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刚到,子君就被叫醒了,也没敢贪睡,迅速爬了起来。昨天晚上虽然睡得早,但是一夜多梦,还幸得到了起床的时候,精神看上去还好。
卯时正,进行了最后一次的香汤沐浴,换上了一身素色的深衣,上面并无一丝花纹,只是料子用的是上好的棉纱,穿在身上极为舒适。依着古礼的要求,礼服是在认亲礼成了之后才能穿的。
言歌用柔软的棉布拭去子君头发上的水汽,岁半的孩子头发虽然一直留着,可也才过肩,不过头发还算密实。言歌想了想,细细的把周围的小头发结成小辫,红丝束起,共攒至顶中胎发,总扎起一束马尾,黑亮如漆,又用一根串着小银珠的发带固定的紧紧的。“郡主,你看这样可以吗?”
子君抓着镜子兴奋的照了又照,好可爱的发型,多少年没有好好梳一个精神的发型了:“言歌,你好厉害。”
言歌抿嘴一笑:“郡主说笑了,言歌只会一些简单的发型,好在郡主不是男孩子,没有那么多讲究,不然我可不好意思上阵。”
子君又照了照背后:“我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啊,言歌你就别谦虚了。”
正说笑着,茶语敲了敲门框,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郡主好了没?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很快几大口就把一碗粳米粥喝下去,随便用了几块点心,就已到了辰时,王府来接子君的马车也已经到了门口。言歌赶忙给子君加上一个大红的羽缎昭君套,抱着子君上了马车,墨香偷偷的递上一个纸包着的东西,和茶语坐上了后面跟着的一辆马车。
看着车帘缓缓的落下,子君深吸一口气,而且从现在起,自己就只是一个随便学过一点礼仪的一岁半孩童,千万不能让人注意了去,娘亲之前说过了,今天的主角其实并不是自己。
宁王府里现在正在忙成一片,正门大开着迎接宾客,门前车马熙熙,仆从如云。过了二道门,庆典时或有大事才使用的银安殿已装饰一新。
殿内,主管皇家礼仪的祠祭吏早已经到了,坐在下方宾客席左边第一席,今天他可是重要的一位。今天邀请了很多人前来观礼,殿内几乎已是座无虚席了,连很久没出现在大家视线里的昭老亲王竟然也被宁王请来了,她坐的是主座右边的那一席,而空出来的左边那一席想来就是先王的贵君——宋太君的坐席了。
坐在席上的众位大都是朝中经常见得到的,大礼还未开始,大家都在轻声交换着八卦。大家虽在谈着关于这次认亲礼的事,可没有一人质疑小郡主不是宁王亲生的,皇室血统历来严谨,宁王能认了其他家的女儿吗?再说,都闹这么大的排场了,礼部官员,昭老亲王都到了,能做的了假?否则,到时如何还怎么收场?
大家现在好奇的是宁王为什么要举办这次认亲礼?真的只是简单的认亲吗?还是,要把那小郡主推到人前,可这才一岁半的孩子话都说不清楚,到了人前又能做什么呢?今天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戏啊。
一直没人注意的殿后垂着的幔帐微微动了一下,隐约间看到一个梳着双丫头的小童跑了出去。
一个青衣小侍上来替宁王续了茶水,眼睛不经意的往东北方向轻瞟了一眼,梁弈之脸上的笑意大了起来,赶忙热情的又与昭老亲王交谈起来。
“不就是来了很多人嘛,跑那么急干嘛?忘了我平日是如何教的你吗?”一个身着宝蓝正装,鬓角微霜的男子优雅的坐在妆镜前,翘着长长的指甲在在一盒精致的首饰盒里挑拣半天,终于拿起一对米粒大小的金刚石耳铛,对着那光可鉴人的明镜慢慢戴上,仔细看了半晌,才慢慢开口。
小童不高兴的嘟着嘴:“太君,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昭老亲王也来了。”
宋太君转过身来,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好久没出门的大姐也来了啊,这下可热闹了。菲儿,今天以后你就去伺候小郡主好不好。”
菲儿眼眶里马上包起了泪水,摇了摇宋太君的手:“太君你不要菲儿了吗?是不是菲儿太笨了,我可以改的。”
宋太君轻拍菲儿的小手,叹道:“好孩子,我怎么会不要你呢。郡主那也要一个知心人照看着,有你在,我才放心。”
菲儿忍了忍泪水,小声的问:“太君是不是要菲儿去监视小郡主,菲儿一定会做得很好的,太君放心。”
宋太君笑道:“傻孩子,不是监视,是守护王府未来的主子。以后你的主子就只有小郡主一个了,不论发生什么都不用来回禀我。”
菲儿吃惊的瞪大眼睛:“那,那太君为什么还让宁王她们准备认亲礼呢?不是不准备认小郡主的吗?”
