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工温婉地提醒着她,说:“笑一点,笑一下就更好了。”她才回过神来嫣然一笑。就这么随意的一笑,笑得罗工的心花都开放了,他觉得她太可爱,太优美了。他用满腔的爱恋诠释着舞曲,他用宽厚的肩膀拥抱着他理想中的伴侣,跳得更轻快更自如了,这就引起了全场人的注目和骚动。
万峰笑笑的说:“这两个人有戏了,有戏了。你们看看,大家都在观赏。”
王胖子说:“莲莲,走,我们也去情投意合一下。”
刘春莲说:“哎呀,不去了,我的脚都被你踩肿了。”
余进抿着嘴不敢笑出声来,王胖子把他的头一摸,说:“笑么事笑!要你去,你踩都踩不到,我还可以把别人的脚踩肿。”
任班长说:“我这是第一次感受到看别人跳舞也是一种享受,叶茂草跟这个罗工,那种节奏感,把握得几好啊,确实是跳得好。”
张敏说:“羸了,蠃了,这不晓得蠃到哪里去了。杨奇海笨了,机械了,转了圈之后,还不知道舞伴转到哪里去了,又转一圈才找着。”
间歇中,罗工和叶茂草回到座位,任班长非常客气的送了点心和饮料给罗工,说:“辛苦了,辛苦了,罗工!”
罗工连忙起身,笑着接过来说:“哎呀,别客气,别客气!我娱乐了嘛。”
叶茂草跟王胖子几个人说:“都下池啊,我跟莲莲、张敏,我们一批批的带你们下池吧。”
刘春莲说:“我跟张敏带吧,你别带了,免得刚刚树起来的形象没了。”
“哎呀,什么形象唦,大家都是来娱乐的……”叶茂草苦不堪言的说不下去了。
万峰微笑着说:“本来是大家都来娱乐一下的,可是变成了斗气、抖狠。就按刘春莲说的来吧,有她们两个带就行了。”
叶茂草愧疚的说:“哎哟,这搞得大家都玩得不快活。”
王胖子说:“哈哈哈……快活得很,一个个的都说这故事情节太生动了,真戏假做,假戏真做,演得太好了。”
叶茂草脸一沉,立马说:“好你个王胖子,今天是你导演的吧,怪不得演了一场又一场的!”
“哎哎哎,我哪有这个水平,能事先安排得这么精彩啊!”王胖子叫着。
乐曲又起,叶茂草说:“好啊,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胖子嘿嘿嘿直笑的说:“怎么收拾,我王胖子今天请客,请出鬼来了。”低头一看,又看到余进在那里偷偷的发笑,他一把抓着余进的衣服说,“啊哈,余鬼头,你就是内奸,是不是?”
余进说:“冤枉啊,我哪内奸了?我没有啊!”
“那杨奇海怎么一个地方晓得了,换一个地方,又被他晓得了呢?”
“我怎么知道啊,只听他们俩说……说什么海外来电……”
王胖子松了手,说:“******,这样机密的话,怎么总是让你听见了呢?”
“你们都走了,我上厕所走到他们后面听到的。”余进说。
王胖子说:“你没有事做啊,你有事无事的上个么厕所呢?!你不做特务、内奸真是可惜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王胖子自己也笑了起来。
黄通达说:“啊,知道了,康文玉在加拿大,海外唦。”
余进一听,就抖起狠来了,说:“王胖子,你再一有么事就怀疑我,我就跟你翻脸!”
王胖子说:“翻啊,现在就翻。”然后嘀咕道,“******,哪晓得内奸跑到国外去了呢。”他又一想,不对啊,那康文玉在国外,又是怎么晓得了的呢?
还来不及想清楚,张敏和许万朴跑了过来,王胖子问:“这一曲还没有完,你们怎么就回来了呢。”
张敏兴奋得直笑的说:“我们俩跳不下去了。告诉你们啊,那老配少起内讧了。老的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还跳不蠃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婆啊’。少的说,‘那是你不会带,你看那老头吧,带得多轻巧,那舞步多专业啊’。嘿嘿嘿……两个人埋怨来,埋怨去的,楞把人笑死了。”
王胖子说:“今天啊,我让你们看了一部真实的电视连续剧吧,生动不?”
