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师兄你呀!”映祯不假思索道:“大师兄你忘了吗?今天是中秋节,师母说了,要全家一起吃饭才算是团圆。”
“哦!”他自然记得今天是中秋之夜,可是……
他顿时有些烦闷,师母也太过于婆婆妈妈了些!
好容易捱过了晚饭,吕见明推说自己累了,拒绝了师母一同赏月的邀请,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映祯也跟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拉着他问:“大师兄,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吕见明心情烦闷,随口应付道:“没什么,就是想想工作上的事。”
映祯却满不在乎,笑道:“那你告诉我呀,我旁的不会,制漆的事情不就是咱们最拿手的吗?我不帮你,还有谁能帮你?”
吕见明愣住了,要映祯帮忙,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他盘算着这件事的可行性,越发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如果是映祯将师傅的作品拿出来,那么过失便不在自己这里,钱总那里,也好交差。
师傅珍藏的作品不少,少了一个两个,也不算什么,拿旁的补上也就是了,何况只是借出来看一下,时候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去就是了。
而这件事对于自己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敲门砖。
再说了,师傅虽然是业界少见的顶级行家,可是犀皮漆珍稀,并不为人所知,故而价值也不算高昂。钱总的想法是想要让珍品发挥出它应有的价值,而不是窝在徽州地界不为人知。
这一回,钱总就是想要借着这位朋友的影响力,来将犀皮漆推广出去,这样一来,师傅拿出一件作品,便可让其他作品价值倍增,最后受益的,还是师傅他老人家。
更何况,人家只是借来一睹真容罢了!就算是最后被发现映祯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了牵连,自己也不会不管她,只要他在钱总面前站稳了脚跟,映祯的功劳,他是不会忘记的。
吕见明越想越激动,这件事就先这样决定吧!
他抬头看看关切地盯着自己的映祯,笑了起来:“你呀!”他伸手刮一刮映祯的鼻子,望着眼前娇羞如花的女子,笑道:“真好,映祯,幸亏我的身边还有你,再忙再累,我也觉得不算什么了!”
映祯面色变得绯红,喃喃道:“其实我也做不了什么,只是看到大师兄你不开心,就想来陪你说说话。”她扁一扁嘴:“你那么忙,我都不知道你都在忙些什么?想帮你,也不知道怎么帮你?大师兄,”映祯抬头望着他,眼中满是疼惜:“可要是大师兄能开心,映祯也就满足了。”
“傻丫头!”吕见明嘴上说着,心里也叹了一声。
好吧!就是映祯了!
只有映祯才可能全心全意地帮他达成目标,旁人,真的不行了!
拿定主意,吕见明便把这些日子在外头见识过得事拣重要的向映祯讲了讲。当听说钱总想要让他管理集团下属的艺术品投资公司时,映祯面上露出了满满的崇敬之色:“大师兄,你真的好厉害呀!”
吕见明十分受用这样的崇敬,尤其是女孩子的崇敬,那样叫人钦慕的眼神,是满足男人虚荣心的最好的东西。
他突然想起了钱总公司的公关经理方可,那女人看起来清纯可人,却势力的不得了,那日自己和钱总在一起和她打招呼,她竟然看也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害的自己白白地尴尬了一场,要不是钱总解围,只怕要被同去的几个小子耻笑了。
哼,装什么装!不就是自己的职位八字还没有一撇吗?
等到来日自己成功了,看你还能不能够这样矜持?
吕见明狠狠地想,脸上却不得不笑着,对映祯道:“哪里有那样厉害?大师兄还要接受公司和钱总的许多考验,只有经得起考验,钱总才能放心让我管理这间公司。所以,大师兄还要多多地努力才行。”
映祯睁大了眼睛:“那大师兄一定很辛苦吧!若是大师兄以后离开了漆坊,那咱们都不能够经常见面了,多可惜。”
吕见明会心一笑,只觉正中下怀:“傻丫头,大师兄若是一直呆在漆坊,一辈子也就是一个不被人重视的乡下工匠,以后怎么能让我心爱的女孩过上幸福的生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映祯:“映祯,你知道吗?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只要将来我们能幸福,再辛苦我也不怕。”
他看着捂着脸低下头去的女子,心忍不住地得意,女孩子们,果然是经不住诺言的攻击,那方可,难道就是例外?
