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打断她,“你能不能不添乱?”
母亲很介意我说的这话,一脸地委屈,“嫌我多余添乱了是吗?你个没良心的,也不知我从小是怎样把你带大的?那个暴发户负心汉打你的时候,我难道没护着你吗?”
我心中一振,母亲当初如何死心踏地的跟着那个男人,纵死他再负心背叛,母亲亦无多少怨言,如今人刚如土不久,母亲便开始喊上“负心汉”了。
我一抬头,愣住,文华正寒着双眼站在门口,久久地不说话。最后只冷冷道,“妈妈为了讨好姐姐,真是五斗米也能折断腰。我爸是如何对不起你了?”
母亲急忙上前解释,我向来无多少良心,也是个清冷之人,不解世间这些风情。便起身给他们腾空间,复上句,“你们慢聊。”
我坐在院子里荡秋千,莫羽在身后轻轻推着。“妈妈的话,你不要太介意。她这人向来有口无心,说完后也就过去了。”我向莫羽解释。
莫羽轻笑,“没什么的,我知道。”
我轻轻叹气。
结婚的日子随即就到,看来时间就是经不起准备,一准备便转眼就来了。
孙露的祝福与社物早早就送到,她在我耳边低语,“也该提醒莫羽,不该进来的人千万别让她进来。”
我拍拍孙露的手,让她放心,“没事的,怎么说都是自家人,如此一来反而显得我们小气。”
孙露无奈地叹气,疼惜责备,“你呀,也就坏在心眼好上。”
我笑她,这句话也够矛盾的。
我在满满的祝福声中踏上红地毯,心绪激动不已,能嫁给莫羽,对我来说,已是几世修来的福。
身后响起卫可爱熟悉的声音,“哥,你是否真的已经忘记了曾经?”
莫羽抬头,眼里错愕不已。我跟着转身,心中大惊。
卫可爱退去了浓妆艳沫,像西子柳堤,纯净透明,清晰怡人。这分明就是当年的卫可衣,我曾经莫羽的相册中见过卫可衣的样子,像一抹西去的云彩,淡然却不可忽视。卫可爱的眼眉,搜录着卫可衣的点点滴滴。那三分带泪的眼眸,似水波荡漾。清透的淡妆,让她像是活在清山透水与绿茶遍野之间。
原本拉着我手的莫羽,竟然褪然放开。我像是遗失了一件千年的宝贝般心里一个落空,亦像旧年父亲去逝时般,那****跪在他冰冷的身体前哭得撕心裂肺。
我清晰听到莫羽失控地低囔,“可衣……”
万顷的高楼瞬间摊塌,我看见自己一点一点地在阳光中融化消逝。
莫羽的眼里在无他人,我复明白,他,心中只有卫可衣,那个无人代替的卫可衣。
我看到卫可爱嘴里撇过的那一丝丝胜利的微笑,她打着卫可衣的名义站在山顶上摇旗呐喊,又比我赢了多少?
我浑身如被当头浇了水般,冰冷彻底。莫羽那深情地望着卫可爱的眼睛,让我彻底心死,我就算再努力,也无法取代卫可衣在他心中的地位。
走遭的人开始轻声议论,议论声随着静止在台上的莫羽而越家放大,人群开始嘲讽,“还以为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原来连件替代品都不如。”
“这年头,要想攀上豪门何其不易,她还真以为自己能嫁进莫家了。”
我被孤寂地扔在台上不知所措,我恐惧地想去抓住莫羽的手,然而,莫羽却不肯再握住我。我像是只被拔光毛的猴子扔在戏台上供所有人参观并拍照留以纪念。
我害怕并且无所遁形。
孙露不知从哪弄了件宽大的外套过来,她披在我身上,低声却坚决地对我道,“挺起胸膛,跟我走出去。”
然而我已没有力气在跨步,硬是被孙露拖着走出礼堂。
天空中飘起一丝细雨,孙露抬头呢喃,“真是个多雨的季节。”遂转头叮嘱我,“你在这等着,我去取车。记着,别乱走。”
她唯恐我会一个人走丢了般,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在这个时候,连母亲都害怕丢人现眼一直在角落里躲着,只有孙露,她一路带我从礼堂里走出来。
不一会儿,倾盆大雨直线而下,我踏出走廊,雨水扑腾地打在我的脸上,身上,像灌注了水一般。雨声中有人叫我,声音便像是从天外传来般。
我呆呆转身,看到清醒过来的莫羽钻入雨中,一把紧紧地拉住我的右手,像是压抑千年的声音,他道,“对不起。”
我朝他笑,虚弱地想就此倒下不起,我道,“莫羽,谁都没有对不起谁。”想想心中除了苦,亦无半点话可说,便再次开口,“我们,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