张敏哈哈哈的笑着说:“哎,你这一说啊,还真的蛮好看的,说唱打斗,跌宕起伏,又锋回路转。”
余进说:“演员也演得真情实感。”
“那当然,比演员还演员。”张敏说。
“那我觉得,那个罗工,就演得好,就象真的一样。”许万朴说。
王胖子说:“别人要真的是真的呢,你许代表又能怎么样呢,你该不会去跳楼吧?”
许万朴说:“绝对不会是真的,叶茂草要真有这个心啊,不早就走这一脚了?”
“别人就现在走了,不行啊?”余进说。
王胖子把余进的头发揉了揉,说:“嗳,这说的还是一句人话,不是鬼话。”
任班长回来了说:“你们怎么都在这里说话,不去跳啊。”
周兴元说:“都跳了,都跳累了。这跳啊,还没有看有意思。”余进说:“是的唦,我们又没有目的,又没有追求,只是来
体会一下这人生百味的。”
任班长说:“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起哄啊?”
“这不是起哄的问题,杨奇海特地找得来,就是‘战斗’的。除非……”余进不往下说了。
王胖子说:“你怎么还是读大学时的那个老样子啊,说半句,留半句。除非什么,说啊?”
刘春莲说:“除非叶茂草消失,是吧,她正要走哩?“
黄通达说:“哎哎哎,别啊,今天这曲戏必须唱完,唱到这个地步了,还能撤退吗?”
刘春莲说:“你们看得累不累啊?”
张敏笑哈哈的说:“累也有些累,只是感到极有趣的。你想啊,他们谈恋爱时,轰轰烈烈,我们看到了;他们离婚之后,又龙争虎斗,我们又遇到了。这杨奇海今天是做过分了,他这样做也不晓得是为什么。”
刘春莲说:“为什么,他要吃回头草,叶茂草铁了心不让,他报复呗。”
张敏说:“哈哈哈……我懂了,回头草没吃到,就去吃嫩草啊!叶茂草好可怜啊。”
刘春莲说:“别说了,罗工来了。”
王胖子说:“罗工,来来来,跟我们一起就餐去。”
万峰说:“是啊,我们盛情邀请你。”
这时小卢走到罗工跟前问:“罗工,领导们问你回不回单位会餐。”
万峰笑着说:“他不回了,他是我们这个‘单位’的了。”
小卢笑了笑说:“丁总说,如果您回单位的话,要您跟那位叶老师一起回去。”
罗工一笑,说:“啊哈哈,你们的消息这么灵通啊!小卢,就说我不回吧,谢谢领导了。”
小卢就笑着走了。
任班长问:“哎,叶茂草呢?”
罗工回头一看,说:“她刚才还走在我后面的哩。”
张敏说:“这个人是不能丢的啊。”
刘春莲连忙说:“我去找!”
余进说:“你慌么事唦,有人去找的。”
罗工一笑,说:“那好,我去吧。”说着就转身出去了,
只见叶茂草一个人坐在草地上,看着高远天空上的一只飞鸟,叹息道:树欲静而风不歇,梦里梦外单飞蝶。何时高飞去,不做人间惆怅客。
罗工小心翼翼的挨着她坐下来,关爱地看着她疲惫不堪,颓废不振的神情,轻言细语的说:“我不是在与你一起飞吗,你不孤单,你看你的同学对你有多好啊!“
叶茂草回过神来,问:“啊,你怎么来了?”
“你的同学都在等你去吃饭啊。”
“你也去吗?”
“如果你不想我去,我就去告个别吧。”
“这是个是非之地,你还想留下来吗?”
“我想帮你。”
“为什么?”
“真的,我已经在我心里说了上千次对不起,可我没有勇气跟你打电话。真是上天派我来遇见你的,不然,怎么就这么巧呢?这真是我的幸运,我再也不敢错过这缘份了。叶老师,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想弥补我的错误。唉,就是一个学生犯了错误,你也会允许改正的,不是吗?”
“你没有错,你是对的,你说得好,我的处境是万难之后还有万难。你今天也看到了,你有必要趟这浑水吗?”
“我已经承认我错了,这浑水我今天也趟了,你就原谅我,行吗?”罗工恳请的说。
“咳,别说了,谈不上谁对谁错,更不要说原谅了。你也没有承诺我什么,我也没有答应你什么,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是不是。”叶茂草说得非常轻松自然,几乎把感情的痕迹抹得净光。
罗工省视了她一会,说:“但是,我们不是默契过吗?”
