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儿经下人指引,进到黄山分堂准备的睡房中。只见房内一尘不染,一股幽幽的檀香扑鼻,甚是欢喜,心中称赞黄山分堂服务周到。
此时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叶灵儿盘膝而坐,运功调息,只觉一股暖流流遍四肢百骸,有着说不出的舒服,白天疲劳一扫而光。
待到约二更时分,叶灵儿换了套夜行衣,知道此行凶险异常,将双剑也带在身上防身。她怕惊动了旁人,从窗中一跃而出,一路向东寻去。
叶灵儿展开轻功,行走迅速,片刻间已来到一座庄园前。她小心翼翼的摸到围墙边,翻墙而入。
借着月光,叶灵儿依稀辨认出对面是一座假山,假山背后,是一座二层高楼。上面不知住着什么人,窗中闪出微弱的灯光。
叶灵儿将身子藏在暗处,听远处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却只见两个道士手拿宝剑,四处巡视。叶灵儿心头一震,暗道:不好,我难道是进了武当的住处?遂又转念,心道:少林也罢,武当也罢,先进去探听探听虚实,
叶灵儿等巡视道人走过,纵身跃到高楼旁边一棵参天古树上。那古树有足有几丈高,叶灵儿栖身树上,正好对着二楼窗户,隐约听见楼内有人说话,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叶灵儿屏息凝神,一听到沙沙风声响起,双脚一蹬树干,身体轻飘飘而起,落到高楼房顶上。她轻功虽好,但深知武当道人武功深不可测,惟恐被察觉,只得趁着风吹落叶之声,才敢移步。
她使了个珍珠倒卷帘的功夫,双脚勾住房檐,将头探到窗口,用唾沫沾湿了手指,轻戳了个小孔,探头观望。见屋里站着一高一矮两名道士,在他们前边一张长形桌案,桌案上推满十几本薄册。
两名道士手中各拿一本薄册,看不一会儿便眉头一皱,摇首叹气。接下来又拿另一本,又是摇头。如此反复数次,那矮个道士长叹一声,将手中薄册仍在桌上,低头不语。
此时又进来一名长须道人,领着一名道童,道童手中捧着一卷薄册。那长须道人将薄册拿在手中,说道:“两位师哥看了这大半夜,想必也有所了解,若不是到了危机关头,我自然不会请师父他老人家下山帮忙。这本是我武当派总账,请两位师哥过目。”
那高个道士接过薄册,刚翻几页,吃惊道:“上个月剿灭‘神刀门’竟耗费如此多银两。”
长须道人点点头,说道:“那‘神刀门’远在河南,我武当百余名弟子前往,单打尖住宿便花销几百两银子。那‘神刀门’*掳掠、无恶不作,周围百姓备受欺凌,生活极为困苦,我武当派又怎能坐视不理?因此拿出一万余两银子救济,从‘神刀门’缴来的银子根本是杯水车薪,只好由我武当派垫付。除此之外,剿灭过程中,有不少本门弟子受伤,又花了不少医药费。”
长须道人又道:“我武当派向来积善救苦、打抱不平,因此这银子垫的值得。只是每次剿灭匪患花销不菲,而招收到的弟子却越来越少,长此以往,只怕再遇到匪患,无力剿灭。”
高个道士沉吟半晌,说道:“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不知已窘迫到如此程度。”
长须道人继续说道:“我武当派武功虽然博大精深,却需多年苦练方能有小成;有些邪门歪道武功,却能速成,颇受世人垂青。因此来我武当派学武之人日渐稀少。”
那矮个道士一脸不屑,接道:“那邪魔歪道武功只能伤人,却不能修身,哪里能称为武功?却让人增添戾气,危害世人!”
长须道人点头赞同,说道:“所以我想请师父下山,显露神功。一来可以让我武当派名满天下,多收些新弟子,以解我武当燃眉之急;二来可以让世人弃了那邪魔歪道武功,修身养性,以免增加杀戮。”
高个道人微微踌躇道:“但师父乃半仙之体,若要让师父下山管这些俗事,着实不易。”
长须道人说道:“眼见距约定之日不远,师父却踌躇起来。两位师哥还须帮忙说服他老人家。”
那矮个道士似乎颇为所动,说道:“我武当落到这般光景,实是到了危机存亡关头。若我等这些弟子一同面见师父,将种种利害关系说与他老人家,未必请不动。”
那高个道士沉默不语,显然已经默认同意。
长须道人心中一喜,知道这两位师哥乃师父面前的红人,有他们帮忙游说,已成功了八成。连忙道:“我这就着急其他师兄弟,与两位师哥连夜上山。武当、少林之役迫在眉睫,万万不可再耽误。”
高、矮两名道士点点头,又看了桌案上的薄册几眼,只觉得心烦气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忽然间,一位道童进门禀报:“几位师父,少林觉悟大师求见。”
屋内几人均是一愣,深更半夜,少林派怎会突然到访?长须道人脸色微变,忙道:“快快有请。”他吩咐道童将桌上薄册收好,自己迎了出去。
不一会儿,只听楼板响动,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与长须道人走进屋来。两人相互挽着手,似乎相交甚好。
躲在窗户后边偷听的叶灵儿却是一怔,心道:少林、武当大战临近,这二人关系怎会如此亲密?
那身材高大的和尚法名觉悟,乃是少林寺达摩院主持。那高、矮两位道士忙躬身施礼道:“觉悟大师深夜到访,未曾远迎,还望多多包涵。”
觉悟还礼道:“两位仙长过谦了,贫僧深夜打搅,乃不得已而为之。”
“大师何出此言。”长须道人请觉悟落座,吩咐道童上茶,又问道:“敢问大师有何见教?”
觉悟大师道:“见教愧不敢当,贫僧是来提醒各位仙长。方才几个贼人夜探少林,被贫僧察觉,一一擒住。其中一人贫僧认得,乃是神笔派黄山分堂副手蒋丰。”
“啊。”长须道人一惊,说道:“那神笔派为何夜探少林?”
觉悟大师道:“那蒋丰被擒之后一言不发。倒是一位黑脸贼人,说我少林派擒住了他们一位使者,若不放了,他要火烧少林寺,真是胆大妄为之徒……”
“谁?”高个道人突然间大喝一声,身体猛地一纵,破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