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克拉迪夫检查已方人数,这一检查吓了他一大跳,原来有两千余名手下,现在只剩七百多人,而且还有少部分人缺胳膊少腿脚的。昔时踌躇满志,满以为凭十二艘战船和两千余名凶狠的手下定能将区区一艘西方塔号和船上八百多人全歼不余,万万没想到刚交手几下,己方伤亡惨重,由优势转变成劣势。
沙克拉迪夫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横行地中海大半生,身经百战,长时间无一抗手,今日一役,已打得他元气大伤,纵然能逃回老巢,也是大势已去,再也不能达到昔日鼎盛时期那般兴旺了。
沙克拉迪夫望望敌方,又瞧瞧已方,知道此役必败,突觉喉口一热,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他的手下海盗见头领被西方塔号的威力气得口吐鲜血,隐隐约约也预感到已方大势已去,要想再和西方塔号一较长短、争比高低已是不能了。
顿时,贼船海盗个个都士气大衰,已无战心,开炮失准,打枪无力。但慑于沙克拉迪夫凶狠、残暴,不敢自己率先跳海逃命。突然,沙克拉迪夫从腰间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一狠心往自己右手臂上猛刺了一下,顿时鲜血迸涌,伤口开裂。只听沙克拉迪夫大声吼道:“我们要和西方塔号决一死战!”
最后一刀
亨利·达巴莱身上已经受伤,虽不是重伤,但鲜血却是流个不停。
西方塔号已经有倾斜的势头,船上的战斗力已大大减弱了,满打满算船上能够作战的兵力已不到一百五十人。
此时双方都不再开炮打击对方,因为双方所剩弹药已然不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是不会用炮弹招呼对方的。
贼船步步逼近,西方塔号却是一动不动,用的是以静制动、后发制人的办法。双方距离不到一百米时,各自船上炮弹都呼啸而出向对方攻击。西方塔号早有准备,炮弹一经打出,立时向后大退。贼船的炮弹又失准头,弹落大海,水柱掀起。
但剩余的那几艘贼船情况却是大大不妙,他们要是早知西方塔号的炮弹是弹无虚发的话,他们就不会这样玩命地逼近上前挑衅西方塔号了。贼船又有一艘中弹下沉,此时沙克拉迪夫只剩下五艘残破船只了,手下兵力也只剩六百余人。沙克拉迪夫身先士卒,挥刀呐喊:“冲啊!杀啊!”
他这一招却是大起作用,手下海盗立刻都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狭路相逢勇者胜。
沙克拉迪夫命令一部分海盗开炮直击西方塔号,又命令一部分海盗大力开船,就算撞也要和西方塔号撞个同归于尽。一时之间,贼气大盛,个个雄心勃勃,都想手刃西方塔号上的人。
西方塔号见贼船奋不顾身向自己撞来,知道敌方想的是同归于尽法子,待要再后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贼船已近身挨前,形格势禁,除了背水一敌,再也没有其他更好对敌的办法了。西方塔号的炮手们正要抬弹开炮,船首船尾已杀上了几十个海盗,立刻知道一场近身肉搏战展开了。
海盗们恼恨西方塔号的炮手开炮打死他们那么多兄弟、击沉了那么多船只,都纷纷使刀向炮手们劈头盖脸猛砍狠剁。西方塔号的勇士岂容这些鼠辈在船上撒野。各自提刀带棒迎战上船的海盗。只听得当当的刀枪相交砸碰之声响成一片,已无炮声枪声,全是喊杀肉搏刀格之声。
海盗上船的是越来越多,片刻之间,已有三、四百余名凶狠提刀带棒的海盗上了西方塔号。
亨利·达巴莱、托德罗斯、艾克查黎斯带伤杀贼,其余西方塔号勇士都用以一当十的勇气杀砍敌人。忽听一声长啸,西方塔号船首已跳上一人,那个身形高大、一脸凶相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海盗、大恶贼、人人得而诛之的沙克拉迪夫。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亨利·达巴莱、艾克查黎斯一见到沙克拉迪夫上船,立时猛砍翻面前两个海盗,一路冲杀,直扑沙克拉迪夫。沙克拉迪夫本来非常忌惮艾克查黎斯的,但经过刺臂誓血后,似乎勇气大增,自我感觉特别良好,又自以为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能见人杀人,见鬼杀鬼。他自认为休说一个艾克查黎斯,就算十个艾克查黎斯他也能砍了。所以他才敢有恃无恐冲杀到西方塔号上来。沙克拉迪夫的手段也是十分了得的,他一上船刷刷两刀就砍伤了两名西方塔号勇士,待又要依法儿砍伤第三人时,亨利·达巴莱和艾克查黎斯已经双双杀到,只听当当当三声连响,三人的兵器已重重交了一招。
沙克拉迪夫收刀相望,看得清楚,正是大仇人亨利·达巴莱和艾克查黎斯。沙克拉迪夫心中为之一凛,但他心高气傲,自然敢杀上西方塔号来,自是不惧怕这两个生平大敌了。沙克拉迪夫冷笑:
