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冉冉自山头升起,红霞轻如鲮绡,晨鸟自枝头唧唧喳喳地欢叫喧哗,乡农早已在田地里忙碌个不停。观战的林家子弟见小叔公得胜不禁大喜。只是刚要欢呼之时却是吃老爷子横了一眼,
“乐啥?这有啥值得大惊小怪的。”
老爷子对他们一向严厉,刚刚正是因他在场的缘故,这些林姓子弟方才没有抡着家伙上前对金胖子群殴一番,现在听了他这话顿时噤若寒蝉,立马就将满肚子的拍马赞美之词全吞回了肚内。
老爷子训了他们一通之后,心里却也不禁有些得意,“这几个娃还算凑合,没丢了俺这张老脸哩。”
边自说却是见狗剩尤自望着金胖子在那里出神。
如此一副傻头傻脑的呆样,又那里有丝毫名师之高徒的风范和架势?分明营养全都已透支在了第二生理特征之上,而无一进入脑皮层之内了。
他见此这得意之情顿时严重缩水,心下一阵烦躁,复而心下不禁有些担忧,小声自责道:“都是俺催他修炼勤过了点,倒将脑子给炼坏了!”
狗剩又那里知道老爷子正在想法子给自己“减负”,他只是见金胖子就这样躺在地上,软绵绵地人事不醒,而且满身都是黄泥尘土,看起来模样十分的可怜,心里复想起他在刚才还得意洋洋、神气活现的模样。不知何解,心里竟毫无获胜的快乐,反是不自禁地涌出几份悲伤之意。
出神一阵之后,就忍不住开口向老爷子求情,“大雄哥,俺看他这模样不知咋的,总是心里觉得怪难受的,就求你放了他一马,不要废了他的琵琶骨了。骨头碎了的话可痛得厉害呢。”
老爷正自为他智商而担心,听他现在竟然为敌人向自己求情,不禁又是一楞。沉吟片刻后就微微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俺咋会无聊到去难为这些晚辈!打得过你是他造化,也是你无能丢俺的脸面,打不过你,断手折脚那是他自个儿活该。不过吓吓他而已,好让他不会偷懒,你才能学点真本事,那里想到他竟然就当真成这模样了。”
怪不得古语有云,“老而不死谓之贼也。。。。。。”
金胖子刚自昏迷中苏醒,一听他这话顿时又是满口的热血井喷而出。续而又是昏迷了过去。
狗剩听老爷子如此一说方才忧愁尽去,复是见莲花正自在旁眉花眼笑地望着自己,顿时“色心”又起,“色胆”再生,就欲去再捉住她那小手,好重温之前那奇异之极的感觉。
“莲花妹子这手今天可有点邪门,哈,握在手心里咋会觉得软软的很是舒服的呢?真的好奇怪,俺以前可没发现这希罕事哩。”
却也没笨到极点。满脸却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凑前搭讪道,“莲花妹子,哈,你看俺揍了这死胖子给你出气呢。哈!”
边借说话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方才偷偷伸出自己小小的咸猪之手。
这咸猪手隐如草里毒蛇,快如山中猎豹,竟丝毫也不弱于他刚和金胖子搏命之时每次出手。
虽自准确度因“做贼心虚”而远远不足,但速度之快和隐蔽巧妙则可谓远胜之多矣。
弱势群体莲花本一向神经粗大,正自开心不已,听了他这话更是心头大乐,又那里有留意他这举止?
只是他眼看“得手”,心中正觉又是刺激又是紧张之时,却是自空无端飞来一坛黄酒坏了他的好事。
一坛黄酒准确无误,恰到好处迎上了他这“无行”之手,生生歇止了他这“多情”之举。当即将他这小小花痴的chun梦吹个干净彻底,了到无痕无烟。
自他身旁传来满丫嫂那欠扁之极的大笑,“哈哈,狗剩娃,这坛老酒可总算落入你手中了。哈哈哈。俺抱了它许久,可老早就不耐烦了。”
“。。。。。。”
“这该死的酒坛子。。。”他无奈地望了一下满丫嫂那仿如饭钵大小的拳头,不自禁地吞了一大口的口水。
说话声音含糊不清,满丫嫂听了还以为他是在骂“这该死的金胖子”,当即就是大喜,对狗剩的“人品”大为赞赏,“对极了,这金胖子真的是很该死。听说这人最是喜欢占姑娘家的便宜什么的,老喜欢摸手摸脚的没个正经。你满丫嫂可一向最讨厌他这种人了。哈,没想到你这娃这人品还不错,竟然也和俺一样哩。”一通赞扬之后,复是将自己的手指捏得一阵劈啪作响。满脸愤怒之极地说道:“俺生平最是讨厌这种下流胚子了,哼哼!别让你满丫嫂碰到,哼哼,碰到之后俺非要剁了他的手来喂俺家那头骡子不可。。。。。。”
狗剩满脸笑容早已发酵,复是望了望她那因用力过度而捏得有些发白的手指关节,只好又是无奈地吞了一大口口水。
恰在这时,她家的那头骡子,刚好拉着一满面红光的老人风风火火地出现在了村口。这头捍卫世风的骡子显是已听到女主人这“加营养”的许诺,当即很是配合地发出一声欢叫声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狗剩一听它这叫声当即身体一阵急颤。手里一坛老酒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
骡子并非为他咸猪手而回,二根已将镇上的贾大夫拉来。
骡子上面那满面红光的老人正是贾大夫。
只是他们俩风风火火赶了回来,李老师现在却已是平安无恙,胃痛和青蚨散的折磨早已给老爷子除去。反是金胖子正自横躺于地,人事不醒。二根见此不觉大奇,“咋金胖子躺在这里了?怪不得他那药铺今天没开门呢。”
好奇之间贾大夫已自骡子上跳了下来,复是走前仔细探查起金胖子伤情起来。
他是老一辈的中医,医术十分精湛,不只懂医人,亦是善养己,所以虽已年过花甲,但手脚却尤自十分灵活。而且他一向医德甚厚,眼中只有救死扶伤这四字,见有病人在此早已心中不忍。
老爷子尤自抽着旱烟,见贾大夫前来却是稍稍一楞。
他寻思了片刻,跟着忽然问狗剩道:“狗剩娃,想不想知道是谁要买你腿的呢?”
