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武庚淡淡诉说往事,妲已脑海里闪现出他小小年纪由高处一下子跌下来的情景,从受宠到冷淡,武庚经历了人生最大的波折。
“大王是爱着你们母子俩的。”窝在武庚怀里,妲已轻轻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让武庚呆傻了。
“他是爱你们的,那种很深很深的爱,爱得沉痛、深重!”妲已再次开口,武庚才敢确定方才的话确实是她说的。
“不,他只是好色,看到我母亲长的美丽,这才把她俘回宫中供他淫乐。”抱着妲已的手猛然间一紧,武庚大声否认着。
妲已回身,双臂环在武庚腰间,带着淡淡清香的身躯就这么整个的投入他的怀中。“他是为了保护你们,所以才不得不如此的,其实,他的心里最苦。”虽然伊帝辛总是伤害妲已,可妲已还是为他开口争辩了。
武庚抬头,注视着高高的房顶,沉思着。是啊!妲已说的对,伊帝辛确实是为了保护他们母子,所以才会这么做的。
母亲怀了身孕,他怕她被姜王后所害,所以才违背心愿的去宠爱姜王后,后来进宫的那些妃子们,全都是为了利益才纳的,这些女人背后都有着极其庞大的势力。他为了保护爱人,所以冷淡她、刻薄她。
等她死后,无依无靠的武庚被人陷害,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可他也是无可奈何,难道真的要处置这些害他的人吗,那样的话,朝局恐怕会极度的不稳起来。
故此,他只好把对儿子的宠爱埋在心里,躲着他,远着他,淡着他,以这种方式来保护他。
“一个君王,他最爱的人,往往是受伤最重的人。”妲已的声音仿若从天边传来,是那么的渺茫。
一句话,说进了武庚的心里,刺进了他的心魂中。
“而且,你的母亲恐怕不是病死的,怕是被人害死的吧?”妲已的另一句话引起了武庚的注意。
“谁?”他的双眼放着怒火,如野兽般紧紧盯着妲已,妲已心里暗笑,这还真是伊帝辛的儿子呢,连生气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环住武庚的脖子,妲已在他颈间轻吐一口气,引得他一阵战栗。纤纤玉手轻指东方,口中轻吐两个字:“王后。”
“可是真的?”武庚很快的紧握住妲已的手,力道重的似乎要将她捏碎。
重重的点下头去,妲已自此后不再彷徨,不再软弱,她硬起了心肠,发下誓愿,一定要为伯邑考报仇。“是,一定是她。”咬着牙说出来,妲已的心中更加坚定。
武庚眸子变幻不定,颜色越发的深暗起来,就像他的心一样,那样深重幽暗。
“你身为长子,再加上你母亲身受宠爱,已经威胁到了王后和伊郊的地位,所以……”妲已深知打铁趁热的道理,一步一步紧紧跟随,想要引起武庚更大的仇恨。
低头看了妲已一眼,武庚不得不承认,王后的嫌疑最大,可是他的母亲,那个人不是常人,她是南夷圣女,又怎么会轻易被人所害呢?
“王后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情,引得你母亲伤心欲绝,这才给了她可趁之机,而且,她似乎和大王达成了什么协议,她这样害你母亲,大王好像是允许的。”
“你想想,就是我这样在后宫中一点靠山都没有,绝对不会威胁到她的人,她都会设计陷害,更何况是你们母子了。”
“还有,你被害沦为奴隶,这一定是王后下的手吧?”
妲已一字一句,字字句句都在把武庚带向仇恨的深渊。
姜王后可以趁着父王出兵之际陷害我,可见其心肠之毒,心机之深,那她又为什么不能陷害母亲呢?母亲那么一个单纯善良的人,一定是中了她的诡计才被害死的。妲已的话引起了武庚一连串的心思,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没有人提出你总是想不到,可有人一旦提起,那么,疑惑的种子就在心里扎下了根。
武庚的思绪又回到了母亲逝世的那一天,那天,年岁小小的他被带到了母亲床前,那个他记忆并不深刻的女人已经奄奄一息了,曾经美丽的面孔变得干涩,如玉般的手也变得瘦如枯柴。
看到他到来,母亲用力的笑笑,颤抖的伸手摸上了他的头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他说着:“庚儿,母亲从此后再也不能保护你了,你要自己努力的活着。”
他那时候还小,根本不知道母亲话里的意思,只想着有父王的宠爱他是不会有事的。
“母亲,你怎么了,你要离开庚儿吗?”看着脸色青白的母亲,他有些害怕,更有着深切的不安。
“是啊!母亲要离开了,在离开前,母亲已经为庚儿安排好了一切,但愿你今后的路不会太难走。”母亲说完这段话,巨烈的咳嗽起来,吐出好几口浓浓的鲜血。
他真的很害怕,尖叫一声躲在床柱后面再也不敢出来了。
“儿啊,过来,母亲是不会害你的。”母亲呼唤着他,可他怯怯的摇头,就是不肯出来。
在他记忆的深处,那一天是鲜红的一天,母亲咳出来的血染红了整个地面,染红了他的眼睛。那一刻,他总是不能忘记,总是埋藏着不敢挖出。
母亲最后似乎很痛苦,像是在抗争着什么,口里断断续续的说着:“没想到,没想到,我会这样死去,还真是悲哀!”
后来,他总是怀疑母亲是被人害死的,可是想着若她真为人所害,怎么会不告诉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现在妲已再次提起,他才想通了这点,他那时候那么的小,母亲告诉他只会让他心怀仇恨,想要报仇,没有力量的他说不定仇没报得了,反而被仇家所害。
想通了这些,武庚对妲已的话更加深信不疑起来,俯身轻吻一下妲已额头:“谢谢你,妲已,幸亏你提醒了我。”
妲已眼睑低垂,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思,口中温柔之极的说道:“小默,是你,我才会这么说的,若是,若是……”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然听不到了。
武庚轻轻把她俏颜抬了起来,就见她面染红霞,茜唇娇艳,更加美丽非凡。指尖划过她的唇畔,武庚眼神更加的暗了,眼中总有火苗在跳动,在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