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的氛围及温馨年味的到来,渐渐地拂去了叶茂草心中因二姨去世的伤感及艾茜闹房子的烦恼和康文玉耍阴谋的惊悚。更由于她深深地感到健康的重要,她立即恢复了早锻炼,晚上又去跳广场舞,味口很快就恢复到正常。所以,她明显地摆脱了孱弱的病体,白皙的脸上恢复了健康的光泽了。
这天,罗工买菜回来说:“茂草,刘处要你到她那里去一下。”
叶茂草问:“有事吗?”
“有事没事,你都要出去转动一下,别除了锻炼就憋在家里。啊,她好象是要买什么吧。”罗工一边放菜一边说。
叶茂草说:“啊,行啊。”
叶茂草要出门了,罗工撵在她身后,说:“嗳,刘处要买什么,你要是喜欢,你也买啊!”
叶茂草回头冲他一笑。
罗工说:“你别做出一副好象我养不起你的样子,好不好?”
“谁说你养不起我,天天吃萝卜白菜,你可以养两个我。可我自己有钱。”叶茂草笑着说。
罗工一本正经的说:“我知道你的钱都把出去了,你一分钱都不用我的,你是什么意思啊,你随时都准备撤退的,是吗?”
叶茂草嬉笑着说:“噫,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在下正是这样想的。”
“别想了,要买就买好一点的,你拿了钱没有,嗯?”罗工叮嘱着。
“知道了,我等会拿,赶最贵的买,买得你连萝卜白菜都吃不起。”叶茂草边说边走了。一到刘春莲家里,刘春莲说:“快来茂草,我和桃花正想跟老王和你哥选衣服哩。”
杨桃花说:“来,茂草,你看看这件衣服你哥穿,合式不?”
叶茂草朗朗的一笑,说:“哟,都想当贤妻啊!”
刘春莲笑着说:“不用想,本来就是。”
“看来你舒服了,是吧,俏皮话都来了么。”杨桃花说着就把广告单递给叶茂草。
叶茂草拿着看了看,说:“纸上谈兵不行,这拍得好,不如看得真,真要买得称心如意啊,我建议我们不如到商场去看一看。”
正说着手机响了,叶茂草一看,刘春莲就笑了,说:“噢,是罗工的吧,真是,离开了这一会,就找人啊!?”
杨桃花说:“快回去吧,不然一会就‘茂草茂草’的喊来了。”
说得叶茂草不好意思的把手机关了,说:“你们去不去,你们要去呢,我奉陪。”
刘春莲说:“去是去,就是老王要是晓得了,不会让买的,他会说,晓得还活得了几天,花些冤枉钱做么事。可是,他辛辛苦苦一辈子,这到了晚年,能让他多高兴一天,就让他高兴高兴。”
杨桃花也说:“是啊,老叶也会说,买么事买的,一天到晚在家里洗菜、拖地,买回来当抹布啊……”
张琦进来说:“你们买么事啊,”她拿过叶茂草手上的宣传单,说,“哎呀,你们去买衣服的啊,那我也去跟姓许的买一件。”
正说着,叶茂草的手机又响了,是罗工发的短信:茂草,快回来,陈阿妹来了。叶茂草看了,淡然的一笑,又关了。
刘春莲说:“这电话一个又一个的,你快回去一下,换了衣服,十分钟后在楼下花坛里等,不见不散。但是谁回去也不许说,是跟他们去买衣服去了,免得这些夹里夹生的老头们惜钱如命,一个个的一百个不买,一千个不要。”
“行啊!”大家答应着。
原来叶茂草一到刘春莲家去了,陈阿妹就进来了,微笑着喊了声:“罗工!”
正在泡茶的罗工看了她一眼,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来了。”
陈阿妹朝卧室里瞅瞅,朝厨房里瞄瞄,说:“你一个人在家啊,那个狠人呢,那个要剁我手指的狠人,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服伺她,她好出去玩啊!”
