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茂草到了艾茜办公楼前,打电话给艾茜,要她下来。
以前无论是送晶晶过六一的或者是过生日的钱来,还是送给她妈妈过年过节的礼品来,艾茜都是几分钟就跑了下来。今天,叶茂草在风雨站了一个多小时,艾茜都没有下来。
站到下班的人们一个个都从大楼里走出来,可就是没看到艾茜的影子。叶茂草想,等吧,她还能不回家?她冷得在风雨中不停的走来走去,眼睛就盯着大楼的大门。
果然,下班的人都走光了,艾茜终于出来了,她阴沉着脸,耷拉着头,气呼呼的。叶茂草的气更大,她迎着艾茜,强硬的说:“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艾茜皱着眉头板着脸说:“我要回家。”
叶茂草跟她并排走着,质问道:“你要我的东西,你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
“开会。”
“开会?那接杨虎的电话,你就没有开会,你哪一分钟开会,哪一分钟不开会?!”叶茂草气愤地说,“你急什么?这么大的风和雨,把杨虎淋得象个鬼样,户口几时上不得?!”
艾茜眼睛瞄着别处,不理她。
“那个户藉叫什么名字?”叶茂草审讯似的问。
“不记得。”
“什么样的程序上户口?”
“不晓得。”
“不晓得,那你找我要什么户口?”
“别人只说上唦,我要晓得做么事呢?”
“你把那户藉的电话告诉我!”
“不记得,号码在办公室里。”
“去拿!”
“办公室关门了,进不去。”
叶茂草就跟在她后面,进了她的家。看到艾茜的妈正在抹桌子,叶茂草迟疑了一下。因为这个情况是她没有估计到的。她想,也好,让她妈妈晓得她的女儿在干些什么。
哪知艾茜的妈看到了叶茂草更是吃惊,楞得桌子也不晓得抹了,强笑了一下说:“哟,亲家来了?”
“来了啊!我就来问问,怎么这样急着要户口?!”叶茂草说着自己往沙发上一坐,看着站在沙发旁边的艾茜,问:“哎,艾茜,那户口是你的,还是我的?”
艾茜说:“是你的。”
“是啊,是我的东西,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什么要?”叶茂草盯着艾茜又说,“我这个人啊,吝啬得很,一张破纸我都捏得汗流不把得任何人的,何况是一个户口本,一大家人都在上面,我为什么要把得你呢?”
叶茂草看到艾茜瞄了她妈妈一眼,她妈收到了她的眼神,连忙说:“哎哟,亲家,你为么事生这大的气哩?不就是个户口唦,哟,莫生气,莫生气,来来来,喝点水,喝点水……”
叶茂草才晓得艾茜的妈是知道这一切的。
艾茜的妈递了一杯水给叶茂草,叶茂草一口气喝完了,说:“杨虎啊,找我要户口,在我面前发脾气,甩手机,跺脚……”
艾茜的妈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桌子,眼睛直转的想着心思说:“哟,杨虎——在我面前还好呐。伢们啊,只要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的,你看杨虎,在我面前从来都不发脾气。”
叶茂草心里有数了,她也缓缓地夹枪带棒地说:“是啊,这世界上啊,对儿子最不好的,就是亲妈。再说,我没有你这么会教育伢,你指向哪里,他就打向哪里。”
“哎呀,亲家,你别这么说啊。”
“我不这么说,我怎么说啊,我的儿子,我还不知道!”叶茂草见艾茜的妈心虚的瞄了她一眼,她心里有数了,索性敞开的说,“我这个人呢,平时啊小心谨慎得很,不惹事不生非,可就是不怕压。压力越大,我的斗志就越强。我在外面混了二十几年,我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我不该谁的,我不欠谁的,我还怕了谁?!要什么要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什么东西’都送了,我已经死过一回了,我还会怕吗?!”
