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已不知不觉滴落,将阿福那尤自微笑的脸打得湿淋淋一片。
在灯光照射之下荡漾着一阵七彩光芒。
沉默良久,狗剩拭泪而跪,将阿福冰冷的身体放在地上,跟着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阿福好兄弟,都是俺无能连累你了。你放心,俺无论如何都等你回来。”
复是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那团虚影,很认真的说道:“你甭管俺和佛门有什么鸟渊源,俺只是狗剩,大名田旺。”
又一字一句继续说道:“今日,你必须死。”
这团虚影尤自在那里猜测着阿福的来历,听了他这话不禁怒极而笑,“就凭你这傻不拉叽的乳口小孩?你可真喜欢开玩笑。”
口里虽自如此说,却是看到狗剩一双瞳孔似已变得没丝毫生气,不禁当即打了几个冷战。
狗剩自然不是和他开玩笑,不只瞳孔寒凝如冰,一颗心亦早已冷极冻极多时矣。
阿福日后是否还能回来尚未知,但现在他的尸首却在自己眼前。
说完之后脚重重点在地上,就欲冲前去和他厮打。
“田旺施主,他现在只是一个灵体,你这样没用。”旁边的净悟一直在旁观战,忽然插嘴说道:“不只是你,贫僧对他亦是恨极,但你这世俗搏杀之法伤不了他的。”
满脸都是‘不信专家你倒霉’的神色。
跟着自身上掏出一叠符咒。“对付影子,自然有对付影子的方法对不对?他这模样,只是本体投射入我们世俗中的一缕虚影而已。”
对付‘影子’自然有对付‘影子’的办法。
狗剩虽自盛怒却没有失去理智,毕竟这虚虚浮浮的东西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正为如何给阿福报仇而有些头痛,现在听他所言显然有什么办法,就点了点头停步不前。
跟着就看到这肥头大脑的和尚口里念念有词,手上那叠鬼画符也似的东西已扑哧一声窜出了一道火苗。
火苗无风自舞,浑然好似一团有灵活物,自成许多狗剩所不认识的怪兽。披鳞挂角,张牙舞爪地形象十分生猛。
狗剩虽然不晓得这鬼画符是什么东西,阉狮却明显识得它的来历,见此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怪不得你们的修为还算过得去,吃起来很是爽脆。原来是有墨门那几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撑腰来着。”
墨家本和儒家在秦以前并称当世显学,以兼爱宗旨行之天下,门下子弟不只仁侠持苦,而且全都武功超凡,只可惜不够文人狡猾,心肠太直加上武力太盛而犯朝廷嫉恨,所以自汉后逐渐式微。如文人尊儒为祖,以前的游侠素来亦尊墨为宗。只不知这阉狮说的墨门和墨家有什么关系。
狗剩虽尤自悲痛,但听了也不禁好奇,“这墨门是什么,听起来似乎来头不小啊。不知这些鬼画符有没有用,能不能捉到这可恨的畜生。”
一念及此,复想到阿福竟折损于这神经不正常的畜生手里,不禁又是满腔怒火。咬着小小的牙齿发誓道:“阿福,无论如何,俺狗剩都要剥了他为你报仇。”
寻思之间听到这阉狮继续说道,“你这逐神符对付一般人或者有用,但对付我可还不成。嘿嘿,小和尚,而且你这法力能使出它多少威力出来?”
神是何等存在,这符竟敢以逐神为名,只不知威力如何。
阉狮说完脸上跟着露出一丝贪婪的神色,“哈,你是和尚,这肉身肯定好过刚那脏兮兮的家伙了。”
非但对这逐神符浑不在意,只当他是驱蚊符,甚而对净悟的肉身打起了主意。
净悟听到他如此无礼的语言却不动气,喧了一声佛号,“上仙竟然识得墨门,自然知道当初我们祖师定下的规矩了,你私自下来乱伤凡人性命,贫僧职责所在,岂能容你任意妄为。”
说完当即咬破舌尖,向那道逐神符喷出满口热血。
狗剩一听又是什么规矩又是什么下来的话不由头痛,却是看他喷血大为好奇,“咋还没开打先出自己的血?要是如此,遇到的妖怪多点自己不先完球了?”
却是不明白净悟本身修为不够,不足驱动这逐神符,只好用自己精血来弥补。
正好奇之间,这符上火苗猛地暴涨,瞬间自里飞出许多竹蜻蜓也似的白影。
复是滴溜溜地盘旋于空,发出一阵尖锐的破空呼啸之声。
虽似虚影又似实物,响声未歇已将那头阉狮包围个水泄不通。
名为逐神,自有其厉害之处,伴随呼啸之声,竹蜻蜓四周的空间竟然产生一丝轻颤波动。
正如蜻蜓点水,眼前的空间似水波一样荡漾起丝丝涟漪。
狗剩正自好奇,体内那团久无声息的鳖宝忽在这时开腔说话:“老板,想不想帮阿福兄弟报仇?”
