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照昨晚服务员说的路线找到了一家农业银行。他进去取了钱,然后在街道上转了大半圈,找了一家服装店。给她五百块钱,她只拿了三百。
“够了吗?”他问。
“够了。”她说。
“怎么了?”他看了看她犹豫的样子。
“你陪我去。”她说。
“都到门口了,你自己去。”他说。
“万一你跑了呢?”她说。
他看了看她,拔掉车上的钥匙,递给她。她拿过钥匙,笑了笑,然后下车朝着服装店飞奔而去。
大概了过一刻钟,她空手回来,犹犹豫豫地说:“还差六十。”
他递给她一百。
“不用那么多,只要六十就可以了。”她说。
“你拿去,他不会给你找钱吗?”他迟疑地问。
“哦。”她拿过一百块钱又转身朝服装店飞奔而去。
很快她结完账,大大小小提着几个袋跑回来。“四十块,给。”她上了车,把剩下的钱递还给他。
“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他问。
“不是四十吗?”她愣了一下,拿过去数了一下,是五十,不好意思地说,“哦,后来我砍了十块。”说到她砍了十块钱,她笑得很开心。她拿出刚买的衣服一件件放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还不是地询问他:“这件好看吗?这颜色怎么样?会不会有点小?”
他没有理她,她就像在自言自语。
“我买了很几件这种,你也可以穿。”她从另一个袋子里掏出几件背心,不是白的就是黑的。
“我穿上去,跟你穿的内衣有什么区别?”我瞥了一眼她手上的背心问。
“讨厌。”她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车子慢慢驶离了这个下着雨,还没让他们来得及看清的小城,不高的楼房,不算干净的街道慢慢地远离在车后的雨中。
当车子真正远离了小城的时候,她开始旁若无人地脱下衣服。
“你干嘛?”他试图用呵斥的语气来阻止她。
“衣服有点潮,难受。”她说。她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嗅了嗅刚脱下的内衣,又低头闻了闻胸口,一脸嫌弃的说:“满身都是你的烟骚味。”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没有说话。
“还笑。”她白了他一眼。她把脱下来的衣服晾挂在后面的车厢时,看见了一把琴箱有些地方掉了漆的破旧的木吉他。她拿过吉他,有模有样地抱着怀里,扫了几下弦。
“你会弹?”他问。
“我跳舞比较好看。”她笑了笑说。
他想起了早上看见窗户里跳舞的身影。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相遇相识相互折磨
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
装作正派面带笑容
你不必过分多说
自己清楚
你我到底想做些什么
不必在乎许多
……
她胡乱地扫着弦,唱着《无地自容》。歌声回响在车厢里,穿透在一路奔驰的雨林中。
雨不停地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不停的左右摇摆,反反复复地画出半个圆,前面的风景在模糊和清晰间相互交替着。她的怀里还抱着,头斜靠在车窗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