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灯怎么都熄了?顾大哥,顾大哥你歇息下了吗?”万颜和崔以恒才走没多久,沈苍尧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
“顾大哥,你要是没歇下,我可就推门进来啦!”
“是苍尧?且等一会,我马上就来。”顾慎行稍微理了理房间刚才因唐无患而散乱的茶杯椅子,又捡起被唐无患一脚踢远的匕首收好。确定没什么遗漏,才推门出去。
“顾大哥,可是我打扰你歇息了?”沈苍尧依旧一副虎头虎脑的样子。
“没有,是长空让你喊我去喝酒的对不对?”顾慎行淡淡笑道。他本来就很喜欢沈苍尧那股初生牛犊的劲儿,尤其是喝完酒后,他简直是连星星都敢上天去摘一摘。
“顾大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神通?”沈苍尧掰着顾慎行看来看去,好奇道。
“我怎么不知道?是我让你陆大哥喊上你晚上一起去喝酒的。咱们快些去,别让他以为咱们背着他说什么坏话了。”
“你们这么半天,是去哪儿了,来来来,先罚酒三杯!”陆长空远远的看到他们便招手道。
“陆大哥你再这样,我可就和顾大哥背着你出去玩儿了!”
顾慎行看着陆长空和沈苍尧斗嘴,想到自己一个时辰前差点魂归黄泉,心底不禁涌上了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苍尧的三杯,我喝了!”顾慎行明白自五年前,自己所活的每一日都是多活的,都是上天赐予的。既然今天又让自己活了下来,那么就今朝有酒今朝醉罢!
接连几日顾慎行起来,都先运功,果然比一天比一天好了很多。师父的药果然是天下难得的…想到师门不禁又想到了宋宁,那个多说两句话就要脸红的小师弟。
可这么个与世无争的人,硬生生被蛊虫活活啃食完了整个躯体,到头来也咬着牙,不肯吐露关于千机门的一丝一毫。昨夜唐无患说起怎么虐杀宋宁的那副嘴脸,深深地刻在了顾慎行的脑海里,现在杀他的心甚至比杀陆知秋的心还要大。
唐无患!现在你已经落在了我千机门的手里,那我就要让你把当日宋宁受的苦,十倍百倍的受一遍!
金府上。
“二少爷,这是扶摇山庄陆少庄主给您的信。”一个家丁打扮的人恭敬的拿着一封信进来,递给上座之人。
“放下罢。”
金不散懒洋洋的拆开信件扫了一眼,嘴角略带讥讽的一翘,道,“邀我去扶摇山庄小聚…?哼,陆长空这回子倒想起我来了。慎行贤弟…又是顾慎行?”
陆长空的信上赫然写着顾慎行已经入了扶摇山庄,许久不见金不散,希望他中秋节前能来江宁,小住一阵,也好将顾慎行引荐给他。
这陆长空没有脑子,莫非陆伯伯他们也被顾慎行下了迷魂药?这人分明处处都是破绽,他们竟然还引狼入室?
金不散恨恨的想着,这顾慎行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来这里到底所求为何?还有扶摇山庄怎么真的让他入庄,还是另有打算…
思索了一会,提笔回了封信。等他洋洋洒洒写完,交给家丁,让他快马加鞭送到扶摇山庄。家丁领命正准备离开,金不散想了想又把他唤回来,“你再带个口信给陆长空,让他别忘了他临走前跟我的约定。”
……
顾慎行用过早饭后,便以闲逛为由,在扶摇山庄里慢慢探查。中秋佳节将至,虽然在扶摇山庄已经住了有些日子,但是还是再熟悉熟悉周围环境,到时候也说不准真的就是死路一条…
“陆庄主。”顾慎行绕到一处小桥流水的景观时,看见陆知秋正坐在里面的八角凉亭里看着周围景色若有所思。
顾慎行也不避讳,大大方方的进去施了一礼,“陆庄主好兴致,这么一早就来这里赏景。”
“是顾公子,来,同老夫一起赏会景。”陆知秋恍然惊醒似的,看见来人是顾慎行,便向他招手道。
“扶摇山庄上下,不论是水榭楼台,都别有一番江南风味。想必设计这些的人也不是凡夫俗子了。”
“顾公子过奖。山庄二十多年前可不是这样,这是后来老夫同一位挚友后来慢慢改建的。这里也是那位挚友的一处得意之作。”
“哦?那陆庄主的这位挚友现在何处?不知顾某可有幸见上一面?”顾慎行隐约觉得陆知秋嘴里的这位故人和建造机关密室的是同一个,那必定和千机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位挚友…怕你是无缘得见了,他已经去世多年。想当年,他可是真的称得上惊才绝艳。”陆知秋似是陷入回忆一般,“顾公子可有兴趣听听?”
“陆庄主请讲。”顾慎行也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个人的线索,好让自己能更准确的判断出这个人到底是谁。
“当是我和顾公子也差不多一般年纪。和他一见如故,发现彼此之间志趣相投,便一起结伴同闯江湖。不知顾公子可知道二十多年前的禄水四恶?”
“在下才疏学浅,未曾耳闻,真是惭愧。”
“也是,你们年纪毕竟还小,不知道禄水四恶也在情理之中。当年禄水四恶为祸一方,与当地官府勾结,搞的禄水附近靠水吃饭的人苦不堪言,民不聊生。我和他正好游历到禄水四周,听闻此事,就向禄水四恶下了战帖。”
“他们毕竟是有官府做后台,当时江湖上少有人愿意与官府作对。我和我那位挚友可不管,见到这般不平事,哪有咽下这口气的道理。”
“这禄水四恶倒不是草包饭桶,只是太过贪婪了些。挑战那一天,我们和他们也是斗了大半日,才将这四恶全部挑翻在地。”
“我和他也不等当地官府反应,就远远的逃走了。一路上我们觉得自己干了件大事,为民除害,甚是畅快。又觉得不过瘾,也不管会不会被当地官府发全国通缉令,又借道去了余杭。”
“余杭那时就已经有了楼外楼,这楼外楼里最好的酒就是梅酿。我和我那位挚友连喝了三天两夜,大醉不醒。最后差点没付得起酒钱,硬是把他的玉坠给抵押在那儿了。”
“就这么在江湖上快意恩仇了些日子,好不快活!我邀他进庄做幕僚,他也应承了。后来他来我庄上,又和我一起改建山庄,帮扶摇山庄出谋划策,在江湖上立下威名…”
“可惜,后面北魏向大齐开战,我和他都想一展抱负,为国分忧,就一同上了战场。后来我回来了,他却永远留在北疆了。”
陆知秋说到此处似是格外伤感,也不再继续。
“天妒英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顾慎行慢慢开口道,“陆庄主也不必难过,若你那位挚友在天有灵,看见你把扶摇山庄已经发扬光大,一定很为你开心。”
“说起来,我那位故友和你倒是有些缘分。”
“哦?在下粗鄙之人,怎敢和如此惊才绝艳之人相比?”顾慎行有些紧张。
“顾公子过谦了。倒不是别的,我那位故人也姓顾,名唤参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