罗工问:“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了,我说了我来伺候你,让你出去玩,你就是不干。好啊,你今天落到伺候别人的下场了吧……”
罗工说:“有事吗,有事说事。”
“嗳,罗工,你别这样唦,别总是一幅拒人……不不,别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唦,啊!我总想问问你,这么多年了,未必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你就从来没有看到过我的优点,没有想到过我对你的……”
罗工制止道:“别扯了,尽说些没意义的话。说,你又输了多少?”
陈阿妹不满地盯着罗工看了看,叹了口气,说:“是啊,开始时,我因生活困难,每次找你都是为钱而来,我一要钱,你就把了。可是后来,我因赌债,找你借钱,讨价还价之后,你也总是把了。其实,我后来是在找理由接近你,难道你真的不懂我的心吗?”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近罗工。
罗工就一边往一旁退着,一边跟叶茂草打电话。见叶茂草没接,他又发短信。
陈阿妹靠近他的肩膀,想看他的手机,问:“你在忙什么呢?”
罗工迅速地把手机一关,把茶杯移了地方,很自然地自己也就远离了陈阿妹一点,说:“你要是没事呢,我还有事,你去玩你的吧。”
“我没钱到哪里去玩啊?!”习惯要钱的陈阿妹脱口而出,马上后悔了,说,“我就到你这里玩,怎么啦……”
罗工看陈阿妹今天好象不是急着要钱,又没有走的意思,他着急了,他无奈地朝门口望了又望,见叶茂草电话不接,人也不回,他烦燥地站着不动。
陈阿妹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的说:“……嗳嗳,罗工,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你说说看,你有没有喜欢我的意思……”见罗工一声不吭,她靠近他说,“哪怕一点点,哪怕在某时某地的一闪念,你有没有爱恋过我,你说说看……”陈阿妹用期待的眼光看着他。
罗工肯定地摇着头,说:“没有。”
“没有,真的没有,那我就不信了,没有,一点点都没有?那你这么多年来,为什么这样接济我,保护我……”
“因为你老张在临死时的托孤,我答应了,我就要对你的两个儿子负责,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你不要多想了,回去吧。”
“是啊,回去。以前,你总是把了钱之后,才赶我走,今天,你一分钱没有把,就要我走,你么意思啊?你怕我黏上你了,我今天还就黏上你了,怎么啦!”
“呃,你这是干什么嘛,你又输了多少?”
“四十万。”
“四十万,”罗工疲软的说,“唉,那太多了,我没有这么多钱。”
“你卖房子啊!”
罗工又长叹了一声,说:“我也算到你会走到这一步的。只是,我现在可以卖一处房子,把钱凑足了给你,可是下次呢,再下次呢,我都卖了,我住哪里呢?”
“你住在你的狠人这里唦,啊,这对面不就是她的房子吗。她要是不要你住,你就到我那里去住唦,嘿嘿嘿……我的大门永远都是向你敞开的,只要你靠拢我,我随时都欢迎你进来。”
“你有没有正经啊,越说越不象样子,回去,回去!”罗工严肃的说。
陈阿妹一幅毫不在乎的样子,嬉皮笑脸的说:“回去也可以,这,这是我房门的钥匙,你来吧!”说着把钥匙往桌子上一丢。
罗工把钥匙重重地往陈阿妹手上一放,厉声说:“出去,出去!”
顿时,陈阿妹眼里泛着泪光,委屈、悲伤、失望、怨怼一起涌上心头,但立即又柔软地说:“嗳嗳,罗工,你别发脾气啊,我是逗你的。这……”陈阿妹拿出护照和签证,认真的说,“这,我要出国了,我借了你好多钱,我用这房子还你的钱,你把钥匙收下吧。”
罗工的情绪立刻缓和了,脸上露出隐藏不住的喜悦说:“钥匙就不必要了,你什么候走?”
