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书出现在五庄观之时,仓颉就已经知道了。
地书之间的感应太过玄妙,就好像自己被劈成了两半,然后一半扔在枕世山,而另一半在五庄观,五庄观地面上发生的一切,都被仓颉知道了个通透。
原来这地书居然这等玄妙,想必那镇元子凭借地书,也能将自己看个通透吧。
仓颉暗暗想道,看来镇元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一般是老好人,不过毕竟还是给了半卷残书与自己,虽然其中未免没有算计的成分,但仓颉却依旧选择相信,就凭这一点点的猜测,能说明什么?他是那种猜疑心那么重的人吗,就当是地书的一点点副作用罢了。
仓颉并没有太不舒服的感觉,因为在如今的洪荒世界,大能者随便一看,就能看透仓颉的一举一动,当然,相对而言,仓颉的洞心眼看见的更多,他觉得不怎么吃亏。
“是你!”
一直安静的站在仓颉身后的洛水,突然叫了出来,那声音说不出的寒冷,直入切骨之痛一般,让人心中一寒,顺着她冰刀一样的眼光看去,原来西方来了一九龙御辇,御辇上正坐着一位仙女,头戴金丝凤冠,身着法琉璃万象袍,左手托着金碗,右手正按在龙辇的扶手上,那扶手上刻画着日月星辰,四项神兽,微微做臣服之状。
此女正是瑶琼。
那瑶琼别东皇太一抢去了山河社稷图,心中也不禁感慨,不过她毕竟法力低微,自然算不出东皇太一的劫数,而如今她代表天庭,来此集会,却也是凤仪威武,鸾驾非凡。
那九龙御辇,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排场,即便是那上九天女娲娘娘,也曾经有过羡慕之意。原来,那御辇正是当年东皇太一生于太阳星中,东皇钟内,斩杀了钟身上的九条天生的神龙,正巧女娲娘娘成至人之道,东皇太一拜女娲为娘娘,女娲遂赠了天穹七星伞,被东皇太一拿来做了龙辇罩,又将那九条龙魄,封印在十万大山精魄做成的御辇车身当中,又采集了东海之泪、西海之霖、南海之雾、北海之冰,加之天下无二的瑶池液、仙杏核、苦竹心、绿柳汁,合成这份叫做“缘起缘灭”的香薰,又取了麒麟胆做锦囊,放到龙辇上做伞坠。端的是天下无二的香车,这车,即便是大罗金仙,若是闻上一闻,也能让神清气爽,法力增长。而妖族血脉,尤其是妖皇血脉,在这龙辇之内,法力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回复,端的是穷天地之变化,尽在车中。
那瑶琼坐在龙辇当中,眯起凤眼,将枕世山四周看了个明白,心中不禁暗暗惊诧,前些天她就曾见过仓颉,当时也未曾料到,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凡人,居然能在这些天里,引发洪荒如此之大的变动,看那形势,分明正有气运升腾之象。只是前些日,自己随皇叔下界抢杀河图洛书,却是大大的得罪了他,只是如今想要除去他,却也不太好办。
当然不好办,不说瑶琼自己的实力,与那洛水几乎在伯仲之间,若是在天庭一重天,十个洛水也不是对手,而在这地下,瑶琼自问,若是没有周天星斗大阵相护,也不能与洛水那天生带来的神通相提并论。
