到他身上所穿的双层镂空小马褂,就弱弱地回复自己父亲,“爸,妈妈撞到一个兵马俑了。。。”
跟着想起狗剩挨撞之时哼歌的模样,又弱弱的加上一句,“是个会唱情歌的兵马俑。。。”
手机那头当即传来难于置信的声音,“会唱情歌的兵马俑?”,复陷入一阵沉默。
狗剩却是终于发现这少妇正是那天的好心人,惭愧之下就非常不好意思地凑过有些破烂的玻璃说道,“你给俺钱。。。。”
这句“你上次给俺钱俺还没来得及谢你,现在又坏了你的车子,可真不好意思,你要俺赔多少俺都认了。”的话还没说完,手机里已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还骗我说要去李太太家打麻将,你这吃里爬外的混帐王八蛋,死兔崽子,你妈去外面打野鸭竟帮着他来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