叶茂草坦然的一笑,说:“默契,默契能说明什么呢,谁跟谁在一起还没有一个短暂的默契啊?以前默契过,那已经过了,刚才我们又默契了,照样也过了,对不对,嗨,别想多了。”然后她一转话题,问:“这件裙子多少钱?”
“你就这样想把钱?”
“当然。”
“别这样行吗?你想想看,你还找你的同学借钱还给我,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作为朋友,我送件衣服你又怎么样呢?”罗工难受的说。
“朋友的便宜也不能占,这是做人的原则。”叶茂草坚持着说。
“这是友情。退一万步说,就是将来真的不怎么的,留着做个纪念,也不行吗?”
“思念很苦,念记很累,何必呢,你回到你那过惯了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中去,不好啊?”
罗工心痛的说:“可是孤独呢,那死寂一样的孤独,你没有痛苦的煎熬过吗?”
她淡淡的说:“没有,我永远不孤独。”
“当老师的,可不能说假话。”
她看了他一眼,低头不语。
他发誓的说:“我说过错话,可我没有说假话!”停了一会,他痛苦的说:“不再爱人和不再被人爱,这是难以忍受的死亡。”
“这么多年,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她漫不经心的说。
他深情而又激昂的说:“那是我没有遇到我所爱的,现在有了爱而不去爱,那还要生命干嘛?!”
她被震憾了,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陷入了沉思。
他和缓着语气说:“叶老师,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不强求你,我们做个朋友总该可以吧,好不好?”
见叶茂草思虑地看着远方,他抚了抚她的肩背,恳切的说:“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你不知道,我们领导今天看见我跟你一起跳舞,不知道有多高兴,刚才还要我带你到我们单位去会餐哩。”
她洒脱的一问:“那你怎么不带?”
“你别不信,我们现在就去,我们单位绝对会把你奉若神明。”
她朴哧一笑,爽朗的说:“好啊,神明好啊!”
他看着她笑了,他也笑了。
王胖子的大嗓门在不远处喊:“哎,叶茂草,走啊!”
叶茂草回头一看,见大伙都出了大厅,正看着他们俩,就连忙起身了,罗工也站了起来。
大伙正慢慢的向餐馆的方向移动。
罗工走到在等着他们的王胖子身边,说:“王行长,谢谢你们的热情款待。嗯,我就此告别了,你替我谢谢大家。”
王胖子说:“哎,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说走就要走了呢?”
万峰走过来了,说:“哎,不行,不行,再怎么也得留下来,不然我们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罗工望了望叶茂草,叶茂草说:“让他走吧,他还有事。”
不知是什么时候,杨奇海走近了他们,说:“啊,走么事呢?我说吧,假的就是假的。”然后指着罗工,嘲讽的问,“雇佣工,多少钱一个小时,这钱我付了。”
叶茂草来劲了,说:“你付?好啊,一万块钱一个小时!”
杨奇海怒气冲冲的说:“你狮子大开口啊你,你想勒索啊?!”
“是你自告奋勇的说你付钱的,我勒个什么索啊,我们定的就是这个协议。给啊,拿钱出来啊!”叶茂草不屑的一笑,接着说,“不动脑子想一想,看看谁现在连一个雇佣工都不如。你看看你,白衬衣都快穿成灰衬衣,这时装裤穿得象个农民工,皮鞋也灰蒙蒙的。你再看看你说的这个‘雇佣工’,”叶茂草指着罗工说,“这,红白相间的格子衬衣,笔挺的西裤,锃亮的皮鞋……唉,不比不知道啊,一比吓一跳啊!”
“是的唦,你******就是瞧不起乡里人!”杨奇海暴躁的骂道。
“不是。是‘乡里人’太有‘追求’了,‘追求’到顾不上自己了。”叶茂草冷嘲热讽的说,“也难得嘛,这是什么精神,这就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哈哈哈……”
“那么,这个‘雇佣工’就是你打扮的啊?!”杨奇海酸溜溜的问。
叶茂草望着杨奇海,意味深长的一笑,说:“当然,你是知道的,谁把我当人,我就把谁当人。我决不会象某些人那样,把主人当作一条狗!”说着,她把罗工一款,又说,“他这个雇佣工就是我们的座上客,走,吃饭去。”
王胖子笑着说:“就是就是,走走,吃饭去!”