况且,看这枕世山周遭的形势,也是让人惊诧。那枕世山上,也正有一草堂,这草堂却是本来就生长在山上,那也不知是什么草,居然有如斯灵性,自动长成一草堂,为仓颉遮住风雨。而草堂之外,却是地势下降,那最前面,正做着三清至人,皆虚坐在空中,比草堂高出一块,当真是地位非凡,而看那仓颉,没有丝毫表情,也不知道心里是喜是怒。
在看四周,瑶琼更是吃惊,她可没去过紫霄宫,所以看到周围附近来了好多大神通者,心中惴惴不安,暗中思量,却也不好随意行动,只得也找了个角落坐了,却是正坐在那些大妖中间。
这些大妖,正是奉天庭为主的妖魔,有那蚊道人,法力通玄,更是铁嘴钢牙,厉害非常,见小公主到了,忙让了位置,让那御辇下落,脸上含笑道:“瑶公主来的真是时候,看这排场,可真是热闹。”
“哼,热闹有什么好,我看今天不是什么好兆头。”
正有另外一妖神,却是一只抓耳挠腮的猴头,这猴头,长得好生凶恶,头上生着第三只眼睛,手中握着风雷三叉戟,嘴角流涎,鼻尖耸动,却是猛地吸纳龙辇香气。
瑶琼微微不喜,这却是有名的六耳猕猴,一双贼耳,能听天听地,这种妖魔,即便是东皇太一,都敬而远之。若非他是妖族,即便是瑶琼,都想将他除之而后快。谁也不想自己的身边,无时无刻有一双耳朵在窃听。
正寻思间,但见那天空中飘落朵朵莲花,莲花连成一片,上面散发着靡靡之音,听得久了,都觉得心中善念涌生,不由得拜服不已。
“这老和尚要抢了风头,待我去教训他。”
精卫纷纷不平,刚开始的时候,自己指定枕世山,觉得满威风,可是不久之后,就陆续的有人来,其他人到还好了,那三清来了之后,周围紫青之气围绕,仙器不凡,竟是将仓颉的玄黄之气完全的压了下去,若非那仓颉按住,她就早骂出来了,而如今那接引道人,居然也来这一套,她心中当然更是不忿。
仓颉一挥手指,那洛水似乎心领神会,用了个咫尺天涯的法诀,就将精卫困住,那精卫本领低微,根本就没学得神农的一成,自然出不来,气的直跺脚。
那接引道人,做了好大的排场,缓缓降落,正对着老子的位置,打了个佛理道:“却是你们早来了。”
太清道德至人微微睁开眼睛,瞥了接引一眼,又缓缓闭上,竟然对他不理不睬。
那玉清原始尊者,喝骂道:“不去研究你的佛,跑来这里做什么。”
上清灵宝天尊脸色微微发寒,却并不如往常一样,只是闷声坐在那里,一言不吭。
接引道人呵呵笑着说:“仓颉施主与佛有缘,特来度化。”
上清灵宝天尊呸了一声,“老师都不得收他入门,你有何德何能,能收了他。”
接引道人微微一笑,不在作言。
几位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讽刺起来,众人都觉得分外有趣,三清中的玉清原始尊者,与那接引道人,更是口语生宝莲,吐字化玄机,众人都隐隐觉得似乎有很大的利益,但谁也看不透是什么。
那精卫看的好笑,指着接引道人说:“仓颉,快看,那和尚好好玩,他难道不知道对方在骂他吗?”
洛水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一挥手,却是在面前布下了咫尺天涯,这却是比困住精卫的要高明千百倍了。
仓颉饶有兴趣的问,“这是为何,你虽然是先天灵器,手段非凡,但此法至人只以手指,就能破之。”
洛水半晌道:“可是至人却不会撕破皮面出手。”
仓颉却是点了点头,“那是,至人也重面皮。”
洛水盯着仓颉的眼睛,一瞬不瞬,看的仓颉咳嗽了一声,将面掩了过去。
看实在躲不过去,仓颉只得求饶,“好了好了,我说与你们听还不行吗?”
