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恩署的大堂里锐啸刺耳,白光虚影耀目生花,形势千钧一发,堂外挟持着红缨枪手持弓弩的高丽禁卫军闻到声响慌慌张张的潮涌而入,但堂口与大门几十丈的距离,即便是给他们插上翅膀,也无能为力解此燃眉之急。
胆战心惊几乎惊炸了小胆儿的薛元良双手抱住头,颤着嗓子哀嚎,跟只顾头不顾腚的鸵鸟一样,早先的威风八面骄傲自得的风度早消失殆尽,反倒是笑嘻嘻的宣婚副使颜大人有条不紊的处变不惊,临危不乱抬翻木桌以自救,两者相比高下立判,即使是处身在这间不容发的危机关头,高丽国的两个议政大人见此一幕也不由的相觑一叹。
一直安静肃立在薛元良身后的冷脸红衣美女娇喝一声,柳眉倒竖,满嘴的小银牙死死咬紧,呛的一声抽出腰间的小宝剑,迅如脱兔一般绕到薛正使的身前,三尺短剑银光闪烁,叮叮当当一阵金铁交鸣,地上不多时就落满了小飞剑、铁蒺藜、长钢针,小匕首等暗器,看的红衣美女两眼发直,也不知道那位小宫女在身上什么地方藏得这许多品种多样长短不一的利器。
死里逃生的薛正使匀过气来,终于开始趾高气扬的发威,气急败坏的冲着围到近前的高丽禁卫军嘶喊道:“抓住这群小宫女,一个都不许放过,我要向成宗大王抗议,严重的抗议。”暴跳如雷的大梁使臣赤红着脸蛋,跳着脚的狂喝,颐指气使的咋咋呼呼令持着短剑严阵以待的红衣美女也不由皱皱眉毛。
坐立不安的两位议政大人战战兢兢的用朝服的袖子不停的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危机已过,但两人素来沉稳冷静的心脏仍在嘭嘭狂跳,嗓子眼发干,脑袋因为缺氧而一阵阵眩晕,本来就老迈单薄的身子骨一阵阵打摆子。
躲在自制盾牌之后的颜道暄小脸发白的探出脑袋,看着桌面上满满插着的冰冷血刃,吐了口长气,心有余悸,这么多零零碎碎的暗器若是全部招呼到自己身上,还不将自己单薄的小身板射成蜂窝煤?
攥紧拳头狠狠的望向表情平静的始作俑者小宫女,小姑娘其实一点都不小,艳光四射的脸蛋上淡然自若,精致的五官一点都没有高丽种族的平面特色,一双微带媚意的大眼睛流盼生辉,小白牙咬紧红嘟嘟的下嘴唇,似乎还带着点不屑的笑意,高耸的胸脯视觉可观,根本就是个成熟的都快过时的熟美人。
颜道暄心肝砰砰直跳,这高丽又是萝莉又是****的,令人赏心悦目叹为观止,成宗大王和垂帘听政的那位贞熹大妃多半是没安什么好心肠。
美人计?也没有折腾的又是刀又是剑差点见了血的美人计吧?
他在一边胡思乱想,高丽禁卫军如狼似虎的围拥向署堂雕花朱红的大门,枪戟如林,气势汹汹,那位****宫女却视若未见,突然间诱惑无比的柔媚一笑,他心头一紧,脑中灵光一现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突然抬手指向奉恩署大门方向,惊叫道:“刺客......难道......还有?”
众人被他结结巴巴的一声惊呼吸引,顺着他的手指方向齐往大门外看去,****宫女借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娇啸一声,媚眼含情的看了颜道暄一眼,充满成熟魅惑的身体游鱼一般穿出厅堂,双手一搭房檐,柔软的身躯宛如失去重量一般腾空而起,眨眼间鸿飞渺渺。
红衣美女怒叫一声提着短剑窜出大堂,春guang灿烂,暖风轻拂,奉恩署周围遍植垂柳,虽然尚没有枝繁叶茂,但细细密密的柳条也足以隔断人的视线,却哪里还有小宫女的影子。
没人发现柳荫深处,一道灰漆漆的人影轻飘飘跃上奉恩署的左厢房房脊,微微一顿足,便消失无踪,迅如鬼魅。
红衣美人气的狠狠的一跺脚,嗖的一下又窜回厅中,用剑指着颜道暄的鼻尖凶巴巴的道:“胆小如鼠的胆小鬼你乱嚷嚷什么?都是你给刺客造了可乘之机。”美人即便是发怒也是别具风情,惹得剑下身陷危机的颜道暄情不自禁的多看了两眼,嘴边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带着一丝淫邪的味道。
皱紧眉头的薛元良铁青着脸,目光闪烁,重重的哼了一声,抬袖擦拭着脸上簌簌流淌的冷汗,望着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高丽两位议政大人,心情愈发郁闷,这一闹,自己英伟岸然的形象可以说是毁于一旦了,颜面扫地。
凝视着红衣美人绷紧的俏脸,喷火的眸光,颜道暄眨巴眨巴眼睛,抬手指着脚步匆匆惊慌失措的一个高丽王宫宦官在署长闵浩哲的陪同下穿过禁卫军排众而来,笑嘻嘻的道:“最近赶路伤了眼睛,眼拙,眼拙,一时没看清是闵大人,董将军恕罪。”
红衣美女董语蓉咬着银牙,气的直喘粗气,赶路用得到眼睛走路吗?分明就是无理狡辩,可他颜副使也是在受害者之列,若不是这巧言令色的家伙反应机警手脚敏捷,早便被射成筛网了,参他一个与贼子同流合污谋刺上差?这说得通么?
狠狠的一收短剑,董语蓉觉得自己牙根痒痒,又束手无策,真恨不得这懒惰无耻的家伙刚刚被那名暗器功夫不俗的刺客直接射死,自己落得眼耳清净。
知情知趣的高丽禁卫军统领大声吆喝一声,也不敢进入署堂自找没趣,带领着手下的一半禁卫呼呼啦啦的跑出奉恩署抓捕刺客,表面上倒是雷厉风行无比急切,至于有效与否就没人知道了。
左右议政大人还没来得及向上国使臣伏地请罪,王宫内官已经踉踉跄跄的走到两人身前,气喘吁吁的操着高丽语急声道:“慎淑公主宫外游玩遭贼人劫持,大王命两位议政大人快马回宫商议营救之法,同时转告上国宣婚大使,朝廷将不遗余力的竭力营救公主回宫,请宣婚使大人稍安勿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左右议政大人刚刚平缓的心脏再次万鼓齐鸣,偏偏感觉连浑身的血液都僵滞了,身子一阵阵发寒,打摆子的瘦躯筛糠般颤了起来,可怜兮兮的望向两位宣婚使大人,竟是连话也讲不出来。
颜道暄和薛元良俱通晓高丽语,闻听此言齐齐面色一变,薛正使怔怔然倒坐回镂空雕花的宽大太师椅上,喃喃道:“公主失踪了......?“
颜道暄微一错愕,随即长叹口气:这边刺杀那边劫持,好一招双管齐下,这......这是要破坏两国联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