“哎哎,呃,主人是狗……狗也是狗,啊?!你******,你骂人也一箭双雕啊你!”杨奇海气得脸上的青筋直暴的叫着。
叶茂草头也不回地随着大家一起走了。
走在杨奇海身后的黄通达笑着说:“哎呀,你教英语的还不晓得,‘go’(狗),就是走,是吧,走走,吃饭去。”
杨奇海说:“是的唦,老子还不是座上客,走,绵绵!”
常绵绵连忙挽着他往前走。
万峰忍着笑,伏在王胖子的肩上,小声说:“这连续剧也太长了啊!”
王胖子一笑,说:“天意,天上掉下了个罗工,还可以对抗一下。”
到了餐馆,因为是预定的,很快就上菜了。王胖子开场白:“各位,首先,我为大家的健康干杯!我先干为敬。”
大家都吆喝了几声,笑着吃的吃,喝的喝。
王胖子说:“好好,我再为我们几十年没见面的老同学,张敏同学的到来干杯!”
等大家都干了,王胖子又说了:“第三杯,为欢迎我们的新朋友,罗工程师干杯!”
杨奇海认为他搁置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现在竟然投身到其他男人的怀抱,这是难以想象的耻辱,这使他感到彻底的失望和难熬的嫉恨,他心里难受得只要一有机会,便要冷言冷语的嘲讽。这时,他用一种挑战的声调说:“啊,是新朋友啊……”
还没等他说完,叶茂草拉着罗工站起来,说:“来来来,我跟罗工……”
罗工微笑着说:“我来说吧,我感谢大家对茂草的关爱,感谢大家对我的热情欢迎,我敬大家一杯!”说着就干了。
常绵绵说:“你一个人干,能说明什么呢,那个什么的‘草’又没有干。”
罗工说:“她太高兴了,干不下去,我替她干了,好不好?”说着接过叶茂草手中的杯子,又一口干了。
“好,好!”起哄的人不少。
搞得叶茂草真的笑了,不好意思的拉着罗工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叶茂草问:“张敏,你什么时候走啊,我想请你吃饭?”
张敏说:“啊,这次恐怕不行,我还有几处要去拜访一下,后天晚上就要走。下次吧,下次好不好?”
杨奇海瞟着天花板,说:“就明天呐,看看明天‘某些人’还演不演得下去!”
叶茂草逞强的说:“别担心,这个‘某些人’会演一辈子的。”
任班长连连说:“好好好……大家吃好,吃好……”
看着常绵绵歪在杨奇海的怀里,张敏笑笑地对叶茂草说:“嗳,茂草,你累了,你也蹭在罗工胸前歇会唦!”
叶茂草忍不住看着罗工一笑,又小声对张敏说:“别开玩笑,这是战场。”这一笑啊,使罗工感到她的笑容竟是那样的温馨,那样的有趣,他的唇边顿时绽放出欢愉的微笑,眼里立刻闪耀出兴奋的光华,殷切地望着叶茂草。
他们俩的这点火花,让大家感到非常的温馨和喜悦。
但把常绵绵气得嘴一歪,鼻子里发出不满的哼哼声。杨奇海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从他瞪得快要暴出来的眼珠中,能看得出他内心的极度恼怒与憎恶。
吃得差不多了,常绵绵把盘子中剩下的鱼头,端到杨奇海面前,杨奇海不吃,往里面一推。这是常绵绵预料到了的事,她知道杨奇海不吃鱼头。于是,她手脚麻利的把盘子送到罗工面前,轻佻地说:“‘这’,杨奇海不要的,送给你!”
叶茂草连忙接过来,端到自己的面前,再推到常绵绵的面前,轻漫的说:“‘这’,我不要的,踢给你!”
常绵绵突然跳了起来,脸红脖子粗,皱眉怒目,露出她邪恶的本性,叫道:“你怎么这样啊,我这是好心!”
叶茂草站了起来,气定神闲的说:“是好心,你跳起来干嘛,你搞谁的‘巧’啊?奶奶我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就你这点邪门歪道,我还看不出来?”
