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他在窗外看着下面街道,忽然想起了什么,急着要出门。
“你去哪?”她看着行色匆匆的他问。
“没什么。”他回答。
“没什么你这么急着干嘛?”她问。
他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而跟了他出去。
“不用什么事都跟着我。”他回头对她不好气地说。
“怎么啦?”她愣了一下问。她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心里越是担心他会有什么事,越是想跟着他,最后一起上了车,他也没有反对。
他沿着街道开了一段距离然后慢慢地减速。他似乎有意在掩饰些什么东西,把车停在了一家书店之前。他在书店里逛了一圈,随意翻看了半个小时的书,然后经过她的身边。她迅速地把手中的书掩盖起来,最后连封面都被她捂着严严实实的,故意不让他看。他只看到书面上两个字“……乐园”。
从书店里出来的时候,夜色已晚。车里的广播在播报未来几天拉萨的天气。天气转冷,还会下雨。车子沿着陌生的街道漫无目的地开着。
“去哪?”她问。
“不要问我去哪?”他说。
从下午之后,他变了个人似的,脾气有些暴躁,好像是故意跟她过去不。她开始有些抵触他这样的态度,于是接着问:“去哪?去哪?去哪?”
“去死。”他回答。
他的回答,让她整个人怔了一下,很生气地瞪着他。他没有理会她。她想起他的话,心里堵着一口气,慌慌的,她噘着嘴,扭头望向窗外。
时间一点点慢慢地过去,车厢里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长时间的安静过了,这种安静让彼此都不是的那么好受,想要打破这种安静,却彼此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她回头看了看他,他也看了看她。“你好讨厌。”她说。他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的微笑。“你还笑。”她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街道起风了,他把外套脱下给她。“不用,你穿着。”她说。他没有再穿,把它披在她的身上。
在车子路过一个街角的时候,她忽然叫他停车。“怎么了?”他瞥了一眼她,疑惑地问。
她看着前面不远的地方,在一盏昏暗的路灯下,背靠着墙壁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
“是流浪的。”他把车靠近过去说。
男人的周围画着各种各样的家具,落地灯,花瓶,就像躺在一个装饰华丽的客厅沙发里,腿枕在茶几上,一副睡意怡然的样子,全然不顾一些散乱在旁边的好心游客们的施舍。
车子经过男人面前的时候,他毫无察觉。她回头看了看男人,想起白天那些和他一样穿着匍匐在地上磕长头的朝圣者,他们超越了国度,超越了语言和种族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只因他们心中有信仰。她想心中有信仰的人,哪里都是家。如果爱情也是一种信仰,那不管将来到哪里,哪里都是家。
风卷起地上的那些钱,到处飘散,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和远处经幡传来的声音一样,渐渐地远去。
半夜她醒来的时候发现他还没有睡,她支起上半身,揉了揉睡意很重的眼睛,问:“你怎么还没睡?”
他回头看了看她,没有回答。
“是不是睡不着?”她问。
“没事。”他说。
她床上爬起来,向他走了过来。
“早点睡吧,明天就离开了。”他说。
“明天?”她觉得有些突然。
“天气变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