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生应道:“夫人与小芸一起去寻医了,大概就在这几天回来。”
红豆若有所思,看了看床榻之人,又道:“那你家夫人与小芸没有染上这怪病?或者说,他们游玩之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际遇?”
“夫人与小芸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说着,华生忖思片刻,又道:“奇怪的际遇我倒是不清楚,只是主人他们当时好像遇到了一次劫匪,除此之外我便不清楚了。请问各位仙人,我家主人到底是怎么了?”
恒空双手合十,道:“华生小哥直呼小僧恒空便是,我们并非是什么仙人。你家主人确实是被鬼物所侵,而且现在已是濒死状态,小僧也顶多能保住他性命十日。”
听得恒空之言,华生、永福神色大惊,旁边的易青岚、叶玄天二人也是走到床边来,看着那被褥之间,均是神色凝重。红豆诧异地看着恒空,一把将他拉到小楼之外,低声道:“难道以你那手段,也无法救治那人?”
看着红豆水灵的大眼,恒空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红豆所指的乃是归元之术,低声应道:“红豆师姐,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若是普通的厉鬼缠身,绝对不会像是柳家主人这样,他体内的阳气几乎被完全消耗殆尽,这样的人理当不该存在于人间。再者,生死各安天命,凡事皆有因果,那恶鬼作乱,自有天劫惩罚,你我都是潜心向道之人,却不应当插手这红尘之事。”
红豆美目圆睁,语气登时冷了下来,道:“你怎地这般自私?出家人不是讲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你居然是放任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管!告诉你,我之所以修习诸般术法,并非为了什么求得大道,而是为了沧桑正道!你方才那番话,与那妖魔有何区别?若是躺在那床上之人,是你的至亲好友,你会作何感想?你还会这般寡薄无情?”
看着红豆愤愤不平的样子,恒空一时语塞,却是不想在此多做辩驳,道:“还有,并非我不愿救治,而是柳家主人凡人之躯,根本无法承受归元之术。”
红豆冷哼一声,转身踏入了八角小楼,看着红豆离去的背影,恒空登时一怔,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跟上前去。
回到屋内,红豆也不管屋内众人,便是径自走到床边,挂起床前的白纱帘子,左手捉住柳家主人的小臂,右手二指凝起一道青光,直接点上了那小臂上的经络处……
片刻之后,红豆收起灵力,放下挂起的白纱帘子,道:“叶师兄,你守在这八角小楼内。华生、永福,你们放心,柳家主人还有十日的阳寿,在这之前我会尽量想办法。你们先带我与小岚子去这柳府走走,我是倒要看看那只厉鬼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在我眼皮子下捣鬼!”
华生、永福点了点头,易青岚一怔,指了指恒空,道:“那恒空师弟呢?”
红豆瞟了一眼恒空,冷声道:“管他作甚?”说罢,便是与华生、永福走出了八角小楼,易青岚干咳两声,随之一脸疑惑地跟了出去。小楼之内,便只剩下叶玄天,一脸尴尬的恒空,还有那床榻之间死气沉沉的柳家主人……
之后,在华生、永福的引领下,红豆与易青岚分别在柳府寻了起来,似是非要将那作恶的厉鬼揪出来不可。不知不觉,晌午过去,已近黄昏。寻了一整天,几乎把柳府翻了个底朝天,众人仍旧没有发现厉鬼的踪影。偌大的宅院内,仅是八角小楼有阴气盘聚,除此之外却是再无异常,而那唯一的阴气也是厉鬼留在柳家主人身上的……
见得寻觅鬼物没有结果,在华生、永福的再三要求之下,众人决定今日留宿于柳府。
晚饭之后,夜幕降临,众人也是回到了各自的寝居。八角小楼之内,仅余下了红豆与华生。
一弯新月,静悄悄地挂在如墨的苍穹,除了星斗较为稀疏以外,今夜与往昔相较,并没有什么特别。
黑夜之中,月华下的百花丛有些黯淡,八角小楼诡异的突兀于青山碧树之间。
园子内很静,却是连虫子的低鸣也没有。
忽地,一道幽芒自夜空中划下,一闪一烁悄无声息,如那坟地摇摆不定的鬼火一般,却是叫人心惊胆寒,坠落在百花丛中,也不见什么响动,眨眼之间便一闪而逝。
八角小楼之内,红豆猛然睁开眼睛,不顾及趴在书案酣睡的华生,独自冲出了小楼,站在百花丛中环视着周遭。
这时,月夜下一道白影飘来,由于那人身在背光处,却是看不清他的模样。红豆见得眼前异变,当下也不犹豫,直接一脚踏破虚空,迎上了白衣人,腕间的金铃的脆响登时打破了夜间的宁静。
两人也不言语,便是直接武斗起来。一白一蓝两道身影虚空盘旋,百花丛中时起时落,那一拳一脚都是刁钻至极,乍看之下两人却是难分上下。忽地,红豆身子一个回转,登时于虚空后撤十丈,手中法诀一幻,右手玉指一弹,娇喝道:“乾坤锁——”
话音落下,两道青光便径自飞至白衣人上下两方,旋即呈玉盘状展开,赫然是两尊太极八卦图,道道闪电伴着轰鸣的惊雷,登时随着八卦图的旋转蔓延开来,硬生生地将白衣人困在了其中。
白衣人见得眼前境况,也不惊慌,右手闪起一道白光,徒手插入滚滚的雷电之间。旋即,只见白衣人右手一挥,竟然将那肆虐的电光拉作了一束,再是反手猛地一挥,那电光便是不可思议的向红豆逆袭而去……
“哈哈,小爷我来了!”
月夜之下,回荡起爽朗的笑声,一道人影从柳家的宅子冲天而起,升至夜空高处,恰巧凌在新月之间,一袭花衣在夜风中兀自飘摇,数不尽的狂放与豪情,却正是易青岚。
只见,他右手抡起葫芦,猛灌一口烈酒,朝着虚空一喷,漫天烈火凭空生成,便如一条火龙袭向白衣人。
一时间,周遭空气灼热起来,昏暗的夜空也陷入一片通红。
白衣人见得眼前的火龙,却是不闪不避,甚至连脚步也不移动,左手折扇一展,身前从容一挥,便是一道飓风生成,那来势汹汹的火龙瞬间泯灭于风中。
“手下留情!”
月夜之下,恒空飞身狂奔而来,神色之间却是有几分焦急,俨然方才那句“手下留情”出自他之口。
红豆、易青岚听得恒空的呼喊,神色同时一怔,旋即收住了攻势。幽幽月华之中,白衣人缓缓落下,一袭白衣出尘脱俗,一把折扇山水秀色,再有那声色内敛、剑目眉心,却正是萧无名。
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子从昏暗中跑来,一瘸一拐,气喘吁吁——白小小。
“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