他口中没有停止:“再说了,我发展的好,师傅他老人家面上也有光。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一有空,我还是会常回来看看他们二位老人家,咱们也可以常常见面……”
吕见明清楚地记着,自己在那一天用几句承诺轻而易举地俘获了一个女孩的心,而她,也成了后来他走出错误第一步的一枚棋子。
记得那天他一脸委顿地来到漆坊,映祯明显担心的表情便让他知道了自己今日受了多大的委屈。
陪着钱总的朋友吃饭,当朋友得知自己是徐老的大弟子时,便道出想要先一步目睹徐老参展作品的风采,并且急迫地追问需要多久可以做安排?
他知道师傅对自己的作品向来珍视,不到展会绝对不会轻易地拿出来示人,更何况那是已经备报了要参加世界盛会的作品。而且映祯那边也没有一定的把握,吕见明支支吾吾半日,也没有做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看着朋友不悦的面色,一向待他宽和的钱总,也因为朋友刻薄的言语看向他的目光越发地冰冷起来。
他觉得那冰冷就像一把剑,深深地刺进了自己心中。
质疑、不满、失望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来。
吕见明都不知道自己怎样才结束的饭局,怎么办?
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逼到了火圈之前的老虎,不勇敢地跳过去就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发生。
那一天,他拉着映祯倾诉自己的委屈与艰难、长久以来的压抑与害怕。他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狼狈不堪,从映祯的表情中便可以窥得一二。
“映祯,这一回你一定要替我拿主意!”他死死地拉着映祯的手,苦苦地哀求她,满怀期待地看着左右为难的映祯:“如果这一回你帮不了我,我可就完了!之前所有的努力也就白费了。那金主任是钱总重要的朋友,如今金主任只是想要借师傅的霁红小碗抢先一睹风采。师傅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必定不会答应。映祯,钱总照顾我那么久,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金主任嫌弃,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不知道他今天对我有多失望!我的前途只怕要完了,咱们的将来,只怕也都成了泡影了!”
吕见明觉得自己这一回动情至深,竟然头一回流下了眼泪,这叫犹豫的映祯惊慌失措,忙安慰他道:“大师兄,我不在乎,没有了就没有了,那些不重要的映祯都不要,只要和大师兄在一起,映祯也就心满意足了!以后,咱们还在漆坊,一起制漆,一起陪伴师父师母……”
“我不要!”吕见明心里一阵烦躁,映祯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寻常女子,哪里知道外头的好处?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胸怀大志,岂能一辈子窝在这狭小的乡下院落里落魄一生?
映祯回过神来见自己面色不好,忙哄孩子似的附和道:“好,不要,不要。”
吕见明渐渐地消了气,心平气和地向映祯道歉:“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对你那么凶。”
映祯煽动嘴唇,不等她说话,他已经抢先道:“可是映祯你知道吗?钱总是我的理想,我觉得人生一世,不应该这样庸庸碌碌地在这个四方的天地里活下去,应该到外头多见见外面的世界。如今,我离自己的理想那么近,几乎是触手可及了,我怎么能忍心就这样舍弃?映祯,我怎么就能够甘心?”
“可是,”映祯很犹豫,半日道:“师傅的作品是绝对需要保密的。这是已经报备的作品,若拿出去,叫师傅怎么向上面交代?”
吕见明一听来了精神,忙道:“不是,映祯,你理解错了,并不是拿出来做什么,这只是借出去给金主任一睹为快,过后保证完璧归赵。金主任也是咱们这里有名气的大人物,他怎么会骗我们?”
“真的?真的只是拿出去看一眼?“映祯将信将疑,若是有图片和视频流传出去,这件作品只怕就要作废了,再也没有可能参展。
”真的,大师兄还会骗你?我只是拿出去给金主任鉴赏鉴赏,就会亲手再把它拿回来,不过一夜的功夫,师傅他老人家不会发现的!”吕见明殷切地盯着映祯:“只要一次,就这一次大师兄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映祯,这一切都只看你的了!”吕见明苦苦哀求,最终终于让映祯艰难地点头答应帮他从师父那里“借用”一回霁红小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