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河商务会馆,是张德晓这个处男进的第一个寻欢场所。洗涮按吃一条龙下来之后,坐在歌厅角落里圆圈沙发上的张德晓,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生怕碰到坐在身边的小姐。
田总看他慌张无措的表情说:“看来你是个生瓜蛋子,纯的。让你身边的小姐坐我这来。王艳你过去把咱们山东老乡陪好。今晚给你一千块钱小费,让张总开荤。他要是真的第一次,你别忘了给他包个红包啊。”田学军手正插在一个小姐的胸罩里忙活着,也没耽误****地笑了几声,捧田总的场。
几个人边喝着小瓶的百威啤酒,边看着那个花名叫孙俪的小姐唱歌,唱的是正在市面流行的歌曲《白狐》
我是一只爱了千年的狐
千年爱恋千年孤独
长夜里你可知我的红妆为谁补
红尘中你可知我的秀发为谁梳
我是一只守侯千年的狐
千年守侯千年无助
情到深处看我用美丽为你起舞
爱到痛时听我用歌声为你倾诉
寒窗苦读你我海誓山盟铭心刻骨
金榜花烛却是天涯漫漫陌路殊途
能不能让我为爱哭一哭
我还是千百年前爱你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
生生世世都是你的狐
张德晓惊奇地发现,这个唱歌小姐的眼角,竟然有晶亮的泪光。王艳把手慢慢的放在他的手上,轻轻地挠着他的手心,让张德晓心旌摇荡,一口接一口地灌着啤酒,不敢看王艳的脸,仿佛身边坐着的就是《画皮》中的美仙狐。不知道为什么,歌厅这环境充满着迷幻的气息。
田总大声嚎唱着山东民歌《拉大栓》:“1937年,鬼子就进了中原,先打开卢沟桥,又进了山海关。火车道就修到了济南,鬼子就放了大炮,八路军就拉了大栓。瞄了一瞄准,就打死了翻译官,俩腿一蹬就上了西天。”洪亮的嗓音加诙谐的表演,让身边的小姐笑个不停。把一杯啤酒喝进嘴里,对着田总的嘴喂了过去。
当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的都是空啤酒瓶的时候,王艳红头涨脸地动员张德晓唱个歌。张德晓活这二十多年从来就没有真正开心过,连一首完整的歌曲都不会唱,胡乱摆着手推辞。田学军生拉硬拽,也没能把张德晓从沙发上弄起来。最后,田总发话,他说:“王艳,现在你和张德晓是一家人,你得替他出个节目。”王艳说:“我这破嗓子唱的歌你们都听过,实在是不受听。干脆,今天我给你们讲个我们胶东的笑话吧。”说着王艳就用地道的胶东口音讲了起来:
有一天,一位老外看见一位山东妞长得挺漂亮,就想泡她。可惜语言不通,又不好通过翻译转达。于是通过最原始的语言——手势来进行交易:
老外:(伸出一根手指代表一百美元).....
山东妞:(不干用山东话)你把俺当希么银(什么人)?
老外:(明白伸出两根手指).....
山东妞:(同意)今晚俺是你的银......
老外:(可惜没听懂以为还不同意伸出三根手指)......
山东妞:(喜出望外爽快地)今晚你别把俺当银!
老外:(以为还不同意心一横伸出四根手指)......
山东妞:俺的娘啊你们究竟有几个银!
屋内又爆发了一阵****的哄笑声。
玩闹到后半夜两点,田总说:“我老了,玩累了。田学军,你送我回家。张德晓你就在这开个包房,让王艳陪你住。”说完,田总拽起正跟孙俪亲嘴的田学军,扬长而去。孙俪和另外那个小姐拿了刚发到手的小费,嚷嚷着去吃烧烤。她们嘴里哼着歌,手拉着手,出门走了。
张德晓跟王艳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王艳靠在张德晓的身上,撒娇地说:“张哥,咱是老乡,别让我陪你了,我也不是干净的人,你还是回去吧,以后别来这地方。”张德晓听着一愣,他没想到小姐这样坦率地跟自己说话,紧盯着王艳的眼睛,看她说的确实是真心话,就说:“那好吧,我打车回家。”
王艳犹豫一会又说:“要不,咱俩也出去吃东西吧?田总还留下一千多块钱呢,不花白不花。”
两个人到了上岛咖啡西餐厅,吃了腓俐牛排、T骨牛排、法式洋葱汤、水果沙拉金瓜粥。又慢慢地喝了两杯极品蓝山。窗外将晓的天空呈透明状的蓝色,是北京难的一见的好天气,尤其是镶着金边的云点缀其中,大概是要从林立的高楼背后跃升的太阳所致。
王艳借着黎明的微光反复打量着这个刚才笨手笨脚使用着刀叉的张德晓,推心置腹地说:“张哥,我俩都是山东穷人家孩子,要努力打拼,争取在北京站住脚。我下海了,虽然挣的是肮脏钱,有我不得已的苦衷。你不要乱花钱,积攒下来寄回老家,能办好多事情的。钱在北京挣得容易,花得也快,一撒手,什么都没了。以后想自己干事情,借都借不来。”张德晓看着平静谈话的王艳,觉得她的谈吐像自己的同学一样,年龄比自己小,但成熟老练的程度,远超过自己,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他试探地问:“王艳,你也上过大学吧?”
王艳说:“没有。我哪敢给你们这些大学生丢脸,来干这下贱的营生。说心里话,我喜欢到这样文雅高级的场所消费,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还有美好的东西存在。”
张德晓本想问王艳为什么做上了小姐,见她十分鄙视自己正在从事的行当,就没好意思问出口,怕揭开人家不愿示人的伤疤。
张德晓没能听从王艳不让他再去商务会馆的告诫,第二天又和田总一道陪税务局的人来寻欢作乐了。这是张德晓工作的一部分,因为田总喜欢说自己的副手是个林业大学的研究生。每次来商务会馆张德晓都叫王艳来陪他,在别人半开玩笑的起哄中,他们俩已经老公老婆的叫开了。
田总在一次同木材供应商喝酒的时候,拖延着不愿痛快地给人家付款。一到对方提到钱的时候,他就岔开话题,拼命劝酒。直到对方喝得烂醉如泥为止,也一分钱甭想拿到。事后满嘴酒气的田总对张德晓说:“银行的贷款不好贷,我们要用别人的钱周转,一个月光是利息就省了不少钱,还不算省下的给银行那帮王八的回扣。但是我们要对我们的供应商热情款待,陪他们吃好喝好玩好。这世道经商不易,要学会使用小姐哲学。”
“田总,什么是小姐哲学啊?”张德晓问。
“简单说就是,满口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包装好了,骗吃骗喝骗感情,我们要提防外贸出口代理商对我们使用这招儿。同时,我们据对要对我们的原料供应商,多使用这招。等以后我领你考察木材原料的时候,你看我做一遍就会了。”
张德晓楞楞地看着田总,回味着“小姐哲学”这句话,半晌也没有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