陈阿妹悲怆的说:“你满意了,是吧,你就是巴不得我走,我走了,就没有人找你借钱了,你就没有包袱了,你高兴了,是吗……”
罗工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说:“是的,你终于没有走到没有退路的地步,比我预想的要好,我真的好高兴。行啊,路程太远,你休息去吧。”
“那你把钥匙收下吧。”陈阿妹把钥匙递过来。
罗工摇着头,说:“不收,你的财产,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事与我无关。”
“收下,”陈阿妹非要把钥匙放在他的手上,说,“收下吧!”
罗工推开她,她往罗工怀里直钻,眼里闪着深情的眷念,殷切地望着他说:“罗工,抱抱我,谢谢你……”见罗工还在推她,她几乎是乞求似地说,“就这一次,抱抱我吧……”
陈阿妹紧紧地抱着罗工的腰不放,罗工推又推不开,正处于难解难分之时,在门外站了一会的叶茂草哈哈大笑地出现在门口,高调而有节奏的喊道:“钥匙——不要,抱一抱,抱一抱!钥匙——不要,抱一抱,抱一抱!”
罗工和陈阿妹一时都楞住了。
当叶茂草唱第二遍时,罗工恼怒地吼道:“叶茂草,你干什么啊你!!”
陈阿妹乘机冲上去,罗工本能的后退了一下,但陈阿妹还是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瞬间跑了。
叶茂草惊奇地捂住了脸。
罗工震怒地说:“乱弹琴!”然后往沙发一坐。
叶茂草笑着走过去,抚着他的肩头,忍着笑说:“这琴弹得蛮好的嘛,和音,谐音,很动人的嘛。”见罗工气呼呼的不理她,她轻轻地拍了拍他,又说,“嗨,还真生气哩。”说着就进到卧室里换衣服。这时,她突然觉得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情感涌上心头,不吐不快。于是,她就在电脑上抒发了出来。写完之后,她拿了钱包,出了卧室,走到厅里,看到罗工还怒气未消的坐在那里,她忍着笑,赶快出了门。
一到楼下花坛,刘春莲就说:“你真是一个情有独钟的草,就出去买个衣服,还紧在屋里依依不舍的难得出来啊,让我们在这里紧喝西北风!”
叶茂草笑着说:“依依不舍的不是我呀,啊呵呵……”
大家问:“么回事啊?”
叶茂草答非所问的说:“今天,我请你们吃饭,你们哪一个借钱我买衣服去。”
杨桃花说:“我不借,一餐饭多少钱啊,一件衣服多少钱啊,你也太聪明了吧。”
叶茂草说:“呃,我借了又不是不还,你小气什么呀!”
刘春莲说:“不借不借,罗工给钱她不要,借什么借的。今天我说了算,谁也不许借钱她啊。”
“行啊,不借是吗,那我看着你们买吧。”叶茂草笑着说。
四个人说着,就乘车到了商场,七挑八选的跟各自的老公买了衣服之后,叶茂草说:“嗳,莲莲,我想跟王胖子买一件。”
张琦说:“他有老婆买唦。”
杨桃花说:“看样子,他老婆好象不太在意这些,你看他穿的都是单位发的制服。”
刘春莲说:“更有可能的是,他的岳母瘫了十几年,住在王胖子这里,要钱花吧,前不久才去世;现在他老婆的大弟又是重症,要把钱吧;王胖子在家里又是老大,他弟妹读书、结婚都是他一手操办的,都是花钱的事;他的儿子、女儿读书、出国,这不是一点钱就可以办到的。所以啊,他在经济上是有困难的。”
叶茂草说:“我觉得他这人蛮好的,不讲高不讲低,还有三分直气,不论是谁,有事就帮忙,对人特真,从不讲回报。这几年,我麻烦了他不少,我想意思意思一下。桃子,你借钱我吧。”
杨桃花说:“行啊,这钱我借,也算我一份。”
刘春莲说:“你算么事算唦,我们是同学,你又不是。”
“怎么不能算,你们的同学也是我的同学,再说还有茂草这层关系,我作为家长,也得感激一下吧。”
叶茂草笑着撞了一下杨桃花,说:“你是个么家长啊,你比我大多少啊。”
“呃,长哥长嫂当爷娘,你还别不认!”杨桃花笑着命令道,“叫我嫂子!”
