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对不住,是吵到你了么?”陆长空满脸歉意道,“我是想喊你一起去任志远府上…”
“急什么?现在什么时辰?”顾慎行有些无奈。
“大概…卯时二刻?”
“太早太早,等我睡醒,我自然回去找你。”顾慎行听罢就要关门。
“哎,哎,慎行…”陆长空拼命抵住门,道,“这登门道歉总不能过了午时去,显得多没诚意。”
“你这个时候还想什么诚意不诚意?你想想任康给你的难堪,还想这么早去么?你就听我的,回房再歇息一会。我保证你今天顺顺当当的。”顾慎行努力睁着眼看着陆长空道,“请吧。”
等到顾慎行睡醒,已经是巳时了,他晃晃悠悠去找陆长空时陆长空正满院子走来走去。
“你转悠的我头晕。别急了,走吧。”顾慎行明白陆长空怕今日依旧处理不好这事,心下着急。
本来还想拖到明日,见陆长空坐立不安,便让家丁准备马匹,自己同陆长空不急不慢的出庄向任志远府上去。
“慎行,我心里还是没底,你说这样做行么?毕竟我也曾好言好语去道歉过,可…”在路上,陆长空还是有些不安。
“放心,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担着。这次,我保管让任志远父子乖乖的息事宁人。”顾慎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到了江宁府尹的门口,顾慎行让人把赔礼放在门前石阶边上。然后自己同陆长空下马,让人敲门递上拜帖。
“慎行,你说这任志远会不会不开门,把我们晾在这里难堪?”陆长空忧心道。
“你急什么…”顾慎行话还未说完,“吱呀”一声。眼前紧闭的门就开了。
“我们老爷有请二位过府一叙。”出来的是任志远府上的家丁,并不是他本人。
顾慎行也不挑理,对着陆长空一挑眉,“走吧。”
正厅上。
“我说陆贤侄还亲自来赔礼道歉,真是让我惭愧了。”任志远这次不敢再推辞不见,满头大汗的在厅上走来走去,看到陆长空二人急忙迎上。
“这位是…?”看到顾慎行,任志远有些吃不准此人身份。
“这是我庄上的客人,姓顾。”
“是顾公子啊,失敬失敬,还请顾公子多劝劝陆贤侄,不要怪罪我们康儿…”
顾慎行笑了笑并不答话,转眼看向陆长空。
“是我打伤了贵公子,于情于理,哪里提的上我怪罪贵公子的事?不知这次任公子可愿意接受我的道歉?”陆长空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前两次都与这父子二人闹得不愉快,但依旧想早点息事宁人。
“这怎么说来着!是小儿做的不对,是小儿做得不对!”任志远像是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连连认错道。
也顾不得许多,任志远喊出任康,道,“这次你们二人就握手言和,怎么样?”
“父亲这是什么话?他打伤了孩儿,还要孩儿同这人握手言和?除非他把那个唱曲的小娘子带过来,不然…”任康吊着眉望向陆长空,十分不屑。
又看到陆长空身边站着的顾慎行,更猖狂道,“这又是什么东西?我们内衙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进了?”
“你这个不懂事的孽障!这位顾公子是扶摇山庄的贵客,还不道歉!”任志远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又连连向顾慎行赔罪。
“不妨事。任公子心智还小,顾某从不和三岁小儿计较。”顾慎行笑道。
“你!…”任康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任志远狠狠地打了一下,示意他住口。
“是小儿不懂事,二位莫怪,二位莫怪!至于小儿胳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可好?”
“那要看任公子了,要是任公子还不原谅在下,那在下就只能在门口等着了。”陆长空仍然毕恭毕敬。
“康儿!”任志远拿眼神剜了一眼任康,示意他先说。
“父亲,他打伤了孩儿!”任康叫道。
“康儿!”任志远一脸苦相,这件事在不了结,自己可就要倒大霉了。
“陆长…陆公子,是我无礼了,还望陆公子见谅。”任康一脸的不情愿。
“嗳,是我打伤任公子在先,是我对不住任公子了。我带来了些上好的补品,望任公子早日养好手臂上的伤。不过伤好之后可千万别再乱喝酒,又去拉哪个唱曲儿的姑娘。”
“你…!”任康一时气到语塞,又见自己父亲对自己摆手示意,只好道,“陆公子哪里话,我这就戒酒,戒酒。”
“陆贤侄看这样可好?”任志远巴不得赶紧把事情平息,好把这两人送走。
“叨扰府上了,任公子既然已表明原谅在下,在下就先走了。”陆长空和顾慎行也不多说什么,目的达到,便起身告辞。
出了大门,陆长空哈哈大笑道,“哈哈,好解气!慎行你可看见任康那吃瘪的样子?”
顾慎行也不接茬,翻身上马,晃晃悠悠的骑着马向前走。
“慎行,你说这任志远怎么像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陆长空骑马追上,想到此处又笑起来,“你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真是搞笑极了!”
“刚才也不知是谁担心会不会再被羞辱一番?”顾慎行也笑道。
“慎行你又取笑我了!”陆长空有些不好意思,“慎行现在能不能说说到底是什么法子才让任志远一夜之间改了脾气?”
“也没什么,不过刚才拜帖上我没写何人何事前来拜见,写的是他包养的小妾的住址。”
“这…慎行你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为何他如此怕别人知道他小妾的住址?”
“嗳,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任志远自以为隐蔽的很,殊不知都落在别人的眼里。至于他为什么怕,你可知道他这个官怎么来的?”
“自然是十年寒窗,一朝登榜…认真考取的。”陆长空一脸认真道。
“长空啊长空,你要我说你什么好?”顾慎行笑的乐不可支,“也许任志远一开始是寒窗苦读才中的第,但是我告诉你,他坐到如今这个位子,和他京城里的北京绝对离不开关系。”
“他京里的背景…是他夫人的表哥?”陆长空渐渐明白了。
“你说,如果我把他偷偷包养小妾的事散布出去,会怎么样?”顾慎行狡黠一笑。
“那自然是河东狮吼,官位不稳了!”陆长空回过味来,哈哈大笑道。
这件事当然没有陆长空想的那么简单。那拜帖上写的不是那所谓的小妾地址,毕竟此事还是任志远的家事,尚有转圜余地,也不至于让任志远怕的犹如丧家之犬。
任志远看到的拜帖上,赫然写着如若不痛快了结此事,今日出现在贵府上的罪状,明日便会直接被呈到江都,直达天听。
任志远摸不清底细,今日起来后又的确发现了钉在自己房门上的一封信,上面罗列了自己贪污腐败的证据。虽然不知道到底那封莫名其妙出现的罪状和陆长空有无关系,但他不敢以身犯险,只好按上面要求息事宁人。
“慎行你,嗳,我竟找不出夸你的词了,你真是有办法!”陆长空感叹道,自己若是有这般思维,也不至于连跑三趟。
顾慎行同陆长空回到庄上,才进大门,便有家丁前来禀告,说有一位公子在陆长空住的别院里等他,让他回来就速去相见。
陆长空一头雾水,自己虽然在江湖上也闯荡了几番,但基本都是以化名示人,极少有人知道他是扶摇山庄的少庄主。而且正厅也不愿去,直接在他的住处等他?
而且眼前的下人怎么一脸开心,好像知道来人是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