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的日子到了,和珅那个每个月都会来的亲戚很配合的也走了。他的心情别提有多舒爽了,一整个早上都乐呵呵的合不拢嘴,让一旁吃早饭的刘墉差点以为他得了什么疯病,想去请个大夫来看看他。
出门前,范彦辰那如X光般的眼神,将他们从上到下扫射了好几遍直至他满意后,才点头放他们出了府门。
进宫真的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检查来检查去,好在不用搜身,不然他的身份就会露馅了。
经过重重关卡后,又跟着几个引路的太监东拐西拐,在偌大个紫禁城里,他晕头转向差点找不到北。就在咒骂了朱棣的祖宗二十八代之后,终于到达了乾清宫。
看着修建的富丽堂皇的乾清宫,和珅心中充满了赞叹。当年,他所在的公司为了嘉奖公司高层干部,特地组团去了北京旅游。紫禁城里的一切,包括出了皇帝哪个男人都不能进去的后宫,他都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瞧了个遍,即使当时的紫禁城已经蒙上了浓浓的历史痕迹,却也不免让他感叹这紫禁城的壮观宏伟。
而此刻,他正处在紫禁城成为全国权力中心的辉煌时期,还没有蒙上历史痕迹的紫禁城。那房檐上金灿灿的琉璃瓦,那色彩鲜艳的红色宫墙,还有那走来走去、货真价实的宫女太监等等所有的一切,无一不体现出这紫禁城的奢华尊贵。
抬头看见那用满语和汉语标示着的乾清宫三个字,和珅脑海中的记忆尽然告诉他,他是懂得满语的。这让他不免有些诧异,只是又想起前生所知道的那个和珅,也就不那么惊讶了。
转念他又想起那被嘉庆刺死在天牢里,并以一种屈辱的方式死去的和珅。这让他心中不免一阵烦闷,顿时意兴阑珊,整个人都显得阴郁无比。
忽然,他感觉自己右手的袖子被人拉动了一下,扭头看过去,是刘墉。
只见他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似乎想说些什么。在他纠结了一会儿后,他还是凑近和珅,神秘兮兮道:“我看见高天了。”
和珅眼睛一亮,这里也能看见高天,看来这小子也挺上进的啊。于是他欣喜问道:“在哪?”
“在金銮殿最中央的位置。”他的语气有些诡异。
和珅看了他一眼,最中央?那不是乾隆的太监吗?他怎么看高天也不像太监啊。
见他不明白,刘墉又轻声解释说:“他就是当今圣上。”
刘墉口中吐出的这几个字犹如惊天霹雳,一下子就将和珅给打蒙了,他一脸呆滞的看着刘墉,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希望他是骗自己的,然而他失望了。
这就是命运吗?逃不开也躲不掉,原来他早就认识了乾隆,也早就和乾隆成为好友。自认为自己可以多开既定的命运,可笑的却是,他早就进入了命运撒下的天罗地网,亏得他还想和乾隆保持淡如水的君臣关系。
一股浓浓的失落感蔓延在心中,这一刻他又有些畏惧了,这命运真是太可怕了。脑中隐隐约约又闪过一副画面,让他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那七尺白绫悬挂在屋梁上无风自起的向他飘来,周围一群看不见面目的孤魂野鬼狞笑的看着他,似乎要将他撕扯入腹一般。
他面色越来越苍白,出了一身冷汗,好似下一刻就会晕厥过去。
刘墉担心的看着面色不对劲的和珅,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他,其实他自己也很混乱,早知道高天不是一般的八旗子弟,也一直认为他只是一个亲王家的贝勒罢了,谁能知道他是当今的身上,那些日子嬉笑怒骂,毫无收敛,他更甚去粉刺讥笑高天。虽说不知者不罪,可是谁又知道这位会不会秋后算账呢?
