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枯黄的树叶,轻飘飘的从赵昂眼前划过,被风一吹,最后缓缓落在了同样枯黄的草地上。
转眼间,交州已经进入了深秋季节,放眼望去全是一派萧索景象。
但是在瑟瑟秋风中,赵昂的身影当风而立,在他的身前,正有一群****着上身、背扛着圆木的汉子小跑着前进,汗水已经布满周身,但这些人却毫不停留,人人争先,只眨眼间就跑出老远。
赵昂看着这些精壮汉子,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猛然大声说道:“各位弟兄们再加把劲,马上就要到前方营地了,校尉大人已经说了,前一百名今晚有肉吃。”赵昂的声音充满了诱惑,立时这些人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而在西于军营中,一大块空地上正有无数士兵在相互捉对搏杀,绑了布条的木棍挥舞起来倒也同样虎虎生风,砸在身上难免让人龇牙啮齿,似乎也不好受。
但是很快,挨打的人就再次振作,大吼一声挥舞着木棍再次和对手战在了一起,完全不把刚才的伤痛当回事。
而在这空地的不远处,有一块稍小些的空地,是最近几月才修建的演武场。
在演武场的中央新立起了一个高台,约有二十丈方圆,乃是专为军中豪勇练武比试特地搭建,每月都会从这里选出为数不少的低级军官。
“平,看来你的兄长快赢了。”高台上,士茂与蒯平站在边缘,看着中间打斗的两人,笑呵呵的说道。
蒯平犹自喘息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紧了紧手中的铁剑,却不说话。兄长,原来这就是我与你的差距!
场中打斗的两人,正是他的兄长蒯承与牙门将彭章,面对彭章这个昔日的手下败将,蒯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第一次与彭章交手,蒯平虽然小心谨慎,心中却毫不紧张,一番交手下来最终如自己预料的取得了胜利。
那时他能感觉的出来,彭章虽然力大,但招式却很杂乱,根本就不能形成有效的攻击,而且似乎从来没有应付过自己这样的高手,每一拳他都用尽全力,根本不知道使用力量的技巧,自己应付起来心中异常轻松。
可是在士茂第二次要求他与彭章交手后,不过几招,蒯平就能明显感觉到彭章的变化,应付起来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体都异常吃力,最后只是勉强胜了彭章,自己也几乎握不住剑。
第三次,蒯平就败了,虽然彭章同样是惨胜,但是他确实是赢了,而蒯平则实实在在的是输了。
这里面,彭章的胜未尝没有侥幸的原因,所以蒯平又在一个月后的今日主动约彭章进行了第四次比试。
一个月的苦练,蒯平万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更惨的失败,仅仅才开始,彭章就一直压着蒯平,使他始终处在被动防守地位。
一个力气不大的人防守一个力气胜过他数倍的对手,结果已经不言而喻,蒯平输了,输得很彻底。
“你来!”当时彭章脸上现出一股傲气,以手中长矛横指着蒯承说道,言语动作中充满挑衅。
蒯承的话一向不多,这次更是一声不吭,直接拔剑就迎了上去,事关父亲蒯屈声誉,蒯承绝对不能退缩。
蒯承与蒯平,虽是自小一起练剑的亲兄弟,但打法却各不相同。
蒯平的剑法,着重于进攻,速度迅捷,如狂风扫落叶,丝毫不给对手以喘息之机。
而蒯承的剑法则与他的性格一样,严谨,从不轻易出击,只是在静静等待,等待一旦对手露出破绽,就会如附骨之蛆一般缠上敌人,不死不休。
这一点,在士茂看来,倒在某些地方与太极中的以静制动有几分相似。
只这一会儿,场中搏杀更加激烈,蒯承已经完全看不到刚才的沉稳,脸上满是暴戾,一招紧连着一招,迫使得彭章步步后退,眼看就到了高台边缘,再退一步,就将摔下三丈高台。
彭章右脚向后一蹬,止住退势的同时已经将手中长矛向蒯承重重扔去,接着一双巨手紧随其后,准备趁蒯承闪躲时将他制服。
刚才他被蒯承找准机会,一直近身与自己缠斗,手中长矛根本施展不开,此时做出丢弃武器的举动,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如果在战场上,丢弃武器与放弃生命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眼见彭章长矛过来,蒯承却是不慌不忙,长剑轻轻一挑的同时身体已经向左横移一步,恰好错开彭章的攻击,然后铁剑由下往上斜刺而出。
“我输了。”彭章坦荡荡的说道,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心结,因为他输给蒯承是心服口服,通过刚才的交手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还不是蒯承的对手,哪怕自己先前没有和蒯平比试过。
“承让。”蒯承面上又恢复了以前的严肃模样,一脸平静的说道,然后直接退到士茂身后,一声不吭好像刚才胜利的不是他本人一样,又或者,他是根本就不把彭章放在眼中?