“好!一个是西方塔号的船长,一个是老艾利真多的老管家,都是一家人,今日我就成全了你们,去死吧!”话未说完,大刀一抖,刷的一声大响,刀走偏锋,刃尖横削,刀光如弧,砍向达巴莱和艾克查黎斯的前胸。达巴莱暗赞:好身手!艾克查黎斯是个直性子,脱口而出:
“好手段!也试试我的!”艾克查黎斯持刀横劈,不避来刀,却攻敌人的双腿。
沙克拉迪夫大吃了一惊,赶忙收刀往后跃退。
亨利·达巴莱见沙克拉迪夫突然收刀跃退,心感蹊跷,定睛细看,却是大力士艾克查黎斯铤而走险,奋不顾身地刀砍沙克拉迪夫的腿部。沙克拉迪夫忌惮这一刀,才抽身而退,见险就避。亨利·达巴莱和艾克查黎斯再要上前攻击沙克拉迪夫的时候,又有几十个海盗蜂拥上了西方塔号,沙克拉迪夫自知不是他二人的对手,见自己手上下又不断上船,心中大喜,命令手下围攻他的两个生平大敌,边叫边嚷:“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海盗纷纷抢攻亨利·达巴莱和艾克查黎斯。沙克拉迪夫却站在一旁冷看几十个手下围攻他的生平大敌。
此时,贼船上的全部海盗都已经杀上了西方塔号。西方塔号船上水兵、炮手、军官战死了十几个人,受伤几十名。海盗多到五百余名,而西方塔号的勇士却只有九十多人,敌我双方力量悬殊,胜败已分,输赢已定。西方塔号的勇士们被海盗们团团围住了,战圈越缩越小,只听得啊呀呀声惨叫哀呼不绝,又有十几名西方塔号勇士倒地血尽人亡,海盗也伤亡了三十多人。亨利·达巴莱见西方塔号此时此刻横尸遍船,烟火纷飞,血流成河,惨不忍睹。他胸口热血沸腾,再也忍不住,仰天纵声长吼:“杀尽海盗!杀尽海盗!”手上加劲,刀上增力,猛砍狠削,手起刀落,又杀了三名近身杀来的海盗。艾克查黎斯势如疯虎,他杀敌杀红了眼,虽然身上刀伤多多,血流不停,但手上之力,刀上之劲却是丝毫不见减弱,他反而越战越勇,挡者砍死,避者剁伤,所向披靡,无人能挡,转眼间便杀了七八个作恶多端、恶贯满盈,死有余辜的大海盗。
双方正在激战,突听船底“砰”的一声巨响,船舱挡板从底掀冲而上,近千名原先被拍卖为奴隶的乘客纷纷从船底蜂拥冲出。原来乘客们眼看西方塔号的勇士不断从船上抬到船底包扎止血,只过了十五分钟,竟从船上抬下了几十名伤者、几十名亡士。这些伤亡的勇士都是为保护他们才受伤战死的,立时有人提出要冲到船上甲板帮助勇士们力杀海盗恶贼。马上乘客们都纷纷响应,个个磨拳擦掌,争先恐后冲上船甲板杀敌除恶。
这近千名乘客加入战团,西方塔号勇士处境立刻由劣势变成优势,海盗此时反被包围。海盗久战西方塔号不下,眼看西方塔号的勇士所剩无几,就要被全部歼灭,突然冒出这么多乘客个个挥刀持棍攻来,知道厉害,海盗们纷纷倒退,已无战心。亨利·达巴莱见己方反败为胜,察看形势敌人已无战心,于是登高一呼:“愿投降的人,免罪;捉住沙克拉迪夫的人,免死!”
此言一出,沙克拉迪夫听得清楚,不由得连连叫苦,自己平素对待手下一直不留情面,滥杀了不少人,手下早生怨心,时刻都想杀了他取而代之。想到死,他不由得吓得屎出尿流,双腿颤抖,想逃也没有了脚力。他正要开口投降,不料却被自己手下斯柯贝罗倏地伸手挡住了嘴巴,他顿知不妙,不及细想,手上大刀早已递出,刺向了斯柯贝罗的小腹。斯柯贝罗本想伸手扫住沙克拉迪夫的嘴巴,不准他再开口煸动手下力抗西方塔号人,他想投降,不料却着了沙克拉迪夫的道儿,刀入腹中,斯柯贝罗撒手而倒,已然毙命。
此时海盗全部被俘,足足有四百余人,卸去兵器负手被缚,再也没有力量反抗了。沙克拉迪夫被捆了一个五花大绑,全身动弹不得,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亨利·达巴莱提住他的头,大声朝大家说道:“这个人曾化名叫尼古拉·司塔克,但他的真名却是叫作大海盗、大恶贼沙克拉迪夫!沙克拉迪夫人人得而诛之!”此言一出,西方塔号全船轰动。
受苦受难的乘客和西方塔号的勇士们都大声狂呼:“杀了他!杀了他!”沙克拉迪夫吓得魂飞魄散,他侥幸地以为只要推说自己不叫沙克拉迪夫那就不会被处死了,急忙大叫:“我不叫沙克拉迪夫,我真名是叫尼古拉·司塔克!沙克拉迪夫是我养父的名字!”艾克查黎斯抓来一个老海盗要和尼古拉·司塔克对质。那个老海盗说:“不错,沙克拉迪夫是司塔克的养父,他养父生前没有将他名字告诉他的养子尼古拉·司塔克!直到上个月,他曾打败了西方塔号,于是大家推崇他当大首领,并将他养父的生平告诉了他,他便盗用了他养父的名字。
”
这时一个老妇女快步走到尼古拉·司塔克的面前问他:“你承不承认你曾作恶多端、恶贯满盈?”尼古拉·司塔克低声道:“承认。”那老妇女厉声道:“你瞧,我是谁?”居古拉·司塔克抬头一望,惊叫了起来:“母亲!”他话还没说完,大家突见寒光一闪,尼古拉·司塔克的人头已经落地,杀他的正是他母亲安特洛尼卡。
后来,西方塔号将俘住的海盗全部交给了希腊政府处理。希腊政府大加奖励西方塔号。
亨利·达巴莱和哈琼娜·艾利真多,喜结良缘,成为夫妻,白头到老,幸福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