老爷子昨天晚上尤自不肯将这事告诉自己,现在却是旧话重提,这突兀的一问当即让他大楞,复是点头不已。
他自然是想知道了,敌人始终在暗处,这事纠缠在他心里终究难于释怀。
跟着他好奇地问道:“大雄哥,到底是谁要买俺的腿哩。俺刚刚问了这金胖子,他那模样可不像骗俺。应该不是他干的。”
老爷子点了点头。“恩,不是他干的,他只是贪图俺们这‘金钟罩’的法门而已。”
说完却是对闲站在那里的满丫说道:“满丫妹子,你先将金胖子送回镇上去吧。”
现在贾大夫已经到了这里,老爷子竟然还要将金胖子送回镇上?
狗剩眼睁睁看着满丫带着金胖子离开,心头已是好奇得一塌糊涂。
“大雄哥咋不让二根哥拉金胖子回去,而是要让满丫嫂去呢?她手脚可粗重得很啊。而且,这和买俺之腿的人有啥关系啊?”
让他更为奇怪的是,二根拉来的贾大夫竟然没有和满丫嫂一起回去镇上,而是安安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正用非常认真和非常严肃的神情盯着林家村的山山水水。
忽然好似变成了一个正在寻龙脉的风水师,而非是一个德艺双著的老中医。
“不会是这贾大夫要买俺的腿吧?”狗剩见他这举动有些不太对路,心头顿时怀疑起他来。
而且越看越是像极,不禁心里恼恨道:“不就以前去你家偷过几次葡萄,犯得着要出这样多钱来买俺的腿去嘛?”
“哼,下次俺一定要将你家所有葡萄都拔个干净不可。”
“。。。。。。”
正呆头呆脑胡乱猜测,老爷子忽自摇了摇头,跟着叹了口气,“欠人的账目就需早点还,要不就成旧账了。这旧账要是计算起利息来,难免就会越滚越多了,所以一般能早点结算就最好了。”
天边云霞渐散,披出片片鱼鳞,复抹出几缕轻纱鲮蛸。
这天像显然是即将大雨的朕兆。
老爷子跟着又是叹息道:“这五十年一过,利息可就比本金都还要多了好几倍了。”
狗剩见此又是大起好奇心。“俺大雄哥这语气咋好像变成了财务人员一样了?”
只是财务却是一门非常讲究的活,所以无论黑白两道的财务人员无一不是靓哥猛男。衣服穿着也十分讲究,十分有派头。老爷子虽然有些许自恋,时常自认为是实力派的帅哥,却实际是既老又干,和那些穿着一丝不苟的财务之人丝毫也沾不上边。
他狐疑了片刻却是不禁大乐。
“大雄哥,俺还以为你想去做公务员哩,哈,刚刚才想起来,你这数学连俺都比不上哩。哈哈哈,俺倒是白白担心了。”
“。。。。。。”
正在那里刻意制造神秘气氛的老爷子当即身体一阵急颤。几乎当场休克了过去。
待得休息一阵,心下更是加深了自己对狗剩“太过勤奋炼功而坏了小脑”的念头。跟着无奈地翻了一下眼白,就指了指他身前的二根对他说道:“要买你的腿的是你这二根哥。你去帮俺将这旧账了结就得了。俺现在有点私事要和这贾大夫去办呢。”
。。。。。。
要买自己的腿之人竟然是自小对自己很好的二根哥,满丫嫂的丈夫?
一个穷困到做了林家村倒插门的女婿的老实人?
甚而是一个靠卖血维生的血农?
就连贾大夫他都怀疑过,却是压根都没怀疑过这个二根哥。这个老实本分到一身都是泥臭之味的二根哥。他顿时给老爷子这忽如其来的猛料给狠狠雷了一记,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楞楞地望向了二根,“怎么可能是你呢?”
但他却知道,老爷子虽然一向喜欢开玩笑,却从无栽赃之事。
所以二根只能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却是没有理会狗剩,而是对老爷子恭敬地施了一个非常标准的鞠躬,“林大雄前辈,怪不得我爷爷小野雄山当日会败在你的手下。你的本事真的了不起,真的了不起。因为我在我父亲这一代就开始隐藏到了中国,没想到连这样都给你发觉了。”
自爆其猛料,二根的真实身份赫然是当年老爷子击败的日本高手小野雄山的孙子。
日本人素来欺软怕硬,对有本事之人一向十分推崇和佩服,他这话并无任何讽刺之意。而的确是心里无比佩服。
老爷子一听不禁一乐,“这有啥的,你们小野家族长得全都是这球样。俺若连这都看不出,那还不是白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