不过早知道总比到了大殿之上再知道的好,至少还能事先做好心理准备。好在他的视力超好,原本只是好奇皇上长什么一样,如果进了大殿就不能抬头正视,于是就在殿外候着的时候眼睛微微瞟了一下乾清宫中,便看见端坐在熟悉的身影。
当时他愣了一下,却没想听着早朝的乾隆,竟然还能分神的看到外面,两个人的眼睛对了个正着,随后还冲他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顺便勾了一下唇角,随即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眼花,就又偷偷抬头瞟了一眼。这下他可真的看清楚了,没错,就是那正中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人,就是那个经常和他们一起瞎混的高天。
在确认清楚后,他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浑身一阵发虚几乎要瘫倒在地。若不是他自制力超好,早就乱了心神。他强自镇定之后揣摩了一会,才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好友和珅,好让他也有个心理准备,深怕他在殿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就和珅现在的状况而言,刘墉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
陷入幻觉的和珅,忽然被一个飘渺却温和无比的声音给镇住的心神,“珅弟,一定要记住戒骄戒躁,不论遇到什么都必须淡定啊。这一家子的命都握在你的手心之中,切记不可乱了自己的阵脚。”
和珅一个激灵从幻觉中脱出,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凤离殇那封来信的意义了。
原来早在吉林城,他大哥就已经知道高天乃当今天子。想来也是,自己的大哥本就非凡人,阴阳玄术几乎天下无人能比,紫微星动的星象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抬手擦擦额间冒出的细汗,看到刘墉正担心的看着自己,他深吸一口气让空气挤满肺部,然后重重的吐了出来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几倍的笑容,干哑着嗓子道:“我没事,崇如放心。”
刘墉白了他一眼,啐道:“你现在面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整个跟鬼一样,这还叫没事?本来好好一个妙人,愣是被你自己折腾的鬼怪都敬你为老大。”
对于刘墉的调侃,和珅并没有感到难堪。相反,他紧张畏惧的感觉却在他的话语中慢慢退却。
“谢谢你的赞美,我要是成了鬼怪的老大,一定将你收为我麾下第一狗腿子的。”和珅反唇相讥毫不相让。
刘墉又忍不住翻个白眼,道:“就你脸皮厚,估计这紫禁城的宫墙都没你的皮厚。”
话音刚落,和珅立刻紧张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看他们,他才松了口气,低声道:“要死了,在这皇宫里你也敢这么调侃?也不怕你脑袋落地!”
刘墉毫不在乎的耸耸肩道:“我这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呢。你就把心放肚子了吧。”他朝四周看看,不削道:“再说,这会子他们都在揣摩待会怎么通过殿试呢,哪有心思管到我们这?”
对于他的不羁和那张毫无遮拦的碎嘴,和珅是深有体会,不过他也知道刘墉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他说没问题,那么此刻也一定不会有问题了。如果要担心刘墉的话,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得了。
忽然,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出现在和珅眼前,他略定睛看了一下,便低下了头,那人竟是在吉林城传旨的传旨太监张明。
和珅暗自揣摩道:这早朝该是结束了吧,不然张明不会出现在乾清宫外的。他规规矩矩的低着脑袋装乖巧。
果然,他耳边响起了张明特有的清亮嗓音:“宣刘墉、唐宏飞、福霆.那拉、郭耀祖、李达凯、陈鸿英、鲁潇楠、吉哈特.舒觉罗、龚天赐,和珅觐见。”
被点到名,在殿外等候的十人先后有序的鱼贯而入。
和珅站在最末的位置上,虽然恭敬的低着脑袋,他却感受到好多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那目光中有一大半是惊讶和赞叹,还有一些莫名意味,让他浑身寒颤的目光,若是可以的话,他基本上想将那一小半的人的眼珠子给摘下来当炮踩。虽然现代盛传清朝上流社会流行娈童,自己也曾经感到好笑过,但是,当自己身处在这目光中时,才知道那是多么让人恶心的一件事情。
好在当初做活动主持人时,再露骨的目光他都接受过,这些古人的目光跟那时候的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得一提了。再说了,他现在可是有个大靠山在的,就算他们再牛气,还能牛的过乾隆?所以他一点也不在意,只是在心中暗自腹诽这些没有见过帅哥美男的老男人。
当然,这之中也有几道别样的目光,其中就以英廉,,于敏中,戴琅三人的目光最独特了。
