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仓颉得了机缘,从那道人口中,得了四十九天的大道。
这大道却也奇怪,讲的不是修天之道、练气之法,也非对天道的体悟,而是大讲世界构成、天地形成的至理。这一讲,就讲了四十九天,大道无常,虽然时间短暂,但居然将那理论讲了个遍,这却是天大的神通。
而众人都略有所获,那仓颉听天纲地常人伦,听的最为详细;而那精卫,则更倾向于听五湖四海,群山之间的故事;而洛水则是有教无类,所有的都没有放过,她本是洛书所修,别说讲四十九天,就是讲那九百四十年,都没关系。
只有那侯冈,也不知道在没在听,眼光从没在仓颉的身上离开过,这种单纯的执着,却是谁也比不了的。
那小道人讲了四十九天,才缓缓化成一颗花心,那花心青黄透青,却被侯冈看的喜欢,摘了下来,挂在腰间,做成了一个坠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如此又是三百六十八天,那仓颉第一个睁开眼睛,正看到侯冈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自己来看,心中突然一动,转而一笑,搂过侯冈,拿了河图,缓缓的在河图上画起画来。
侯冈好奇的看着仓颉用手指在河图上画来画去,那画中也翻腾起来,渐渐的成型,却是一副肖像,侯冈心花怒发,也不敢动声。
这画,却画了三天三夜,刚刚落笔成画,那精卫就醒来,两个眼睛比之前灵动了许多,微微一皱眉,从她背后突然生出一双羽翼,那羽翼展露着金光,她慌张的拍打着,许久翅膀在收了回去,却将她的衣服撑破开来,露出里面光滑的背脊。
她瞪了仓颉一眼,忙用了个小法术,又化出一件衣服穿上。却看见仓颉摇摇头,将河图收了,却从河图的图轴中抽出一物,里面露出空空的黑洞,过了片刻,一青一紫一红三道光线从轴中飘落出来,被仓颉拿在手里,翻来翻去,变成一串手链,系在侯冈的手腕上,那光渐渐淡去,终于变成普通的丝线。
精卫哼了一声,却是也想要,只是那画轴却不在飘什么东西了,反而仓颉从侯冈的腰间解下了青黄花心,侯冈不愿意的嘟囔着嘴,仓颉却笑了笑,指了指她手腕上的手链,侯冈才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却是,这手链漂亮的多。
仓颉心中感叹,这李代桃僵之法,不知道有用没用,自己也只是尽人力而听天命罢了,想到这,吧那花心,送到画轴当中,那河图上的肖像终于凝固下来,之间那侯冈神采奕奕的在河图当中,直如活人一般。
这时,洛水才睁开眼睛,双眼当中,却不在带有一丝光彩,仓颉暗叹了一声,大道三千,心中有情,听的就是有情道;心中无情,听的就是无情道。
“你要倒霉了。”洛水盯着仓颉,突然说。
仓颉一愣,才看出洛水似乎变化很大,还没说,就听那洛水说:“根据目前的形势来看,你得罪的人包括五大至人,以及除了镇元子以外,在紫霄宫听讲的人,还有那十二祖巫,可以说处境堪危,不过你之前的行为,却让你的气运长了这些,掌握了众位大能者核心的利益,从而能在这覆水当中,收的住脚步,只是今后你注定会磨难多多,那至人当中,对你有威胁的,最可能对你不利的,就是——”
仓颉忙制止了洛水,奇怪的看着她,“等等,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说出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来。”
洛水面无表情,继续说:“就是女娲了,造化神器在手,也就意味着如今是鸿钧的敌人,那鸿钧也定然知晓此事,只不过还没有到硬取的时候罢了,而如今你却成了又一个知道的人,想必那女娲定然会算计与你,好自为之吧。”
洛水又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看着仓颉道:“既然如此,我却不留你了。”
仓颉被她一番话,说的笑了起来,这个洛水,之前一门心思,都扑在河伯身上,仿佛出淤泥莲仙子一般,没想到只是听过一次大道,就变得如此理性,却是不在是当初的洛水了。
唉,一个刚刚脱了桎梏,得了灵智的生命,却一下变得如此理性,却是也造化弄人。
想到这里,仓颉不再犹豫,他知道他一旦走出这里,生活就不再平静了,以后的生活,少不了要腥风血雨,但这是他不得不走的路,自己走,总好过被别人逼着走。
“精卫,你却是该回家了。”
苍寂看了精卫一眼,却是转向侯冈,看见侯冈依旧好奇的看着自己,心中一痛。
“侯冈,你就在这里,好吗,以后我在来接你。”
仓颉柔声说着,脸上温柔的神色,让洛水脸上闪出一丝异色,继而陷入了沉思,那侯冈却坚毅的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只是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坚定,让仓颉心中更痛。
“侯冈。”