宋太君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珠链的位置:“这个嘛,你还小,你不懂这些事。慢慢看着就会明白了,这戏啊是越到后面越精彩的,之前不先把气氛制作起来,哪会有那么多看戏的,这好戏不就白白浪费了。”
菲儿迷茫的看着宋太君:“太君,菲儿怎么一点也听不懂你说的话?”
“呵呵,菲儿不用懂,只要记住,今天认亲礼后你的主子就是小郡主了。你先下去叫东梅哥哥帮收一下你的东西吧,晚上就搬过去小郡主住的院子里去吧。春杏,秋桂,轿子出来了没,我们这就去银安殿了,这时辰开来好像差不多了。”宋太君淡淡目光扫过一直安静侍立在一旁的两个侍儿,示意出发的时候到了。
“柳侍君,周侍君,宋太君已经过去了,他让奴才来请两位也过去一起观礼。”一个青衣侍从敛目说道。
一个身着丁香色家常衣服的人连忙起身:“劳烦夏雨哥哥了,这话随便叫了小丫头来告诉一声就可以了,哪用着哥哥亲自来说。”
夏雨依旧保持垂手站立的姿态:“柳侍君千万别这么说,但我们做奴才的,主子交待如何便是如何了,奴才的本份可不敢忘。还劳烦两位侍君快些准备的好,总不能叫主子们好等吧。”
一旁豆青色衣服的人听了,急得手脚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扭了半天手绢,才轻声道:“多谢夏雨哥哥的教导,奴家和柳哥哥这就准备去。”
夏雨点了点头,也不多话,马上退出了房间。
看着他的身影出了院门,周侍君松开手中的手绢:“我说柳侍君,今天的事怎么觉得不大对头,怎么会来了那么多的人,礼部来的竟然是祠祭吏大人,我们安排的人一个都用不上。”
柳侍君回过头:“我就说这事太草率了,都还没计划好呢。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坚持按计划进行,这下可是骑虎难下了,现在该怎么办啊?你说,太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侍君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冷冷的说道:“什么意思我不知道,说不定就只是看戏去。今天这认亲礼可是柳侍君你‘主动’向太君提的,你不会忘了吧?那天我也在场,可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不过现在,我们是不能乱动了,好好看戏就行。今天这事诡异着呢,背后到底是谁的手在推着,我们还不清楚。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让人发觉了去,我可没办法救得了你。”
柳侍君愤怒的瞪着周侍君,正要驳斥他两句,周侍君可没兴趣陪着他,用手绢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用颤抖的声线说道:“柳哥哥,我们快点换衣服吧,可别让太君等急了,刚才夏雨哥哥刚教训过,奴才可要好好遵从奴才的本分才行。桃儿,李儿,你们快进来伺候我们换衣服,这时间可紧着呢。”
柳侍君气得身子抖了半天,才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道:“周弟弟说的是,我们还是快些准备的好。”
车子行到王府大门时,已近午时,虽然之前准备得很充分,但是在马蹄踏踏的声音中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紧张得不行,墨香递上来的纸包里包着一些精致的小零嘴,子君一路上就在不停的嚼着这些吃的东西给自己减压,因为赶车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人,言歌也不好和郡主多说几句话,只能以眼神给以安慰。
车外,一个声音轻轻说道:“王府已经到了,请两位下车。”想来是因为今天的认亲礼,王府的下人们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小人儿,只能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话。
子君和言歌都没有在意,除去了昭君套,言歌又替郡主整了整衣服。这才打起车帘,在一个大叔的扶持下踏着一个脚蹬先下了马车,又回转过身,抱过小郡主,慢慢的向里面走去。
子君也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紧紧靠在言歌身上,小手搂着言歌的脖子,依着之前的吩咐,目不斜视的盯着大殿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走到大殿门前,已有人通报过殿内的人了,子君站在这大殿门口,看着那里面坐的满满当当的一群人,不由得一次深呼吸,这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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