大家都笑了,张琦笑着说:“她现在不会叫的,她只当着她哥的面就叫。”
说着,刘春莲看见一件衣服,就说:“你们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叶茂草一看,笑着说:“加加号的,正是做得胖子穿的。”
张琦说:“看样子合身可能还是蛮合身的,就是价钱贵了点。”
叶茂草说:“嫂子,你量量看,只要合身,贵了也买。”
杨桃花一笑,说:“你还真喊嫂子啊,我还不习惯哩,随便点吧。”
刘春莲说:“就让她喊吧,好不容易乖巧了一回。”然后把衣服看了又看,说,“买吧,算我一份。”
张琦说:“那也算我一份。”
刘春莲说:“你就算了吧。”
张琦说:“那不能算了,他也是姓许的同学,也理该算一份。”
刘春莲想了想说:“行啊,这样也蛮和谐的。”
一人提一大包衣服到了餐馆,四个人在那里吃啊,喝啊,说啊,快活得很。
罗工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觉得无聊又无味,就想到电脑上下棋。一开电脑,他看到了叶茂草临走时的急性抒发:
不要和你分手,
岁月已到暮秋;
不要和你分手,
爱恋已是奢求。
你一诺千金的担当,
是世人敬仰的憨厚;
你纯粹的人品,
不枉我半辈子的等候。
给我一个拥抱,
让我不再孤独;
给我一个亲吻,
让我思念你的温度。
滔滔重洋,
似你胸襟的弘厚。
迢迢万里,
我会铭记你的帮助。
他看着看着,心里的气一下子全消了。他想不到在她随意的诙谐中,却蕴涵着这么善解人意的情怀;在她即兴的调侃中,却闪烁着这么炽热的同情和关爱。
他感动得喃喃的说,叶茂草啊叶茂草,你真是一棵百乐草,一棵熏染善意的草。他精神震奋了,立即到厨房里去做饭。
可是饭做好了好久,却不见叶茂草回来,他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到走廊里晃荡。往左看,看到叶茂长一个人在看电视,往右看,看到许万朴也是一个人在看电视。他走到刘春莲家里,见老王一个人坐在门角里云吞雾吐的抽着烟。他说:“老哥,你一个人啊?”
老王慢慢的说:“今天,这还真有点意思啊,所有的女士都出去逛街去了,让我们集体的过光棍节啊。来来来,不管她们,我们哥俩来杀两盘。”
四个女人吃了喝了,又一起去跟自己买了衣服和鞋,直到夜幕降临,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家里。
叶茂草轻巧地进门了,听到厨房里的锅铲声,她连忙进到卧室。罗工把饭菜端了出来,走到卧室门口,笑呵呵的说:“回来了?”
叶茂草边换衣服,边问:“你不生气了?”
“我没生气啊。”
“不诚实。”
罗工温存的说:“我现在没生气嘛。来来,快来吃饭。”
见叶茂草边往厅里走,边搓着手,罗工把一个手暖壶递给她,说:“这,烧热了,快焐一焐。”
叶茂草焐着手暖壶,吃着饭,一声不吭。吃完饭之后,罗工见叶茂草暖和了,坐在沙发上织着毛衣,他就打开门窗,透透气。不一会就听到叶茂长家里传来了杨桃花的声音:“莲莲,茂草找你借了多少?”