“哈哈,彭章,怎么样?我就知道你还不是蒯承这闷葫芦的对手。”士茂大笑着走过去,对于彭章输给蒯承一事毫不为意
“嘿嘿,不愧是校尉大人的贴身护卫,卑职输得心服口服。”彭章摸着脑袋笑道,接着又说道,“可是大人,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卑职肯定能胜过他。”
“好,有这个必胜的信心就好。”士茂说道,转过身看向蒯平,“你们要记住,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就是不能没有信心,就和两军交战一样,只要有了必胜的信念,那么距离胜利就会更近一步,否则,你将永远失败。”
“谢主公教诲!”蒯平突然半跪下行了个军礼,大声说道。
彭章看到这一幕,也连忙跟着行了个军礼,让看到他跼促样子的士茂不由一笑,这样直爽可爱的部下,谁不喜欢?
这时,就见赵昂带着两名亲随,直直的朝这边走来,士茂亲自迎上去。
“大人,士兵们今天的野外训练项目已经完成。”赵昂说道。
“嗯。”士茂点点头,“新军营建的怎么样?”
“回大人,已经完成了一半,再过一个月,军队差不多就可以入驻。”
新军营,是士茂按照前世记忆,特意让人建造的一座大型军营,比现在这座足足大了数倍,可容纳八千人,并且还根据需要在军营中设有各种训练场地,光役夫的花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好在,士茂掌控着西于县的一切,可以调动西于县的一切资源,所以也没人反对他的做法。
士家长孙想干什么,谁敢阻拦?唯一敢阻拦他的袁徽却又支持士茂,所以一切进行的相当顺利。
现在西于县只有三千人余人,在士茂看来明显是不够的,等到这批士兵训练好,士茂就会再次征招青壮,至于具体人数,他还得和袁徽商量一下,毕竟西于只是个县,虽然人口多些,但要养活太多军队,也是不大可能。
袁徽熟知西于县的一切,所以能给出士茂一个准确的数字。
两人边走边谈,路过正在训练的一群士兵面前时,士茂向赵昂问道:“赵司马,你觉得这些士兵训练得如何?”
赵昂眼光飞快的掠过眼前正在认真训练的士卒身上,答道:“三月之苦训,可称之为精锐矣!”
“呵,是吗?”士茂不置可否,继续朝前走去,在赵昂看来这些士兵确实要比交州一般士兵强太多了,甚至只是纪律而言比老爷子士燮手中的那支玄甲铁卫都犹有过之,但在按照士茂心中的想法,他们却还远远不够。
“想让他们快速成长起来,是该找机会让他们见见血了。”士茂突然幽幽的说道。
赵昂知道士茂是在自言自语,所以并没有接口,不管士茂有什么决定,他们作为手下的,只需要认真执行就行了,何必想那么多?
其实这也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想法!
唉!士茂心中再次叹了口气,这时候他想到了摩楠,那个曾经说过要效忠自己、永不背叛的蛮夷少年。
“多则一月,少则十数日,摩楠定会再回来,为公子牵马缒蹬,以效死力!”
当日豪言犹自在耳边响起,但如今已过三月,人影何在?
可恶的家伙!想要这里,士茂眼中寒光一闪,哼,既然不肯归顺,那你就等着在屠刀下颤抖吧。
是夜,士茂被守在外面的亲兵叫醒,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士茂问道:“有何事?”
“回大人,外面抓住两名鬼鬼祟祟的细作,说是大人相识之人。”
“细作?”士茂低声念道,西于这块地方,难道被谁惦记上了?如果不是,那么……难道是境内的蛮夷?
想到这里,士茂迅速穿好衣物,喝道:“带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