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整个下午,阿桐一直乖巧的坐在高大的冬樱树下与刀思管聊天。冬日午后的阳光透过花团的缝隙洒落在身上,软软的,暖暖的,让人的忧思与烦恼也一并融化了。
那只酷狗狗“石头”,始终闭着眼睛保持着一个相同的姿势斜躺在廊檐下养神,动也不动。
闲聊之间刀思管这才知道,“石头”原本来自雪原。当初阿桐的父亲替一位马锅头医治好多年不愈的怪病,那人为表感激,专门从藏区河曲带回一只金红小狗作为答谢的礼物。这只小狗刚抱来时只有半个多月大,毛卷卷软绵绵的象一团金色的绒线球,甚是可爱,于是它理所当然的成了阿桐专宠的玩具。平日无事或者吃饱之后,它总是静静的趴卧在一旁,懒洋洋的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也不大爱叫,因此大家就唤它“石头”。
刀思管还从阿桐绘声绘色的描述中了解到,“石头”的肠胃消化功力绝对一流,它打小就被阿桐喂些稀奇古怪的乱七八糟的食物和药草,却从来没有拉过肚子,到现在早已被锤炼得刀枪不入五毒不侵了。平时大人们都忙,就只阿桐陪它玩耍,所以“石头”对她最为亲近,只听她一人差遣,家里的其他人谁都喊不动它。不过,它一旦凶起来就很吓人,吼声如闷雷,二层屋顶的瓦面都会被震翻下来。为免伤人,因此“石头”一般都被关在后院,没人来家作客的时候,偶尔也会被带到前院去透透气。
刀思管此时恍然,那晚没被“石头”发现,原来它一直呆在后院。而他在药房住下之后,估计阿桐又将“石头”带到了前院,所以那些天都没见着。
阿桐挤眉弄眼的小声说:“有时我出去也会偷偷带上它,不过这一定得瞒着阿爹阿嫫和阿暮,因为他们不许。嘿嘿,你不知道,阿爹的脾性很象‘石头’呢,平时是个好好先生,一生气就这样,这样,张牙舞爪的……”阿桐说得眉飞色舞,一边说一边做表qing动作还一边哇咔咔地乐。
因惦着学飞镖的事,翌日一大早阿桐就起来了。到后院喊醒师傅一同吃过早点,换了新药,就紧巴巴的催着要看刀思管甩铁石子。
刀思管笑说急什么急什么,那天让你看你还要装模作样。
阿桐嘿嘿几声,继续连声急催。
刀思管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只好让她去柴房找些玉米秸杆或者稻草杆来。阿桐满脑子的纳闷,不过还是依言照办去了。她抱着一大捆玉米秸杆混着稻草杆从柴房走出来,一边在心下嘀咕——“我要学的可是甩飞镖啊,又不是扎草堆!。”
刀思管接过秸杆三两下的就扎了个真人大小的草人,然后让阿桐再去找了根木棍子来将之与草人一起绑扎好,插在院子的东北角落。
刀思管问:“你跟阿爹学医,识得人体的各处穴位了吗?”
阿桐很老实地作答:“阿爹教过的,可我记不大全了。”
“那好,我今天就先给你简单演练一下各种手法,等你熟记各道穴位之后,我们再开始学吧。”
说罢,刀思管一弯腰左手从花基边沿抓起一把碎石,右手取过一粒,手心向前,手指由下向前微翘,手腕、小臂、肘、大臂同时用力向前送劲,猛力一抖手,石子“嗖”的从手中射出,直取草人头面,“噗”一声嵌了进去,痕迹全无。
紧接着又一连串的碎石粒向草人的胸腹、裆部、两膝、小腿等各部穴位雨点般地飞了过去,听得一阵噗噗噜噜,石子全都没入草人身体,半丝影儿也瞧不见。
阿桐跑过去仔细研究了半晌,跑回来眨巴着眼说:“师傅,您这石头飞出去的姿势好看是好看,可怎么知道一定就打准穴位了?您这石子全扎进草里去了,看都看不清。”
言下之意,象是极度怀疑刀师傅这镖式只有架势没有实际。
刀思管应又不是,恼又不是,心想这小鬼头又开始绕圈子了,那只小葫芦脑瓜这次到底又打算卖什么怪药?
于是故意不接话,停下手上的动作静静看着她,等她的后话。
“师傅,等我开始练习的时候,是不是也象您现在这样,就只对着草人甩石子?”
“嗯,是的。用以练习的草人先大后小,等你按步骤慢慢熟练之后,这草人是要逐渐缩小的。”
“那我就这样天天往光秃秃的草人身上扔石头,我胡扔乱甩的,若是打偏打歪了,您也不知道不是?”
刀思管想想,觉得阿桐说得有点道理,事实上的确是有这种可能。
“那你来说说,该怎么个练法才能够知道你没胡扔乱甩?”
“简单呀,您在羊皮上画张穴位图糊到草人身上去,我石子扔得准与不准,您一看不就知道啦。”
刀思管刚想说话,阿桐接着又说:“再说,万一我在练习的时候一时半刻想不起这个那个穴位哪是哪了儿,嘿嘿,只需走近瞧瞧这草人就可以了,您说多省事啊。”
听得刀思管一阵点头一阵摇头,实在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