刘春莲说:“好容易邀在一起买件衣服过年,她再好,找你借了不够,还找我借……”
正在抹桌子的罗工瞟了叶茂草一眼。
叶茂草气得眼睛一闭,嘴唇一抿,把门“砰”的一声掴上了。
罗工放下抹布,挨着叶茂草坐了下来,温和的说:“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情愿找外人借钱,也不用我的钱。你也知道,我的钱就放在屉子里。说说理由,如果你的道理充足,我保证不勉强你。”
叶茂草说:“我认为爱情如果掺和了经济利益,那就不是真情。你很简单,而我的负担比你重,我不愿意欠任何人的,包括你的,那会使我很不快乐。这理由充分吧。”
“那我们还是一家人吗?你看看,你问问,哪个家庭是这样过日子的。你再想想,你这样做,我会快乐吗?”罗工停顿了一下,又说,
“这问题,可能我们一下子谁也说服不了谁。今天这事,你就给我一点面子,你也知道她们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就让我把钱跟你还上,好不好?”
叶茂草咬牙切齿的说:“别理她们,这些三八婆!”
“借的钱总是要还的,迟还早还总是还。知者的说你是为了尊严不用我的钱,不知者的还不知道要怎样的轻蔑我哩。如果你还想不通,就算借我的钱先还上,行不行,现在就让我把这事理顺,好不好?”
“好啊,大家都公认的好人,就让你好上加好吧。哼,这些妖婆子出卖我,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们!”
罗工拿着钱过去了,刘春莲和杨桃花笑弯了腰。刘春莲一边笑一边说:“叶大小姐气晕了吧!”
叶茂长笑哈了的说:“刺激她一下也好。一辈子就吃了傲气的亏,还傲气哩。”
杨桃花说:“好是好,她要是不理我们了怎么办?”
刘春莲一拍大腿,说:“还反了她啊,她敢不理我,我现在就去理她!”说着拉着杨桃花直往叶茂草那里跑。
叶茂草刚躺下,就听到她们两个人跑进来了,她骤然坐了起来,板着脸,喝道:“干嘛,干嘛,别以邪装疯的呃!出卖了我,还敢来骚扰我,出去,出去!”
刘春莲依然笑着,满不在乎的说:“嗨嗨,别装腔作势的,你以为我们是你的学生啊,被你一吼就吼苕了。什么出卖出卖的,我们这是客气的!”
杨桃花说:“是啊,我们早就看不惯了,亏你做得出来,你还每个月交伙食费,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打算过日子的样子吗,这还是两口子吗?”
刘春莲坐在床沿上,关切的说:“别这样了,你分得这么清,你叫别人罗工怎么想?”
叶茂草说:“唉呀,我跟你们说不清白!”
“有什么说不清白的,不就是杨虎要房子吗,一个儿子一套房子,你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把了不就行了。”刘春莲说。
叶茂草吸了一口气,说:“我表面上怕的是杨虎,我实际上更怕的是杨豹。杨虎胆子小,他除了跟我扯房子之外,基本上说,他不会有太大的风险。可是杨豹就不同了,这孩子心大胆大,他要是生营做亏了,那就不是一套房子的问题了,所以,就是罗工愿意吃亏,我也要让他吃亏在明处,平时在经济上跟他分清楚好一些……”
刘春莲用手指点了一下叶茂草的额头,说:“你呀,就是想得多,那你再想多一点啊,这地球什么时候毁灭啊!?”
杨桃花感叹的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然后安慰着,“别太担心了,不会有这一天的,你真是一个会着急的人。”
“这话你跟罗工谈过吗?”刘春莲问。
“没有。”叶茂草说,“我不想让他跟着我担忧。前一段呢,杨豹做得并不怎么好,我只担心他没有饭吃时,我可以用我的工资供他们一家吃喝,那问题解决就简单一些。现在他做大了,我就不是担心了,我是恐惧了……”
“唉呀,杨豹又不是个苕,他灵光得很哩,不会的,别杞人忧天,好不好!”刘春莲说,“照你这样想,那我们还都不活了……”
“是啊,我觉得我一天好日子还没有过,就已经六十了,可现在六十都过了,这些问题还是问题……怎么办啊!”叶茂草苦笑着说。
杨桃花说:“那当然,只要我们一天不死,这些问题总解决不了,死了就解决了。父母啊,那根神经总是牵着子女的。你要提得起,放得下才好,不然,你怎么过得好啊。”
“她啊,长期以来一个人担当一切,着急惯了,担心惯了,所以,她是棵忧忧草,让她忧虑,忧死了算了!”刘春莲说着朝杨桃花眨了一下眼睛。
杨桃花连忙说:“也是,没人能劝得住她的,我们这种水平的人更难;别人读的书比我们多,懂得的道理比我们深,要死要活,由她去,去吧,忧死了算了。“
“好啊,你们,你们这两个公开的内奸、叛徒,就是想我死啊,滚,都跟我滚!”
