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刀思管木雕状端坐在草药间的方桌前,嗅着药香捧着那个红木盒子兀自出神,前前后后翻江倒海般捣腾着满腹心事。
早上酥油茶喝得太多,也吃得很饱,此时有些内急。他快速将木盒收好,起身去了茅房。
清空无用内存后真是一身轻松啊,他哼着小曲儿边绑裤带绳边走了出来。
“啊!~啥子人哟?”一声妇人的惊呼吓得他一个踉跄,几乎被脚下的路石绊倒。他的吃惊程度并不亚于那个发出惊叫的妇人,一下愣在茅房门口,正拎着裤带绳的一双手定格在裤头那儿象是被冻住了。你说接着绑嘛,太过不雅;不绑嘛,那个裤头万一松下来又该怎么办?真是窘迫极了。
“浪个会在额们家呢个院子?额滴天啦,而且还上额们家滴茅房?”一个年近六旬普通麽些老人装扮的妇人抱着一大捆柴草站在柴房门前,激动地大声问过来,一脸的气愤、警戒与慌张,看来她就是阿桐之前提到的阿暮。奇怪的是,她明明一身当地族人装束,怎么会是满嘴的川地口音?
刀思管“我、我、我~”了几声,一时不知从何处说起。
“噢,您好,我叫刀思管,我是阿桐的师傅。”
“啥子哟?你是阿桐滴师傅嘛?她什么时候认滴师傅哟?浪个从来没听她提起过撒?”
“我原是干崖副使,因事受了重伤。昨晚是她救了我,让我住在那间放草药的厢房。嗯,她今天拜的师。”刀思管简练温和地回答着,生怕吓着了她。
“住草药房???额滴天啦!那里老爷可是从来不让外人踏进半步的哟,阿桐这丫头浪个回事?老爷太太还有好几天才能回来,我怎么个向他们交待撒?阿桐捏?阿桐哪里耍去了呀?阿桐,阿桐~”
“不用叫了,她将我反锁在家就出去了。”
“唉,这疯丫头噢!”
阿暮半信半疑的由上至下复又从下往上地将刀思管细细打量了一番,见他慈眉善目,而且确实是有伤势在身,也就不再盘问,抱着柴草转身走了。
刀思管突然想起件什么事,朝她的背影喊了一声“阿暮~”
老妇人回过身,“啥子事哟?”
刀思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呵呵,记得做我的饭,不然阿桐又得偷着拿了。”
阿暮应了声,转身到前院厨房做午饭去了。刀思管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刚才因为紧张,手心竟然捏出满满两把冷汗。
午饭时间,阿桐终于甩着她那只叮咚响的拔浪鼓晃回来了。
刀思管连忙冲出厢房站到院子中央,透过敞开的花厅门,瞧见阿桐正倚在厅门边不远处的厨房门口,便象遇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画外音:貌似她本来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好不好?)使劲挥手默喊她过来。
阿桐一付幸灾乐祸的表情慢悠悠地踱过来,哈哈,被逮住现形了不是?早就提醒过你了嘛。
刀思管没心思与她贫,“你得好好给你阿暮说说,不然被赶出去那我就得满身伤痛地流离失所了啊。对了,还有你阿爹这套衣服的事,顺便也给解释一下。”
阿桐说:“师傅您老人家就放一百个心吧,没事。我是阿暮带大的,她人好着呢,她让您过去与我们一块吃饭。”
刀思管只好跟着阿桐出到前院。
天太冷,没将饭菜搬到外面厦子吃,三人在厨房简单地吃了一顿。阿暮跟着阿桐唤刀思管师傅,竟不再作询问。刀思管在心里感激不已,此般善解人意的阿暮,不由让人心生敬意。说实话,若然她再继续盘问下去,刀思管定会万分尴尬与难堪。
刀思管仍旧住在草药房那里,不过阿暮替他多加了一床被褥。阿桐每天一大早过来替他换药,然后就出去找小伙伴玩儿。阿暮只有做饭时间才回来,也不知她一整天都去了哪里。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愈发的想念妻儿。
一日闲极无聊,他突然忆起阿暮说过阿桐的父亲从来不让外人踏进草药房半步,这里到底藏有什么秘密?况且,依据阿桐的衣着与阿暮的口音来判断,明显她们是汉人。因着岳凤,刀思管对所有汉人都有着一种不自觉的排斥与戒备,虽然阿桐救了他。
他很想弄清楚他现在到底滞留在一户什么样的人家里,他的经历使得他潜意识里对汉人保持着高度敏感的防范姿态。
他在草药间四处察看,发现就寝的里间东南角落一放药罐的木格柜子与外间的有些不同,其所用材质特别结实光滑。他轻轻往里推了一下,没见异常;又再往右用力一拨拉,竟然移开了一丝缝隙。
原来这里藏有一道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