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性能服务器是联想另一个引以为豪的领域,它和“关联应用”在广义上有关联。狭义的“关联应用”是指在局部,由无线、有线组成的网络范围内(局域网、城域网、甚至远程网),所有相关节点的智能互联;而广义的“关联应用”应该是在更大的范围内(物理上可以覆盖全球),各种计算机资源的信息共享。这与“网格”(Grid Networking)的概念是大体一致的,所以联想曾将狭义的“关联应用”称为“微网格”。当然,联想还没有在网格领域涉足太多,只是在网格节点方面布了一个子——就是以机群技术为基础的高性能服务器。
2003年12月9日,科技部在北京发布了国家863重大科技专项成果——中国国家网格主节点超级计算机“联想深腾6800”,它的计算能力超过每秒4万亿次,当时世界排名第14位,整机效率第2位。此消息一传出,媒体又是一番大战。正面报道的,谈背景的,各种观点都有。为了理出一个头绪,还得从头说起。
2002年5月,在中国高性能服务器圈内发生了一件事,由于范围小,也未知会媒体,故外人并不知情。但是,圈内还是像爆炸了一颗小型原子弹一样,引起了强烈反应。事情的起因是联想以极具优势的标价压倒曙光、IBM、HP等,从中国科学院数学与系统科学研究所手中抢得高性能服务器的订单。按照圈内的说法,联想为了争这个单子,有些“不择手段”,坏了圈内的规矩。
比如,原本用户只需要2000亿次,而联想却提出要做万亿次的;而万亿次的成本应在1000万元左右,而联想的报价是440万元。这样优惠的条件,用户何乐而不为呢。一个企业为了自身发展的利益,做一些不合常规的事,也是未尝不可的。可是事情还远不止那么简单。联想能做高性能服务器,是与原曙光公司的两拨人马投奔联想有关的。联想研究院成立不久,杜晓黎博士带领一拨人加盟研究院,成立了服务器研究室;一年后,原曙光公司副总祝明发又带领一拨人来到联想,成立了高性能服务器事业部。这两件事使联想与曙光的关系骤然紧张。这次争下单子,就像在火上浇了一瓢油,使两家关系更加紧张起来。这种紧张关系在9月万亿次机(深腾1800)发布时达到了顶点。发布的第二天,曙光就召集有关媒体,披露一些内幕,并且宣称要不惜以知识产权为代价与联想打官司。
为了缓解矛盾,取得圈内的一些谅解。在拿到单子后,联想就在做一些动作。其中一个重要举动就是拜见圈内“老大级”人物——汪成为。汪院士虽然是军队系统的人,但是也出自中科院计算所,他是863专家组成员,经常出入中南海,给中央出谋划策,业内对他的评价是“中国计算机界的战略家”。不知道为什么,汪院士与我个人关系不错,反正公司所有人找他都找不到,我找他还算认。一次在联想开会后,记者们追着问他要名片,他说没有,然后指着我说,通过我准能找到他。弄得记者们莫名其妙。这次我带着晓黎、老祝去他办公室拜访,共同商讨解决这个“大篓子”的办法。汪院士上来就强调是以个人身份探讨问题,希望不要扩散。他表示李国杰和柳传志都是他的好朋友,他会站在一个公正的立场上发表意见。由于我的承诺,也不便将他的具体意见发表。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希望事情向有利于缓解矛盾的方向转化,希望两家是一种良性的竞争关系,一定不要搞成互相拆台。
按照汪院士的意见,回来后尽可能地做了各种工作,应该说有些效果,但可能是两家积怨过深,也不可能全部化解。在9月发布会时,联想很希望李国杰院士能参加,但最后他还是没来,计算所是派徐志伟作为代表参会的。
一年以后,联想又发布了深腾6800.在这一年中,联想陆续做了40多台高性能服务器,但整体来看,并未在此领域造成根本性的格局变化。目前中国高性能服务器基本上是国际几大巨头的天下,IBM、SUN、HP、Dell,国内还有曙光、浪潮等都占据一定份额,联想在此领域目前还处于无足轻重的位置。另外,从高性能服务器产品档次来分,IBM的分法是“X”、“P”、“I”、“Z”4个系列,价位分别是几万元~几百万元、几百万元~几千万元、几千万元~几亿元、几亿元以上。目前中国企业能参与竞争的主要是前两个最低档次。
联想要在高性能服务器方面发展应该是件好事情,但真要深入做下去,路还很长,要做的事很多。在深腾发布会上,当记者问到有多少核心技术的问题时,祝明发坦承CPU、OS等技术是国外的。其实应不止那么简单,硬件方面,恐怕除了外壳,里面基本是舶来品。软件方面,除了操作系统,应该还有一些关键软件是外国的,像数据库、中间件等。好在在深腾6800上,联想在软件方面做了不少工作,像机群管理系统、机群部署系统、机群作业管理系统、并行文件系统、机群监控系统、机群并行通信系统、机群高可用系统、机群负载均衡系统、机群安全防御系统等。但是这些多是应用层面上的管理软件,我们切不可过分乐观。
联想与曙光竞争,应属正常的企业行为。如果曙光没有将自己的知识产权以专利的形式固化下来,那只能怨曙光的专利意识差。如果曙光确实有专利,而又确实被联想侵权了,当然可以依法行事。总的来说,我认为这件事不宜大打出手,那样做对中国企业整体不利,外国企业乐得看笑话。应该认识到,我们的共同对手是外国企业,什么时候在高性能服务器主战场上,中国企业的产品占据主导地位,那才是中国人值得奋力去拼争的目标。
要达到这个目标,仍然是老问题:以什么样的战略去做?拿到几个单子,把曙光挤下去,不应该是联想的目标。什么时候联想能掌握更多的核心技术,并真正通过技术附加值赚到了钱,把IBM挤得难受了,那时恐怕柳总才能真正地“了却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