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师兄,是我啦!”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北辰流亭不禁皱眉,银质面具下原本谈不上好看的脸色更为沉郁起来。
然后,只见一抹纤巧的身影从廊柱后转出来,借着明亮的宫灯,让他得以看清来人精致的容颜。
“你不是应该随你父亲回家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北辰流亭不禁皱眉,看着眼前的司空寅月。
“咳,五师兄,你仔细看看我!”司空寅月被问的一阵尴尬,然后有些羞愧的出声提醒,已经整个人亭亭的立到了走廊里,站在灯火最明亮的地方。
北辰流亭本来不甚在意,但听司空寅月的话,不禁多看了她一眼。然后发现她之前在大殿上穿的分明是鹅黄色的广袖宫装,而此时却是穿的杏色的轻衫,一头如墨的发丝只简单的用一根翠玉的簪子斜斜的在一边绾成一个云髻,期间别着几朵精致的翠色琉璃碎花。
烛火映进她的眸子里,媚色天成,却又糅合了一分清雅的矜持。她一手扶着横跨在肩膀上的袋子,一手按着布包里凸起的部位,看起来素雅大方,又不失美丽。
北辰流亭看得皱眉,直觉哪里不对劲,却一时又说不上来。按理上说,司空寅月这个时候应该被老国公带回去了,断没有道理再跑回来,除非是老国公嫌她今天闯的祸还不够大。
“刚才……寅琪在殿上发生的事情,我都看见了,本来想进去的……”几乎在司空寅月本尊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北辰流亭不禁眯眼,也惊觉到了什么。
而一听司空寅月这话,银质面具下的俊眉却是皱起。
“你是说,最近都是寅琪冒充你在京内惹事?”北辰流亭走近司空寅月一步,淡声问,那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
“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有点耳闻,却也不是很清楚!”司空寅月闻言有些委屈的微撇了嘴,两只小手亦是不安的绞着袖摆,看起来甚至可爱无辜的样子。“我是三天前从黎城回来的,一回来去了趟贤王府,本来想给二师兄送药的,结果他不在。后来又去郊外篱园找五师兄你,你也不在!再后来我就回了玄门药炉,今天才回来,听说宫里有宫宴,本来是凑凑热闹,顺便想把我这次得来的长白山人参献给皇上皇后的,然后听见大殿内有争执,于是就没有进去了……”
司空寅月一一向北辰流亭交代了自己这几天的行程。期间一直规规矩矩的站着,这样子落进旁人眼里不可谓不委屈。虽然表面上那些祸端都是司空寅琪冒充她惹的,可是用的可是她司空寅月的名。
北辰流亭听得默然,怎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
那没有进去的理由,她即使不说,他也应该知道的。如果她进去了,虽然可以帮自己脱罪,找回这些日子的清白。可是,司空寅琪恐怕就不会好过了。
但是,北辰流亭这时想到的让她驻足的原因,却是容轻羽当前的一句话:既然你有一技之长,为什么不去灾区帮忙?
“时间不早了,早点出宫去看看你妹妹吧!”北辰流亭听了,不置可否,然后便想越过司空寅月离开。言下之意,回去好好理清你和你妹妹的事情,少出来惹麻烦了!
司空寅月听得一愣,发觉到北辰流亭明显的疏离冷淡。
眼看着他要走,赶忙转身拦住他:“五师兄,等等!”
北辰流亭因为她突然伸出的手臂停住脚步,转过眸子淡撇向她。
司空寅月迎上北辰流亭漆黑的眸子,手臂连忙一缩,一副生怕被烫到的样子。她可是记得很清楚,这位五师兄和二师兄一样,虽然待人是不错,但是前提是需要距离。因为这两人洁癖很严重,一般不太喜欢和人亲近。这里面,尤其是异性。
“我正好配了你的药,我拿给你!”说着已经低头去布包里翻找。
“已经不用了!”北辰流亭却说,想起这些年小师妹为自己搜罗各种奇珍名药压制相思引的用心,语气不禁放柔了几分。
想想刚才,他也不是故意要给她甩脸子,怪只怪,有些事情,他看的太过透彻明白。所以,装不了傻……
司空寅月听得一愣,惊诧的抬眸看向身边的北辰流亭。近距离的,北辰流亭清楚的看见司空寅月精致的脸颊上浮现的淡粉红晕,还有眼底一抹参杂在惊讶里没有来得及掩饰去的羞涩。
“前些日子,得贵人相助,我与二师兄得到了不少绿色斟酌花,所以,以前的药就无须用了!”
绿色斟酌花?司空寅月听此一脸惊愕,更没有忽略掉北辰流亭话里的那“不少”两个字!
“是,是哪位高人送的?”司空寅月下意识的就问,语气是难掩的激动。而且很是纳闷,为什么她回来这么久都没有听说过。
而其实关于八音楼里的秘密,虽然容轻羽没有交代,但是北辰流亭也没有多告诉其他人。她虽然毫无顾忌的说出来,北辰流亭却直觉的怕更多的人知道这个秘密会对容轻羽产生不好的臆测。
而且那日之后,八音楼又重新关闭。在后来几次去开启的时候再也没有出现那日的情况,只余竖起的白色风车与巨鸟如今还在帝都内。所以,八音楼内的秘密就连帝王也不知道……
虽然楼里有很多疑问,那里的书都无法解读,但是他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问容轻羽。而在潜意识里,他其实是怕问的越多,那些匪夷所思的问题便又会接踵而来。那些有可能关于什么前世今生的问题,他其实并不愿意去多想。只因为,他害怕……最终的结果,是她爱的人其实是那个无稽之谈里的谁,错当了现实里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