洛水这才点点头,那精卫蹭的跑了出来,“快说快说,我可是好奇的很,这些老大为什么突然来这里,又在这里勾心斗角起来。”
仓颉面色一寒,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随后又似乎想开一般,摇了摇头说:“今天可是有趣的一天呢,过一会儿我敢肯定,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呢,至于他们来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嘛,成圣之路,这儿就有一条。”
圣人对于精卫和洛水来说,是非常遥远的概念,精卫根本就不曾见过世面,所以也不清楚圣人到底有何种厉害,而那洛水,那是器灵,更搞不懂圣人是什么东西了,但她们却也听出来,这里有猫腻。
仓颉也不愿与他们分说明白,明白了又有什么用,还是糊涂一点的好,你看那侯冈,根本就没想过任何问题,任何时候,都是微笑着看着仓颉,时而要仓颉抱,从来不会顾及是什么场合,这一点,是谁都比不了的执着。
“咦,伏羲大老爷也来了。”
精卫兴奋的指着山下说,却是让山下刚要迈步的伏羲打了一个冷战,心中不禁暗暗道:“难道精卫那小妮子在这里,不会吧,我记得神农将她看得很牢啊。”
伏羲是第一届人皇,地位尊崇无比,只是本身的势力,却并不如外界宣扬的强大,看他最后才来到枕世山,就知道了。
那蚊道人与那六耳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嘿嘿一笑,那蚊道人挡住六耳,却见那六耳拔了根毫毛,化作本身的样子,自己却用了化形之法,偷偷的离开了御辇附近。六耳猕猴最擅长隐匿,这其中怕是除了能知天地变化的至人,和掌控大地的仓颉镇元子,在没有旁人能发现这些了。
六耳下到半山腰,看那伏羲正晃悠悠的爬山,心中一冷笑,手中指地,用了个天崩地裂的法术,希望能镇开枕世山,将那老头弄下去,好捉弄他一下,让他出丑。却不料这手指下去,山却无丝毫反应,心中诧异,自己这法术以前用过很多次,次次皆灵,为何这次不灵。
六耳毕竟是妖神,头脑不行,莫说那仓颉有地书在手,就是那山上正坐着几位至人,岂容你移山倒海,坏了皮面道场,不怪罪已经是宽容了。
此法不行,六耳还有二计,又拿了一件法宝,却是一只生长于血海深处的腐尸绳,厉害倒是不厉害,只是被这绳子捆住,身上那种能熏死天地鸟兽的臭味,绝对要持续三十年才能洗掉,这种感觉,在六耳看来,简直爽透了。
那绳子化成一条黑蛇,悄悄的向伏羲爬去,起初倒很顺利,没想到爬了没多远,蛇身下的山石,突然滚落开来,那蛇没拦住,自己却甩了出去,正到了伏羲面前,伏羲大吃一惊,左手袖口一扫,那蛇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他袖口当中。
六耳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本领,莫不是镇元子的袖里乾坤不成。
那枕世山上,端坐在镇元子上面的上清灵宝天尊睁开眼,无神的看了看镇元子道:“真乃好手段,合纵连横,地仙却是想的很远啊。”
镇元子苦笑一声,低头不在说话,他明白,解释也没用。既然那上清灵宝天尊这样认为,自己要分这块蛋糕,定然心存芥蒂,以后却是不好过了,遇见灵宝天尊,却是要躲着走了。
那六耳本来就喜欢嬉闹,却不料几番手段,居然没能奏效,心中烦躁,刚要动手,拿出些更厉害的手段,却见那枕世山上的瑶琼,眉头一皱,却是发现了他,左手一扬,那金碗当空一划,居然将那六耳收到碗中。那一旁蚊道人嘻嘻笑道,“这厮却是惹瑶公主生气了。”
伏羲终于走上了枕世山,向四周望了一眼,就那天地六大至人,居然来了四位,而如那镇元子一流的大罗金仙,更是不知道来了多少。心中略微有些忐忑,却是生怕人族惹了这其中的煞神,在一看山正中,正是一座草堂,草堂内,还有一小妮子,正哇呀呀的大叫着他。
伏羲脚上一踏,却见洛水一挥手,那伏羲便踏过了这其中的距离,直接出现在草堂内,那四位至人,都皱了皱眉头,连那太清道德至人,都睁开眼睛,细细的算计起来。
“如今除了大巫,其他种族都是齐备,如今我洪荒大地,当有文字出,以教化众生。”
那虚空之中,也不知是哪里飘来的声音,一时间响彻了天空大地。只在一句,让众人都停了下来,那上九天女娲宫的女娲、斜月三星洞的准提,都长叹了一声,也不知是在可惜,还是在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