英廉是见自己的孙女婿在朝中大放异彩而感到骄傲.于敏中则是惜才,想和珅这么一个文弱书生竟然要进入军队,他就不免为他感到可惜。而戴琅则是因为得到小道消息,和珅就是那套兵法的原创者,而现在他在那简略的练兵之法中,还有很多地方都不明白。一向痴于军事的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和珅掳劫到军队去。
本来和珅以为这场殿试会有很多坎坷等着他们,谁知到,竟然只是让他们在大臣面前露个脸,乾隆就宣布早朝结束了。让他好生囧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是来当猴子,被人观看的。
随后张明示意他们十人留下来,要随他去赴琼林宴,他才明白早朝让他们露脸只是给众大臣混个熟脸,好让他们在心中留下一点印象,然后让给几个大臣中的大头出主意为难为难这些初生牛犊。
这对于和珅来说有些无聊的宴会在乾清宫左侧的偏殿举行的,早些年看书都说在御花园举行的,在和珅看来那是放屁。御花园设置在后宫,是乾隆三千嫔妃居住的地方,要是进去看见了不该看的,那还不是间接给乾隆带绿帽子嘛。所以说,这后宫可不是他们这些男人能随便进去的。那可是男人的禁地,若是您实在想要进去也行,您啊就先挥刀自宫,说不定还有可能去看看。
来到宴会的地点,和珅看了一下整个餐桌排列的造型,就像101的数字造型一样。一些得到乾隆信任肱骨大臣都自觉的走到两边的桌子坐下,恰恰是文的在左边,武的在右边。这宴会是乾隆特地为这全国十大俊才设置的,所以在主桌上,这十个人就按照排名前后的顺序依次坐下。
和珅比较倒霉,是第十名,正好坐在乾隆的对面,让他抬头也不知低头也不是,怎么坐着怎么不舒坦,一直扭来扭去,让乾隆以为那张凳子出了问题,还特地吩咐伺候在一边的贾禄检查了一下。
见贾禄过来,和珅连忙站起身来。
贾禄背着所有人偷偷冲他挤眉弄眼了一下,随后又保持了一派面无表情的样子,道:“请问和公子,这椅子可有不是之处。”
和珅摇摇头,道:“没有。”其实他很想说有,能不能不要让乾隆坐在自己的对面。当然,就算再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会说,只能在心中嘟囔着罢了。
宴会开始,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趣事,而是正常的答辩。他曾经在学校里当过风云一时第一辩手,这点难题对他来说简直是小儿科。到最后,让甚至觉得有些像小孩子过家家,着实无聊的紧。他忍不住偷偷的打了个呵欠,却被一直注意着他的乾隆看了个正着。
乾隆在心底微微一笑,他应该会感到无聊的。相识这么久,他也知道他是个爱热闹的人,看他有些撑不住想打瞌睡的样子,他有些心疼。转念一想,一计策上了心头。
“往年宴会上都是朕的爱卿考你们这些未来的同僚,这次朕觉得也可以让你们这些才子考考朕的爱卿们。”乾隆话音刚落,周边的老狐狸虽然都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不过他们也都不怕,想这些菜鸟出的题目也不回比他们出的再刁钻了,再说,这种方式还能在这些恃才傲物的能人知道什么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见他的大臣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乾隆嘴角扬起一抹看戏的笑容,对着对面任然在偷偷打瞌睡的和珅道:“朕素闻致斋才思敏捷,致斋可有好的题目来考考朕的大臣。”
别点到名的和珅一惊,立刻坐直,一脸茫然的看着对面的乾隆。贾禄偷笑了一下,他站在乾隆身后,当然也看到和珅偷偷打瞌睡的样子。还好是他,这若是别人的话,估计早就被皇上拉出去退了学籍永不录用了。
他机灵的提高嗓音,自然而然的将乾隆的话重复了一遍,和珅一脸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嘴角扬着看戏弧度的乾隆,若不是现在整个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还真想给他几个白眼看看呢。
他起身向乾隆行了个礼,又对周围拱手施礼,雌雄莫辩的嗓音温文有礼的说:“学生这厢得罪了。”
他略微沉思了一下,又将里边的词语改了改,在心里默默叙述了一遍,才道:“学生的题目是这样的:有一对夫妻,十分恩爱,就如司马相如与湘君一般神仙眷侣。一日,他们二人独自游湖,女子不慎失足落水,男子大惊,便跳下了湖去救妻子,结果没找到,他伤心的离开了这裏,过了几年后,他故地重游,这时看到有个老翁在钓鱼,可那老翁钓上来的鱼身上没有水草,他就问那老翁为什么鱼身上没有沾到一点水草,那老翁说:你说什么呢,这河从没有长过水草。说到这时那男子突然跳到水里,自杀了。请问这是为了什么。”
这题目可是美国FBI异常心理犯罪科92年针对在押的34名连续杀人重案犯进行的心理测验。所有条件都残缺不全,他还就不相信这题目难不倒这些个大臣了。如果真的有人能够答出来,他就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也是个心里变态。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陷入了思考,全场一阵静默,久久无人出声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