“你看出来了,你又能怎么样呢?!”常绵绵一手叉着腰抖着狠瞪着叶茂草,一手推着盘子说。
叶茂草抵着盘子,静静地省视着常绵绵。两个人都逼视着对方,锐利的目光在激烈的交锋着,就在这一瞬间,叶茂草看到常绵绵两片薄薄的嘴唇掠过了一种掩饰不住的阴险微笑,她读懂了她的虚伪与狡诈。常绵绵看到了叶茂草的凌厉与刚烈。一个邪气猖狂,一个正气不侵,她们俩谁也不服输。
大家都震惊而又好奇的看着她们俩。
常绵绵充满朝气,缺乏灵气,却有妖气,妖中泛媚;叶茂草凛然正气,蕴含雅气,满目锐气,锐中带贵。
杨奇海抻地站了起来,吼道:“叶茂草,你欺侮她做么事,你就是我不要了的,她说错了吗?!”
叶茂草镇静地看着杨奇海,冷冷的说:“你才是我不要的,我说错了吗,你不是还以此为由,把唯一的一个柜子要走了吗?”
杨奇海恼羞成怒的骂道:“你,你******,你就是老子不要了的……”
叶茂草淡淡的说:“有理就讲理,有本事就别骂人。”
“那你松手啊!”杨奇海叫着。
叶茂草慢腾腾的说:“谁先挑起来的,谁先松手。”
罗工看到她们俩都一直抵着盘子,僵持不下,慨然一笑,站起来温雅地把叶茂草拥了过来,然后把盘子端起来,说:“嗳,有人不要啊,这说明不是人人都具有慧眼的。她可是一个悦目的宝贝,智慧的珍珠啊!我走南闯北,单枪匹马这么多年,阅人无数,上天才眷顾我,让我遇见了她。她温柔得开朗活跃,她妩媚得神清气爽,她正直得泼辣豪放,她热情得大胆灼人,她懂你的心情,知你的心声。我非常稀罕她,敬重她,珍惜她,我愿永世陪伴她!”
“说得好,说得好!”王胖子拍着桌子大叫着。
许万朴故意剌激杨奇海,微笑着对罗工说:“啊哟,你们这是相见恨晚啊!”
任班长端着杯子站起来,笑着说:“不晚不晚,情投意合什么时候都不晚,蛮好的!来来来,大家干杯!”
大家拍着巴掌大笑着。
杨奇海气得五官变位,七窍冒烟的骂道:“这哪是学理工的人啊,这……这真是******……”
叶茂草仰面一笑,望着杨奇海,说:“哎哎哎……这就是美学。与你的粗俗、鲁莽比起来,怎么样,这就是你今生今世也没有的范儿!”
“我是堂堂的大学教授!”杨奇海叫着。
“学问不代表人品!在高等学府待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有改掉你的陋习,这足以说明你是一个……”
杨奇海指着还没有说完的叶茂草,气呼呼的叫道:“这简直就是马屁精,你就是喜欢!”
叶茂草身子往后一仰,无比自豪的说:“哎——我还就是喜欢!某些人想拍都没有机会了。”
罗工连忙搂住她的腰,体贴入微的说:“啊哟,坐下来,坐下来,休息会儿,你怎么不累啊,一直都这么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叶茂草头一歪,意味深长的一笑,温驯的说:“还好,其乐无穷!”
罗工温存有加的呵护,这使大家感到顺意与开心。可是叶茂草落落大方的接受和那么欣悦的享用,却使许万朴惊呆了,他没有想到叶茂草还有这么柔媚的一面,任班长没有看到她还有这么柔顺的一面,万峰惊羡地看着她,王胖子诧异地看着她,刘春莲舒心地看着她,余进嘿嘿嘿地看着直笑,大家也都笑了。
只有罗工察觉到叶茂草眼里瞬间闪过苦涩的泪花,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臂膀,扶着她坐了下来。
杨奇海愤愤地说:“笑么事笑的,谁笑得最后,谁才笑得最好!”
张敏笑着说:“那是那是,大家都笑得最后,都笑得最好!”
杨奇海只好收手,安慰着常绵绵说:“莫生气,莫生气,她说蠃了有么用,只要我们过得比她好就行!”
王胖子起劲的说:“好好好,为大家的精神百倍干杯,为大家一天比一天过得好干杯!”
任班长也连忙圆场,说:“就是,就是,祝愿大家健康快乐,万事顺利!”
酒席终于散了。罗工拥着叶茂草走出餐馆,说:“茂草,我想与你谈谈,我们明天就要去赶另一个工程了。”
“嗳,还叫我叶老师吧。”叶茂草严肃的说。
罗工一笑,说:“嗨,大家都这么叫,我刚才也叫了……我们谈谈,好吗?”
