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容之在称呼上忽然犯了难,若称她为“秦小姐”,秦月出的辈分到底摆在那,定然是不合适的。若称她为“秦老夫人”,她始终未出阁,似乎也不太合适,顿了顿,容之轻咳了两声:“今日容之不请自来,只因有要事相商,旁人在此怕是不便,还请命左右屏退。”
“这是小事,好说,好说……”秦月出也心虚得很,自然是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再和他计较,凡事小心为上,秦月出虽然敢笃定这小子必认不出她来,可也难保万无一失,若是这小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知礼等人听了去,她这张老脸也不知该往哪搁,当即便令知礼等一众丫头退到了会客堂外,带上了门。
左右她和容王世子的姑奶奶容老太太是打小的手帕交,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一个长辈和一个晚辈说话,况且丫头们都候在堂外,也不至于落人话柄。
屏退了左右,秦月出终于按耐不住了,追问道:“世子所说的‘要事’,到底是何事?”
“近来京中有百姓有传闻,倘若天灾不灭,必重蹈六十年前天灾覆辙,倘若二殿下治堤失败,民怨四起,人人必会想起六十年前渡灾之法,你可知,当年是如何渡灾的?”容之白衫华袍,身姿潇洒,英容俊美,即便是那白绫覆眼,也是这世间少见的俊美男子,此刻他悠然入座,一字一句声落悦耳,不发脾气时,确实不像人人口中所说的容王府的霸王。
秦月出本是提了一颗心,生怕容之要说出让她下不来台面的话来,见他开口后说的只是所谓六十年前六十年后的那些事,秦月出的反应是明显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个病秧子,并没有认出她来……
听秦月出那一声“松了口气”,原本脸色还算好的容之,竟然莫名地脸色更黑了些,似乎是耐着性子才陪着她一字一句从六十年前的事说起的,此事事关她的安危性命,怎的听完后,反而还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容之一阵默然,心中却恨不得想要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
半晌,秦月出才轻咳了几声,一本正经地回应道:“六十年前的事,老身确实记不太清了……”
容之黑着脸,但碍于外头始终是有丫头在的,闹出太大动静也不好,便咬牙继续道:“此次二殿下治灾,百姓无不将一切希望寄托在二殿下身上。但倘若……二殿下治灾失败,民怨四起,若在这种时候,有人勾结钦天监,提起六十年前的事。旧事重演,六十年前普天之下,唯有一人生辰八字奇贵,能事天神而免百姓灾难,如今六十年后过去了……有此生辰八字的,仍是只有一人,若是将此人祭天……”
都这样说了,她总不会仍不知危机四伏?
秦月出默了默,自然不会不知道容之话中是什么意思,但这种时候,她总不能任人牵着鼻子走:“你说有人‘勾结’?谁人要勾结钦天监?这可是死罪。”
容之蓦然冷笑:“若我是那人,便是在二殿下治灾过程中动些手脚也未尝不可。届时二殿下办事不力,这差事自然是落到别人身上,中途抢人功劳,不愁不立功一件。若是勾结钦天监,牺牲你一人,便能这等荣光,必能造福秦家子孙,岂不是一石二鸟?”
容之这话,几乎已经不再遮掩地有所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