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面对苏乔说,“年龄并不能阻碍你的爱。学会面对已经来到身边的人或事。不要逃避。这就是宿命,来了便阻止不了,也逃避不了。”
苏乔拥抱南溪,微微笑着。也许正如南溪说的,即使逃避了一时,这段债也会追随一世,直到你消除了它。
她们在寺院里吃了斋饭,一种用牵牛花做成的紫色米饭,当地的居民会这样吃。傍晚的时候她们离开寺院。通往水屋的土路,岸边的两盏路灯,在她们经过的时候亮了,昏蓝色的夜空下,被玻璃罩隔离的昏黄灯光,照亮了有些泥泞坎坷的路面。
苏乔收到信息,路灯下,苏乔看到信息是Paul发来的,“Imissyou。”“whereareyou?”
寺院传来幽沉的钟声,苏乔站在路灯下,望向寺院的方向,默默无言。
爱情,来了便接受,不需要逃避,即使以后失去,那也是一种得与失的过程。曾经那么渴望爱情是一场波澜壮阔的景象,
如今发现,爱情来的时候,内心是淡定与从容的,这便是爱情最美的景象。
苏乔发了一张她在河岸路灯下的照片给他,她说,“Imissyou,too。Waitme。”
Paul回复着开心的表情,“Waityou。”
生命很奇妙,他们在彼此需要的那一瞬间出现,在彼此想念的那一刻惦记,他们看到了彼此最需要的,爱情。
半夜,又下起雨,雨水打在屋顶上,风扫过河面,大自然发出各种深沉的声音,大概睡了两三个小时,苏乔醒来,雨仍旧在下。苏乔起身准备出门,南溪被惊醒,对她说,“穿件长袖衣服,外面会冷。”
苏乔回答,“好,我睡不着,在外面坐一会。”
苏乔穿上一件长袖的黑色印花长裙,开门出去前,她又对暗处的南溪说,“我们明天回象岛吧。”
南溪回答,“好。”暗色中,可以听出南溪轻松的口气,如释重负。
苏乔出门,到门外的露台上。她在那张圆形的桌子上,翻开牛皮笔记本,开始写她想写的文字。“闪电的光芒,沉潜于无声与静止之墓,匆匆划过天际,让墨色的睡眠闪过白光,再消沉。”
她在纸上,用黑色的墨水钢笔写:“我不知道你的故事,我只知道你在我的故事里。倘若真的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在哪里,天涯就在哪里。明天,我将要回到你的身边。Paul,等我。”桌子上,那块有着青白相间的花纹,埋藏着Paul祝福的圆滑石头,静静地躺在那里,听她悉悉索索的写字声,像是Paul坐在那里,听她念本子上的中文字。
黑暗的雨夜,仿佛空气是蓝的,天空不时闪过的光,持续闪耀,照耀着一切,照亮了大河两岸的鬼魅山丛,一直到一望无际的尽头。乡野犬吠的声音,此呼彼应,持续着。苏乔拍了张照片,是她在伏案写字的样子,发在朋友圈,“Iloveyou。Waitme。”
她放下手机,拿起那块石头,那里承载着所有美好的愿望与祝福。她走到栏杆豁口的位置,坐在那里,脚在水面上悬着,看这狂风暴雨下被激起的河水,心情澎湃,被河水埋葬的思念,全部涌出来。
她不知道长期雨水和河水的冲刷,让水下的绳子快要断了线。她没有感觉整个河面下翻涌的愤怒即将爆发,屋檐遮挡着大雨的侵蚀,让整个世界看起来依然那么平和。
狂风大作,大雨倾盆,掀起了岸边的树,掀翻了河上的橡皮艇,充气的水上设施已经东倒西歪,面朝河岸的房间开始嘈杂,水屋开始晃得厉害。这些,苏乔都没有感觉到,她沉浸在幸福里,沉浸在她即将重遇的爱情里。
苏乔的水屋靠近河水汹涌的位置,大雨仍然肆无忌惮地,和着狂风,席卷着水面上一切的东西,水屋摇晃着,让那已经腐朽的绳索喀然断裂,整个平台猛烈地摇晃,苏乔手中的石头一下滑了出去,她晃过神,伸手去抓,她只想抓住那块石头。平台此时,猛然下沉,苏乔整个身体一下栽了出去,她惊慌失措,她忘记了呼喊,在水里,挣扎着,挣扎着。
惊醒的南溪,打开门,看到的是苏乔落水的背影,她跑出去想拽住她,河水拍上平台,浸湿了地面,南溪摔倒在那。她起身,去喊苏乔,看她挣扎着,逐渐消失在水里。
南溪开始大喊大叫,“????????,????????。(救命,救命。)”
“?????????????????。??????????????????。(求求你救救她。她不会游泳。)”
“????????????????。??????????????????……(她就在那里,求求你救救她……)”
苏乔已经听不清声音,她想叫“南溪,救我”,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她似乎看到南溪在平台上急得不知所措,好像,她从阳台上跳到旁边的阳台上,好像有人来,又好像没有人,一切都变得模糊,世界都安静了。
她在水里,当她的头没入水下,河水就像一只大手,掴住她的脸,她想呼喊,想尖叫,但是冰冷的河水冲进她的喉咙,让她窒息,她挣扎着,希望双脚可以踩到陆地,希望手可以抓到什么救生的稻草,可她的手中空无一物,除了潮湿和寒冷。
她看到那块好看的光滑石头,在她身边漂浮着,映着Paul那好看的笑容和明亮纯净的眼睛。他说,“我等你。”苏乔在心里喃喃地说,“等着我,等着我。”
桌子上的手机,有明灭的光,闪烁着。苏乔朋友圈的照片下,Paul回复她,“Ilove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