“今天太晚了,你也累了,以后吧。”叶茂草推辞着。
“我理解你的心情,谈谈吧。”罗工说着,发现叶茂草不走了,他请求的说,“送送我吧。”
叶茂草犹豫了一下,又随着他往前走了一段,就站在一个土坡上,说:“先生,谢谢你,你今天的戏演得非常好。”
罗工听了这赞美中的戏谑,连忙说:“我是真诚的啊!”
“是啊,你的真诚我早已领教过了,我也是真诚的谢谢你。”
叶茂草这怨中有谢,谢中淡然的话,让罗工感到难受,但他还是真切的说:“我也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使我今天过得很充实,让我学到了书本上没有的东西。而且使我认识了你的这么多的好同学,看看他们对我的热情,说明你在他们心中的份量。”
“是吧,谢谢你的夸奖。”叶茂草说着,止不住潸然泪下。他是她心中渴望了多年的理想的男子,而她的尊严又阻挡着她去真情的拥有。说完,她就转身。
罗工拉着她的衣袖,说:“哎,别走啊!噫,你哭了,我说得不对么?”
“你的赞美,让我感动。”叶茂草说,“再见。”
“噢,你别哭啊,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谈谈,我再送你回去?”
“不了,我们都累了。”她拒绝着。
“来来,别伤心了,你这样子,会使我更难过。让我抱抱你,好吗?”
她站着不动,他上前拥抱着她,诚挚的说:“对不起,茂草,真的对不起。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这么的离不开你,这几个月来,我越想忘了你,可是我就越是想念你……你现在不愿意谈,我也不勉强,我只求你接我的电话,行吧,嗯?你一定要接我的电话,好不好……”
此时的叶茂草是多么想靠在一个坚实的胸怀里,得到保护,享受慰藉。可是,强烈的自尊,使她不得不与他疏离。
罗工温和的说:“离我近一点,好吗,他们在观看我们。”
杨奇海站在不远处的树底下,睁大眼睛透过黑暗的夜色,借着幽暗的路灯光亮,定定地看着罗工和叶茂草,愤然的说:“哼,抱一天还没有抱够啊,现在还要抱!”
常绵绵问:“你吃醋了?”
杨奇海冷笑一声,说:“我吃什么醋,你这现成的,我又不是没有抱的。”
王胖子走到他身后,哈哈哈的笑着说:“你们这才好玩啊,一个人抱一个,好啊,好啊,各取所需啊!”
杨奇海烦躁的说:“你么意思啊,胖子?”
“没意思,我的客请完了,曲终人散。”王胖子说着就一身轻松的走了。
刘春莲喊了:“茂草,我们先走了啊!?”
叶茂草连忙说:“莲莲,等我!”边说边把钱放在罗工的手上,说:“这是裙子钱,请你收下。”
罗工推开钱,说:“来来,把裙子给我。”
“为什么?”
“我拿去退了去。”
“穿了的,哪还能退呢?”
“一般说是不能的,可是我们单位经常在这里搞活动,人很熟,是可以退得了的,把给我吧。”
刘春莲又喊了:“叶茂草,我们走了啊!”
叶茂草答应着:“哎——来了,来了!”说着转身就走。
罗工撵着她,问:“茂草,你就这样走了啊?”
叶茂草回过头来,关切的说,“出门在外,注意安全,注意冷暖……再见。”
罗工拿着她把给他的裙子,说:“嗯,有事,打我的电话!”
叶茂草已经走了好远了。
这边,当杨奇海看见许万朴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底下,朝叶茂草那边观看着,他走过去讥讽地说:“你看么事看的,她已经跟了别人了,你什么也没有得到!”
许万朴说:“不管她跟了谁,她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呢,只是她的敌人。”
这犹如火上加油,杨奇海愤怒地猛然推了许万朴一掌,暴哮着:“敌人怎么啦,敌人就敌人!”
许万朴没有防备,被摔倒在地,叶茂草跑了过来,连忙把他扶了起来。许万朴要冲上去打,叶茂草把他紧紧地拉着,小声说:“别打了,你要是被打得怎么样了,我怎么好意思啊,你有这个必要吗?”
杨奇海以为他们俩在说悄悄话,嘲讽地说:“叶茂草,你还蛮有本事的啊你,你的情人一个又一个啊!”
叶茂草说:“是啊,你的爱人一个又一个,就不许我的情人一个又一个,你还好意思说。怎么,你是州官?!”