罗工与叶茂长进来了,罗工紧张的问:“怎么啦?”
叶茂长见她们三个人都面带笑容,说:“婆婆们的事,不管不管,我们不管。”
刘春莲和杨桃花笑着走了,罗工收拾了一下,进到卧室,见叶茂草还没有睡意,在床边坐下了,问:“怎么,还在生气啊?”
“我才不生气哩,哪象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就会生那么大的气,你就这么不经撩啊?”
罗工慢言细语的说:“当时不是情急了吗,但是这种玩笑还真开不得,谎言说了三遍就成了真理。你先是玩笑,开着开着你就会觉得别扭,到后来心里就总是个疙瘩,我是怕你不舒服。”
“哟,你还学了心里学的啊,是为我着想啊,那我还得感谢你才好啊。”
“别别别,只要你心里没事就好,不要没事还搞出个事来。”
叶茂草说:“啊,这事还是我搞出来的啊,不是你们原来就有的啊?”
“我们原来有什么有啊,满单位,满院子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哩,要是有事,还有今天的平静。”
“好好,没事没事。那既然没事,她要走,你怎么没说去送她呢?”叶茂草见罗工没吭声,又问:“你不去送她吗?”
罗工为了不让叶茂草不快乐,很干脆的说:“不送。”
“那如果没有我,你送不送呢?”
罗工迟疑了一下,说:“看今天的情况,也不会送。”
叶茂草笑了,为了不让罗工感到遗憾,就说:“送吧,救人救上岸,好事做到底。这么多人眼里的好人,怎么就重色轻友了呢?”
“无所谓,我压根就没有想要做个好人。”
“那是,我压根也没有想要做个坏人,可我现在成了你们家属区里的大坏人,不但不借钱给别人,还要剁别人的手指。好啊,现在把别人剁走了,送都不送一下。罗工啊罗工,这么好的一个罗工,怎么就娶了这么坏的一个女人了呢。”
“瞎说,谁说你坏啊?”
“我走到花坛里,就有人指指点点的。”
罗工一笑,说:“那是别人在赞扬你,说你大度,贤能。”
“嗳嗳,别来这一套啊。一件事,一百个人就有一百个看法。去送送吧,不然,太不合情理了,她也走得太清冷了。”叶茂草说。
“要去你去,好吗。”
“我去你不去,那别人不说我把男人关在家里,怕被人抢了啊。”
“那你跟我一起去。”罗工说。
“嗳嗳,我去了,你们谈话有多么的不方便啊。”
“我们谈什么话啊,要是有话谈,不早就谈上了。去吧,嗯?”