仓颉缓缓的打开葫芦的盖子,侯冈恩了一声,却化作一道流光,被收进了葫芦,让精卫睁大了眼睛,看的两眼发光,这是什么宝贝,居然如此厉害。只是仓颉为什么要这样做。
仓颉当然不在意她是否明白,只是将那已经长成一棵小树的地脉之树抚了抚,将自己的青葫芦挂在树上,又折出一直树枝,递给精卫说:“你将此树枝送回草堂,然后就回去吧。”
洛水怜悯的看了仓颉一眼,她也不能明白仓颉今后的路,却也知道,他自己都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如今,却是将这大千世界,好好走走吧。
仓颉突然豪情万丈,装相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说不得以后还是要走上别人走过的老路,他明白,自己不会像以前那样福缘深厚,但他更需要坚持,因为他明白,自己踏在天道的漩涡当中,若有一刻站的不稳,就会跌下去。
他想成为主角,而不是华丽的闪过的流星。
***
自从上次截下了仓颉之后,瑶琼就走下界来,将在四周修炼的大妖拜访了个遍,拉拢了许多洪荒大妖到天庭做官,更是讲天庭妖族的气势壮大了一些,这一日,却是回了天庭,却没想到,回来一问,东皇太一,居然依旧没回来。
瑶琼一听,才大吃一惊,匆匆下了龙辇,到后宫拜访父亲。
到了后宫,瑶琼吃惊的看着原本神色威严的羲和,却如同小女儿一般露出愁容,呆坐在莲花池边,看着池中的三尾金鱼游动。
“母亲。”
瑶琼走进,叫了一声。
羲和抬起头,那发簪上的飞凤钗,闪着金灿灿的光芒。
“琼儿,你皇叔有难了。”
说罢,随手一挥,那莲花池中的水缓缓幻化成一片混沌,混沌之中,电闪雷鸣时隐时现,偶尔还能看见一片片淡黄色的光芒从混沌之中射出,更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传了出来。
“琼儿不明白。”
瑶琼却是稀里糊涂,更不明白这池水中是什么东西,这莲花池从她小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她也经常进去嬉戏,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状。
“琼儿不知,当年你皇叔,就是得道于此,这池水与他心神息息相关,如今他定然身处水深火热当中,只是我却不清楚,他到底在哪里。天机紊乱,唉。”
那帝俊,却从后面的宫殿缓步走了出来,瑶琼吃了一惊,平常帝俊总是一身的天地袍,朝阳冠,如今却穿得很是随便,几乎不像一代帝君了。
“我却是刚拜过女娲娘娘,娘娘说了,这却是东皇的劫数,时候到了,自然就会脱难。我们也不必担忧,只是如今少了太一,我天庭却是要吃亏了。”
帝俊面有忧色,他与东皇太一,说白了,就是天庭的招牌,若是少了一个,对天庭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
瑶琼若有所思,她比帝俊看的更透彻一些,这与法力高低并没有关系,不得不说,瑶琼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特别有忧患意识,未思进,先思退,做事总是思前想后,想那修仙炼道的人,心神远比常人要厉害无数倍,算计起来,当然更是厉害。
“父皇,这次却是有个好消息。”
瑶琼突然插口说。
帝俊一愣,却听瑶琼继续说:“说也好笑,那十二地巫,第一次在一重天,除了镇元子的眉头,第二次却在五庄观,又要找镇元子的麻烦,没想到用那赌天神煞大阵,炼了三天三夜,将五庄观四周,都炼成了虚空,就是奈何不得五庄观,面子几乎丢尽,所以这次琼儿说了好多大妖前来相助,却也是众心所向了。”
帝俊听罢,不禁莞尔,笑道:“那十二祖巫不成气候,空有蛮力,却不想想,那地书在地上就是天地的胎膜,他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固然厉害,却终究还是破不开天地,他们以为自己是盘古呢。不过如果是换成周天星斗大阵,却也是一样。”
瑶琼点点头,又道:“不过我又从那蚊道人口中得知,在那西方昆仑山附近,似乎要有异宝出世。不知道父皇是否知道。”
帝俊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上次太一得河图失手,却是也失了面子,这次定然要将这宝贝拿下了。”
说罢,似乎想到什么,又问:“琼儿,你将上次遇见那仓颉的始末说来我听听。”
瑶琼不知道帝俊为什么对一个凡人那么感兴趣,只得说了,帝俊目光连闪,想了片刻,才说:“却是不当人子,不过他看似弱小,却也不是那么好欺辱的,琼儿,以后尽量不要与他纠缠了,我总觉得他是一个麻烦。”
瑶琼哦了一声,心中却想,这仓颉当真是妖族的麻烦吗?我看他是所有人的麻烦才对,他的命倒是忒好,不过,下次遇见他,不知道该不该动手,还真是矛盾啊。
突然之间,瑶琼有点怜惜起仓颉来了,比起自己,他也许更可怜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