杨奇海用手指着叶茂草叫喊着:“我怎么不好意思,你又是唱,又是跳的,到处卖弄风骚,你好意思?!”
叶茂草说:“卖弄风骚好啊,卖弄风骚可以得到一百万,还可以得到一两百平方的房子,为什么不卖?颠倒黑白是你的本事,你今天来做什么,你没有唱,你没有跳,你没有卖弄?!不过今天我卖弄蠃了,你输了,你就打人。哎,我就不懂了,你一个大学教授,怎么动不动的就要打人呢?”
“老子打了,你又怎么样呢?”杨奇海抖着狠,上前一步说。
叶茂草把许万朴往她身后一拉,自己上前一步,说:“杨奇海,年青时,你打得蠃,这不否认,可是现在要打,谁都可以把你打扁,你信不信?你这臃肿的体态,一看就是肾亏。”
常绵绵在一旁煽动地叫喊着:“不信不信,就不信!身大力不亏,你打,你打得试试?”
叶茂草说:“你个小丫头,一边凉快去!”
“我怎么是丫头,我是夫人!”
叶茂草讥笑着:“夫人,你是什么夫人?你是‘小姐’!”
“那你是什么?!”常绵绵反问道。
“你又忘了,我是奶奶,奶奶我教育孙子,你站到一边去!”
大家听到吵闹声,又转头来看热闹,王胖子看得哈哈直笑的。
杨奇海生气地用手点了点叶茂草,又转过来指着王胖子,骂道:“你个肥胖子,就是你,不务正业的家伙!”
王胖子一边笑,一边说:“哎,哎,你骂我做么事啊,你……”
叶茂草说:“是的,别人都不务正业,就是你务正业,你的‘正业’务得红红火火的,‘彩旗’哗啦啦的飘,飘得你现在连你自己姓什么,你都不知道了吧?你还是熄点火吧,静一静自己的思想,认真地替自己考虑考虑,三思而后行。不然,你真的会短寿的。”
杨奇海更为恼火地说:“你******骂人都象是上课一样!”
叶茂草教训着:“这才是教师,象你那样粗暴,怎么教学生啊!”
杨奇海挥着拳头说:“老子粗暴就粗暴了,你******再说试试!”
叶茂草一笑,鄙夷地说:“试什么试,这是法制社会,只要你敢动我一根汗毛,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不信,你也试试!”
常绵绵说:“老公,试试就试试,你还怕了她不成!”
叶茂草说:“试吧,只要他一动手,我首先就把你这个小妖精打得奄奄一息。”
常绵绵脱口而出的大叫:“老公,那你就把她打得嫣然一笑!”
叶茂草好笑的说:“那我就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常绵绵使劲地喊:“老公,那你就把她打得莺歌燕舞!”
叶茂草笑得前俯后仰的说:“莺歌燕舞好啊,姹紫嫣红就更好了!”
大家也哄然大笑。
常绵绵上前一步,又后退两步的举着拳头,说:“量你也不敢!”
“不信,你来吧!小丫头,你有个什么用,唱歌只会嗲,唱不赢奶奶,跳舞只会绊人,跳不赢奶奶。”
常绵绵气得叫了起来:“哎,你别奶奶奶奶的好不好?!”
叶茂草继续说:“你阳气太少,阴气十足;你正气全无,妖气缠绕。”
常绵绵哭腔地嗲着喊:“老公,你看她唷……
常绵绵这一推波助澜,使得杨奇海指着叶茂草破口大骂:“你******在那里款些么鬼话啊,老子就知道你******能说会道!”说着就冲了上去。
叶茂草把许万朴往旁边一扒,自己也往树后一闪,杨奇海速度太快,踩了个什么东西滑了几步,稳了一会才没摔倒。他恼怒的骂道:“你真是******铜牙铁嘴,看唦,老子总有一天会把你打得叫饶的!”
叶茂草从树后走出来,笑哈哈的说:“别‘叫饶’了,就叫奶奶算了。”接着就唱道,“奶奶我啊,说明了真心话,你不要哭,莫悲伤,要挺得住,你要坚强……哈哈哈……”
杨奇海磨拳擦掌的直往叶茂草面前凶,并叫道:“你唱啊,你笑啊,看老子……”
叶茂草大声说:“你别老子老子的了!”然后向前走了几步,严肃的小声警告着:“你冷静点,你遇到了白骨精,你晓不晓得?你当心点!”