两个聪明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叶茂草说:“那你打电话啊,看她什么时候走。”
罗工打通了,问:“喂,陈阿妹吧,你什么时候走……后天?啊,那你的行李……啊,这样吧,你不必顾车,我要小卢送吧,后天早上八点,小卢来帮你搬行李……我和叶老师都来……好,好,就这样。”
按约好的时间,小卢把喇叭一按,陈阿妹就把行李拖了下来。罗工和叶茂草从车里出来,跟围观的同事和老邻居们打着招呼。小卢接过行李放入后备厢,罗工看看时间,就进到车里。
一邻居正拉着叶茂草唠叨着:“哎哟,叶老师啊,哈哈哈……罗工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你这么好的一个人……”
这时陈阿妹就快速地进到车里,跟罗工坐在一起。小卢把车子发动了,叶茂草正要进入副驾驶的位子上,罗工说:“嗳,小卢,别忙,我来看看,发动机的声音不对啊?”罗工说着就下车了,捣了捣摇杆,说:“我来开。”
小卢说:“呃,我来吧,”抬头一看罗工的眼色,马上说,“好好,您开您开!”说着就坐到副驾驶的座位上了。
叶茂草就自然而然地坐到后座上了。
市内有点堵,谁也没说话。到了检察站,小卢说:“罗工,我来我来,你放心吧,到了高速就好开了。”过了检察站,就上高速,小卢一路狂奔,见大家沉默着,小卢就放歌曲。陈阿妹不耐烦的说:“哎呀,别放,别放,吵死了!”小卢关掉了。
车内又一片安静。
叶茂草没话找话说:“阿妹啊,你这是第一次到你儿子那里去
吧?”
陈阿妹没好气的说:“是啊,哪个想去!”
“听说啊,美国的物质生活比较好……”叶茂草没说完,陈阿妹
呛白道:“好么事好!去了,不会开车,等于没腿;不会外语,等于没嘴。要是好,你怎么不去呢?”
“我啊,想去没条件啊。”叶茂草笑着说,“开始可能是有些不习惯的,住久了,适应了,你可能就不想回来了。”
“哼,不想回来,就是你不想我回来吧?”陈阿妹气呼呼的说。
“嗳,不不,你要是不习惯,随时都可以回来,中国人是最思念家乡的,我理解你的心情。那么,你只把这次去,当作一次旅游,快乐点就行。好就多住一些时,想回来就回来,谁也不会也不能阻止你回来的,你知道吗。”叶茂草和蔼可亲的劝慰着。
到了机场要进站时,叶茂草主动地拥抱着陈阿妹,叮嘱道:“好好保护自己,过不好就马上回来,嗯?”离开时又祝福道,“一路平安!”说着就招了招手,与小卢一起慢慢地往后退着。
陈阿妹这时早已奔向罗工,罗工伸出手来,可是陈阿妹直接往他怀里一扑,罗工连忙挡着她的两手膀,说:“保重,保重,去了报个平安。”说着就往后退着。
陈阿妹一下子收了笑脸,撅起了嘴,但立即又苦笑了一下,说:“晓得,晓得……”扬了扬手,就走了。
回来的路上,罗工说:“小卢,开到‘小桃园’,我请你吃大餐。”
小卢高兴的说:“喝鸡汤,行啊!”
到了餐馆,小卢边吃边说:“……家属院的人都说啊,叶老师做了个好事,轻易地就把个赌窝端了,不然吵得好几家都不安宁。”
“我有那么大的本事吗?”叶茂草不信地问。
小卢眉飞色舞的说:“怎么没有,陈阿妹要借钱,你说剁一只手指把多少钱,陈阿妹当然不愿意剁了,她就没钱赌了。那些赌博的人看看没有人送钱,也就散伙了……”
叶茂草说:“那就是那些人不是真正的赌徒,真赌的人是一下子禁不下来的,有钱没钱都是要赌的。”
小卢说:“你不知道,那些人实际上就是变相地黑钱。陈阿妹输了,就把现钱。她一百年不赢一回,只要她一赢,别人就不把现钱,只跟她记帐,她赢就是赢赊帐。”
“她既然是输现钱,赢赊帐,那她还赌啊?”叶茂草问。
“她是不想赌啊,过不了几天,别人一喊,她就又去了,她禁不住啊。嘿嘿嘿……你吓唬了她一下,丁总把她狠狠的批评了一顿,街坊邻居又劝导了一番,后来是找她的两个儿子要的钱还的赌债。她俩儿子就一定要她去美国,说如果她再不去,他们就不管她了。她不得不去了啊,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