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袅叫等到真的推开了门进去,里面桌椅板凳柜台账牌什么东西倒是一应俱全。
只是,似乎差了点儿人气儿?
大哥在给酒楼的时候,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给?!
秦袅拿着房契地契,站在基本上呼吸都能听见回声的大堂里,欲哭无泪。
难道要她自己当老板然后兼职跑堂厨师小二账房?
然后累到身先士卒马革裹尸?
秦袅眨巴眨巴眼睛,思量再三,为了避免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当即下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还能是什么决定。
去买人呗!
那个时候,人口买卖自然不算犯法,拜那段时间的王府生活所赐,她倒是略略知道附近有个奴隶市场。怎么说,也得买几个人回来撑场面吧?
伸手摸了摸随身带着的小包袱,秦袅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附近的当铺。
等到她再出来的时候,我们就只能看到当铺里那老头捧着几个看着就觉得不是很值钱的首饰,两眼含泪白胡子一翘一翘的念叨着:“人才啊人才啊!”而秦袅,当然是揣着沉甸甸的银子,笑眯眯的又进了隔壁的绸缎店。
头件大事,是换装。
没错。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女扮男装。
女子之身经商的不方便之处,秦袅是早有体会。
生意做得好了,比男人强了,人家就不当你是人,觉得你臂上能走马脚下能碎石,力拔千斤气盖世。每次出现都有一堆人围观如同人体艺术展览。女强人女强人,意思就是说你不是个人,至少不是个女人。
而做得不好了,那就是必然,反正你那性别导致的智商情商外带各种能力就已经注定失败了,女人家经什么商,好好找男人嫁了生个孩子传宗接代才是正经。
所以说,某些观念,尤其是在更加根深蒂固的地方,奋力抵抗不如随波逐流,大环境是无法改变的,一个人改变一个世界是不可能的,因为总会有你碰触不到的地方。
而秦袅,深知这些。
在她眼里,无谓的反抗就像竹篮打水的投资。
绝对……不值得!!!
所以说…….
秦袅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衣饰,而铜镜中俊俏的后生也是微微一笑。
很是满意。
随手扬了扬扇子,秦袅问清楚了奴隶市场的具体位置,风liu倜傥的……就去了。
奴隶市场很繁荣,繁荣的就像一个菜市场。
有下了罪的官家的小姐丫鬟们,有插了草标卖身葬什么的,还有从各地拐卖了人来的专职奴隶贩子。
秦袅看人也简单,四肢健全身体健康面目清秀吐字清晰没有深仇大恨的……男孩子就行。
谁都知道酒楼了喝醉的人多,要是女孩,万一不小心被谁家恶霸看上的,你说做生意么做人?不是说秦袅没有同情心,只是这需要同情的事情,不如从一开始就杜绝了好。
所以不多一会儿,秦袅后面就跟了五个差不多高的男孩子。
卖身葬什么的,两个。
无家可归被买来的,三个。
秦袅就喜欢这种无牵无挂好收买好培养的。
呵呵。
所以扇子一合,正准备打道回府的秦袅,忽然被鞭子抽上铁笼发出的尖锐声音拉回了视线。只是这一回头,才让她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睛。
深邃的,漆黑的,锐利的。
只是一瞬间,那样的目光又消失了。
秦袅呆了一下。
三……哥?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个一身脏污,被关在笼子里的人。
皱起了眉头,秦袅才走上前两步,就被人拦住了。
“怎么回事?这还不能看看了?”秦袅挑眉。
“公子,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这个奴隶性子太烈,离的近了,怕会伤了您。”从笼子旁连忙迎上来了一个主管样子的人赔笑道。
“性子烈还敢拿出来卖?”秦袅冷笑一声,挑起眉毛。
“自然就会有识货的来买,这不是公子您上门了吗?”那人精明的打量了秦袅一下,见她模样俊俏,又一身上好的绫罗绸缎,明显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出来玩儿的。于是说话就也带了几分吹捧的意思。
“那您开个价吧?”秦袅微微一笑,很是受用的样子。
“三百两银子。”
秦袅扫了他一眼,还真敢当我是肥羊,漫天要价啊?
冷冷一笑,转身就要走。
“公子,您倒是也还个价啊!”那人看秦袅一言不发的就要走,急忙喊道。
“本公子姓秦,又不姓肥羊,还有还价的必要吗?”
“这是说哪儿的话啊!要是公子想要这奴隶,就二百八十两如何?”
“二十两。”秦袅扫了笼子里那人一眼,那人对自己的未来似乎毫不关心,仍然兀自闭了眼睛,任凭污黑的头发遮住面孔。
“二十两…这..这也…”
“市面上的奴隶不过都是三五两银子,这个就算是个特别的,但你也知道这是个烈性子,即使能找到别的买主,你就知道他不会伤人?要是从你手里买的奴隶伤了人,你还不被人告个倾家荡产?”秦袅看到那人的神色似乎有些犹豫,随即又说道:“若是十五两银子卖给我,我给你写封文书,证明就算我以后被他伤了,也与你无关,怎么样?”
那人犹豫再三,终于重重的一点头。
“好。”
即使听到自己的命运已经出现转折,那人也再没有睁开眼看。
秦袅叫人雇了个车,这才连人带笼子一起拉了回去。只是那一眼看着眼熟,万一不是三哥,真是个放出来就大开杀戒的,那自己不就搞笑了?
秦袅一边自我安慰道,一边指挥着几个人把笼子抬到后院的厢房里去。
站在笼子边儿,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标准的手足无措。
秦袅围着笼子转了几圈,这才想起来。
“你去劈柴,你去生火,你去烧水,你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你去买点儿吃的。”如此一番指挥,房间里这才剩下了他们两个。
秦袅蹲在笼子旁边,试探的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没有动静。
“那个…你从哪儿来啊?”秦袅不屈不挠,即使不告诉自己他叫什么,好歹也睁开眼睛让自己看看到底是不是三哥吧?
可是笼子里那人从头到尾一句话不说,眼睛也不睁动也不动,完全表达出了“此人已死有事烧纸”的状态。
于是,秦袅就这样在对方百问不答的状态下孤零零的蹲在笼子旁,戳着食指在地上画圈,内心悲怆。
谁能告诉她,她不是真的白白的花了十五两银子买了个残障人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