杨奇海瞬间楞了一下,音调降了八度,但仍然愤愤不平的说:“你款些你妈的么鬼话啊,你就是嫉妒!”
任班长笑笑的出面说:“算了算了,杨奇海啊,天也不早了。你们带车来了没有唦?”
王胖子忍着笑说:“如果没有带,我送我送!”
杨奇海看到叶茂草拉着许万朴走了,他扒开王胖子,没好气地对常绵绵说:“走啊,还待在这儿做么事?!”
常绵绵附和着:“就是,太没有意思了!”
杨奇海怒气冲冲地走了。
大家都笑弯了腰。
王胖子嬉笑着说:“啊呀,太有意思了,这比电视连续剧要好看多了!”
黄通达说:“这叫啊,掉得大,不但没有气倒叶茂草,反到惹了一肚子的气。”
余进说:“哪唦,那是那个罗工配合得好。”
王胖子正说着:“那是,别人只是配合……”看到许万朴蔫蔫的站在一边,又说:“嗳,走走走,怎么,都舍不得走的话?那我走了啊!”
任班长说:“好了好了,都回吧。嗬,万峰他们呢,走了?余进,来来,我带你一脚。”
刘春莲笑得拉车门都拉不开的说:“叶奶奶,上,上……上车……”
叶茂草上了车,颓然地说:“啊哟,我哪是奶奶啊,我这简直是被妖魔缠上了!”
“你是在为杨奇海担心?”刘春莲问。
“啊哟,我连我自己都顾不上,我还能去为谁担心啊!担心也没有用的。”叶茂草忧郁的说。
王胖子一边开车,一边笑哈哈的说:“不不不,你这是遇到贵人了。你这个莲莲不晓得是为么事,别人有人送,你非要我等,好呐,把一对鸳鸯拆散了呐。”
叶茂草一脸的严肃警告着:“胖子,别瞎说,集中注意力开车!”
刘春莲真诚的说:“嗳,茂草,王胖子也不是外人……”
王胖子连忙说:“是的唦,我跟莲莲是一家人……”
刘春莲说:“别打岔!让我们听听茂草的心里话,其实这个罗工蛮好的。”
叶茂草无可奈何的说:“我有个么心里话啊,是个一般的朋友。”
“一般的朋友?别人当着一桌子人的面,那么的赞美,那么的呵护,相当于是求婚了啊!”王胖子说,“要是我啊,肯定说不出来……嗳,如果我要是个女的啊,听了他那一番话,那我肯定嫁给他了。”
“那不是演戏吗,是做得杨奇海看的。”叶茂草辩解着。
“哪有演得这样掏心掏肺的,又不是演员?你个人精,不跟我说真话,是不是?”刘春莲说着,就挠叶茂草的痒。
王胖子往后排一瞄,看见她们俩疯笑成一团,就说:“哎,别别,别把我的车子疯垮了,连一句实话也没有啊!”
刘春莲歇口气,笑着说:“是的唦,还不从实招来!”
叶茂草平静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我也真想跟你们一吐为快,可是,从哪里说起呢!”说着,就唱起了陈小春的歌,“我没那个命呀,他没道理爱上我……时间越来越少了,越来越老了,我剩下一个梦啊!”
刘春莲笑着说:“你真有板眼,连唱歌都能拣你需要的唱。”
叶茂草一笑,说:“是啊,每个歌,我就只唱得到一两句。”
这样笑闹中的沮丧告白,使王胖子沉默了。
回到家里,就象打了一场硬仗一样,叶茂草感到身心疲惫,她把背包往沙发上一丢。
座机响了,她一接,罗工说:“茂草,你才到家吧,我打了几个电话了。”
叶茂草顿时感到一阵暖流流遍了全身,可是她却淡淡的说:“啊,谢谢,你早点休息吧。”
“好好,我放心了,晚安!”罗工说。
叶茂草放下电话,心里又掀起爱的波浪,他那挺直的腰杆,那劲健的肩膀,那线条明晰的脸庞,不断地浮现在她的眼前。他那温存的话语,殷切的眼光,儒雅的气质和仁慈大方,都使她念念不忘。但是,爱恋的情感被理智的严谨所阻挡,对幸福的渴望被生活的烦琐所羁绊,她伤心伤意的扑在枕头里痛哭着,直到昏昏沉沉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