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波的确请来了一位名医,乃是江湖三大神医之一的医圣卓安富。但黄小波却没有因此而高兴多久。
在神笔派黄山分坛的大厅里,上演着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老管家钟万泉将分坛内所有银两都拿出来,放在一张大桌上。而分坛的帮众们则苦着脸,将自己辛辛苦苦的积蓄掏了出来,用一张纸拖着放在桌上,纸上写的姓名和拿出银两的数目。
虽然黄小波向他们说好是暂借,但总会有风险。众所周知神笔派剩余银两已不多,万一还不了呢?难道要自己带着老父老母老婆孩子喝西北风去?
但为了顾全面子,大家还是乖乖的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来。即便这样,离医圣卓安富要求的一千两银子还差了许多。
“一千两银子,少一个子不医。”
“打个折行不行?”
“那我医她的时候也打了折行不行?”
黄小波不说话了。
分堂结余四百五十两银子,分堂每个帮众又掏出四、五两银子,加起来不过五百两。可黄小波对他们已经相当感激了,毕竟这些可怜的临时工每个月工钱才几两银子。
黄小波叹息,看着年老眼花的钟万泉对着桌上的银两数来数去,仿佛期盼着多数几遍就能多出几两一样,黄小波想制止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曾伟又要哭了,通红的双眼紧盯着自己手里的银两,双手不住地颤抖,嘴里咕哝咕哝的唠叨着:“这二两银子是用来给母亲买药”“这一两银子是给翠花买首饰”“这二两银子是为孩子存的钱”……良久,才极为不舍的将银子放在桌上。
爱说的梁大嘴这时居然住了嘴,将银子捧在手里,默默的放在桌上,与曾伟相同的是,他眼圈也红了。
黄小波看了心里难受,忍不住对卓安富说道:“银子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卓安富斜了他一眼,说道:“银子对你们难道不重要?比你们更会装穷的人我见的多了,难道都得我来救济?”
黄小波只好又闭上嘴。
接下来是“擎天柱”贡神。他极不情愿的将银子放在桌上,突然一跺脚,大声道:“也罢!也罢!就当买了两坛酒不小心打碎了!不要紧!”仿佛是不忍心眼见银子就这样被人拿走,“刷”的一下转过身,大步走开。
“绝命书生”赵学文和“飞毛腿”古岚倒是爽快,干净利索的将银子掏出来放在桌上。“反正我没人疼也没人要,要银子做什么?”赵学文自嘲道。“自己吃饱全家不饿,银子的确没什么用处,哈哈,哈哈哈。”古岚接道,然后为了展示自己的慷慨,卯足劲豪爽大笑几声。
“塞鲁班”冯贵显然低调的多,将银子放在桌上,退了回去,眼睛仍旧眯着,看不出任何心理活动。
卓安富踱步到桌边,朝这小堆银子撇了撇嘴,哼声说道:“偌大的神笔派分堂,连区区一千两银子也凑不齐,真是可笑,可笑之极啊!”
钟万泉被他这话气得浑身发抖,颤声道:“你别小瞧人!若不是几位弟兄不在,别说是一千两,一万两银子也凑的够!”
钟万泉所说的几位弟兄自然是被抓进少林派的蒋丰等人,那些人虽说日子过的比这几位好些,却强不了多少,凑出一万两之类的话,确实是大大的夸张了一番。
黄小波蓦地想到了什么,转身进了内堂,来到叶灵儿房间,轻轻敲了敲房门,说道:“我能进来吗?”
“黄使者吗?进来吧,灵儿已经醒了。”屋内的南宫青说道。
黄小波大喜,推门进了来。见叶灵儿起色比方才好了许多,心中稍宽,走到床边,对叶灵儿说道:“那医生冷酷市侩的很,不凑齐一千两银子不肯医治。我东凑西凑,只凑到五百余两。”
叶灵儿说道:“我包囊里有张银票,你拿出来吧。”
黄小波找到包裹,从中翻出一张银票,见面值竟有一千两银,不禁大喜,说道:“这下够了。咦,对了,蒋丰堂主半夜寻你去了,你们可曾遇到?”
叶灵儿这才想起来蒋丰等人已被关进少林派,不免要受那刑杖之苦,心中一阵难过,黯然道:“蒋门主他们被少林派的和尚抓了去,只怪我学艺不精,没能将他们救出来。”
黄小波急得直搓手,说道:“昨日晚上我见你房门虚掩,本想替你关好,不料看到你根本没在屋里。我将此事告诉蒋门主,他认定你去夜探少林,担心你安危,带领几个兄弟们前去接应。想不到你自己回来,他们却被抓了去。”黄小波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脸上结结实实的被叶灵儿煽了一把张。叶灵儿打完了这一巴掌剧烈的咳嗽起来,幸亏她身受重伤,否则这巴掌下去,黄小波焉有牙在?即便是这样,也打的黄小波满眼冒金星、头晕目眩,他捂着脸颊惊道:“灵儿,你这是干吗?”
叶灵儿气得浑身颤抖,咬牙说道:“你半夜到我房里作甚?谁叫你多管闲事?你害的蒋门主他们被抓了去,还要受那少林派刑杖之苦,若他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杀了你!”
“我……”黄小波心头火起,大声道:“只怪你太任性,非要去少林派打探,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如今你身受重伤,我好心找人帮你医治,你不谢我就算了,居然还打我?”
叶灵儿冷冷道:“银票是我自己的,医生也是别人请的,跟你何干?只求你今后不要多管闲事,免得再惹出是非。”
黄小波刚想反驳几句,却被南宫青拉了一把衣袖,南宫青对她皱皱眉,又看看房门口。意思是你怎么跟一个受重伤的孩子一般见识?还不快去请医生?
黄小波叹了一口气,将银票攥在手中,出了房门。他来到大厅,将手中银票往桌上一拍,对卓安富说道:“这总够了吧,赶紧随我去医治。”
卓安富拿起银票,辨了辨真伪,塞进怀中。然后让随行的小童拿过药箱,跟着黄小波一起进了叶灵儿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