这是一种心灵方面的交流模式,外人根本就听不到。
狗剩一听它似乎有什么良策,不禁精神一振,“喂,你是否有什么办法对付这虚虚浮浮的家伙?俺担心捉不住的话反给他跑了。”
跟着却是好奇地问道:“这段时间在干什么?俺还欠着你许多老山参哩。”
这鳖宝竟然忘了收取自己的高利贷,他自是觉得好奇。
“俺那里有空理会这些俗事,不用干活啊?”鳖宝听了作出一副追薪族每天脸黑气喘赶生活的姿态回答老板。
跟着又懒洋洋地说道:“你是俺事业的骄傲,俺咋能让你丢脸,不将俺这天生灵眼传授给你咋像话的?这几天可在帮你通慧根开灵眼哩。可惜你修为太低,这事可没那么容易。”鳖宝天生有寻宝灵眼,近似妖瞳类的法门。虽非佛门五眼神通,却自有其独到之处。听它这话之意,这段时间竟在狗剩体内暗中挖坑捣鼓,要将自己这灵眼天赋传授给他。
顿了一顿跟着回到眼前形势,“这小和尚断然非他对手,待得他落败之时,这乞人憎的阉狮必然会去占了他这肉身。你乘他刚刚结合之时根基不稳,就用脑袋去撞他就成了,然后我就去偷袭他。”
复是无奈地加了一句,“要不这样你可不是他的对手,如果阿福说的没错,这家伙可厉害得很。”
狗剩正自为他抢做脏累活而欢喜,觉得这鳖宝良心大好,现在听到他这话不禁担心,“俺也知道他了得,只是阿福已经这样了,俺怎可容许你有个闪失?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毕竟阿福已经申请工伤了,他可不想鳖宝也如此。
心头不舍之间却是听到鳖宝无奈叹气,“老板,你现在修为不到,所以俺们不想过早让你知道你不该知道的事。这头阉狮可不是玩的,叫一声天地都会抖动几下呢。”
“你若给他捉去只不过吃个禁闭,但俺可就要变成他的药渣了。”
这才是他出头的最主要原因,无论如何,去做药渣可是大大不妙的事情。
又是一句修为不到就不应知道什么破秘密,狗剩听了不禁好生郁闷。
两人在私下交谈之时,场中战斗已差不多结束。
这阉狮已轻松破去了那禁神咒,正自牛气烘烘地盯着净悟。
毕竟实力相差太远,虽然逐神咒威力不凡,但净悟修为却发挥不了多大效果,阉狮只是摇头轻轻一吼,那正自飘飘忽忽的的竹蜻蜓军团当即瓦解,瞬即泯然消失。
狮子吼为佛门正法,这岂非正是阉狮的拿手绝活。
那群竹蜻蜓刚刚尤自漫空呼啸,现在却已安静一片。
只金灿灿的华灯照耀着横躺于地的净悟。
照耀在他白煞煞的脸上。
他受破法反噬已受严重内伤,人软软委顿于地。
望着阉狮那双眼睛正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显然正打算上自己身来继续危害人间,心里恨不得一头撞死于前,好免却受这羞辱。
上别人虽然好玩之极,回味无穷,不只是生灵本能,亦是生命的乐趣。但被强迫而上却完全不是一码事。
恼怒悲愤之时,这虚影已是一阵闪耀,瞬即自他脑门奔入其体内,强行将他这肥肥胖胖的肉身霸为了己有。
羔羊遇到狼又那里有什么抵抗的能力?
片刻之后一个全新的‘净悟’已打着冷眼自地上站了起来。
显然已经完成了合身之举。跟着重重地呸了一口,恼怒地说道:“******,看你这和尚模样厚道,还以为身体干净些,原来也早就破身了。”
世道早已和这阉狮所知不同,除了金胖子类似的武痴,又那里去找童男之身?更何况是净悟这福利好,有双休而且又有老板像的公务员?花酒场合留恋,露水鸳鸯处处,没有阿红妹妹爱煞,亦有小桃姐姐痴恋矣。
狗剩尤自犹豫不决,担心失去鳖宝。正在寻思是否还有其他方法,对这情形并没多大留意。
鳖宝已发现不对劲,当即出声催促他,“快撞,良机莫失,他这实力太强了,要这一次搞不定,那我们俩可都完球了。”
“更别说为阿福报仇了。”
狗剩一听鳖宝说报仇两字方才醒悟过来。
“对啊,若是自己失手给他擒去,那里还能给阿福好兄弟报仇?”当即一声怒吼,一记牛顶土招凶狠无比地撞了过去。
自身尚且不保,又如何给阿福兄弟报仇?
只是实力相差得太远了,方自冲到‘净悟’附近,那牵机之力已柔柔棉棉缠绕上了自己,当即身体一软,自己所发的力气已自消失不见。
霎时变成一呆呆木鸡,给他禁锢于身前动弹不得丝毫。
狗剩见此心头暗叹:“鳖宝,这次就看你的了。”
跟着就按商量好的计策,怒声对‘净悟’说道,“喂,你这窝囊废,信不信爷一拳把你锤成烂柿子?”
阉狮正为拣了净悟这破烂流丢的身体而恼火不已,听了狗剩这话不由大愕,就停止恼怒望向了他。
却是见狗剩半身精光,尤自没有发育成熟,身板浑然好似把二胡一样。不由失声大笑。
“将我锤成烂柿子?你莫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自己已经完成了吸引注意力的任务,爆破的任务就只能看这鳖宝了。
阉狮正自大笑,冷不防自狗剩印堂之内冲出了一团白影。
瞬间,鳖宝已乘他开口说话之际自他嘴里冲进了其肚内。
狗剩见此心头欢喜,“这次还不玩死你这畜生,奶奶的,阿福好兄弟,能否报仇就看这一票了。”
心头正对鳖宝的爆破行动无限期望之时,却是见鳖宝忽自慌慌张张地自他口里急飞而出,随即嗖地一声钻回自己体内。
正自愕然,倏然自‘净悟’嘴里飞出十来道白光,定睛一看,尽都是一些牛黄狗宝,虫草参娃、凤凰下水、麒麟结石等成精药物,积年内丹。
冷汗顿时自额头标射而出。
这群药物精灵非常严肃地盘旋巡行了一阵,跟着向阉狮首长敬了个十分标准的军礼,随即唰地一声钻回了他肚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