见叶茂草发飚了,艾茜和她妈又迅速地对视了一下,心里都知道叶茂草说的“什么东西”是花圈。艾茜的手捏着衣服角摆弄着。艾茜的妈不自在的笑了笑,连忙想着心思把话扯远些,说:“啊,奶奶啊奶奶,别生气,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我跟你说啊,我跟你算了个命,你以后啊,只有跟着杨虎和艾茜他们一起过日子才好,跟别人过啊,那都是过不好的。我儿子马上要结婚了,我要跟他带伢去,我把这里让给你,让给你……”
叶茂草见艾茜的妈一边打马虎眼,一边又在出招。她的言外之意的是说,叶茂草的钱都顾了杨豹。让叶茂草跟艾茜一起过日子,她的钱必然会流向艾茜。
她缓和着语气说:“我呀,也跟自己算了个命,那算命的先生说啊,我最好的归宿啊就是养老院。他说,谁要是想跟我在一起过日子,那都是假的,那都是想把我的工资卡哄到他们手上攥着,任他们摆布,让我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他要我啊,千万千万别上当受骗。所以啊,我谁也不跟,我就跟着共产党,只有共产党不仅不要我的钱,还每个月发钱给我过日子。”
这几句话说得艾茜的妈眨眉眨眼,她连连说:“那是,那是……”
姜还是老的辣,随即她把话题又一转,说,“我晓得你的工资高,杨
虎爸爸的工资也高。我说亲家啊,你怎么就想不通呢?年青时,你跟杨虎的爸爸一起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他这高的工资,他都给了别人了,你划算吗你?你要他回来算了,都这大的年龄了,还讲个么事呢,还有个么爱不爱的呢,是吧?”
“那是,现在年龄大了,什么都不讲了,也没有什么爱不爱的了,那就爱钱了。问题是现在共产党给我的生活费,我已经够了,我还要钱做什么呢?我还有必要要他回来跟我成天吵架吗?这问题,你已经跟我说过多次了,我再跟你说一次,这是不可能的。”叶茂草十分肯定的说。
艾茜的妈笑了笑,仍然说:“何苦呢,亲家。我们这一辈子为的是什么啊,为的不就是伢们吗?水总是往下流的,他回来了,那对伢们不是有些帮助吗?”
叶茂草见话已经说穿了,也一笑说:“你以为,我要他回来了,他的钱就会交到我手上,然后,我就把钱都交给艾茜。如果问题是这么简单,那还离个么婚呢?”
艾茜的妈又笑了笑说:“艾茜的爸爸活着的时候,他的钱就是一五一十的都交给我的,那是你没有搞好。不过,现在他年龄大了,要好些的。“
叶茂草说:“那是,我没有搞好。如果那个人压根就不想把钱你,你再怎么会搞,你搞得到手吗?你难道不懂得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吗?那个人把钱你,不是你搞得好,是那个人好!”见艾茜的妈满脸狐疑地看着她,叶茂草又说,“当然,你是比我会搞些,我不行。他爱找谁找谁,谁爱找他找他。”
“问题是,杨虎的爸爸现在想回来唦,他都跟我约好了,明天,明天中午十一点,你们俩在解放大道咖啡厅见面。那是一定要去的啊,约好了的啊,亲家,你一定要去!”
叶茂草摇了摇头,淡然的说:“我不去,谁跟他约好了,谁去。”
“哎,你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怎么这么坯呢?!”艾茜的妈终于按捺不住,冲口而出。
叶茂草义正词严的说:“好,骂得好,你可别不认帐啊!杨虎的爸爸想回来,我就一定要让他回来;你也想杨虎的爸爸回来,我也一定要让他回来,我不让他回来,我就是坯。那么,我的生死,我的命运,就由你们来操纵,是不是,你们要我怎么样,我就得怎么样,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道理吗?
我看你们是想房子,想钱想疯了吧,想到连我的婚姻你们都要干涉?他跟你说好了,那你就嫁给他啊,你强迫我干什么,你这不是坯上加坯!”
“哎,你这是在我屋里哩,你敢骂人?”艾茜的妈气势汹汹的说。
“在你屋里怎么样,你是想扒着门框子狠呢,还是想杀人灭口呢?龙潭虎穴,我今天闯了!你想怎么样,来吧!”叶茂草说着就站了起来。
艾茜说:“哟哟哟,你还英雄虎胆啊,你闯什么闯啊?你钱也没有把,房子也没有把,你抖个么狠唦!”
叶茂草巧笑了一下,说:“嗨,就是没有把,我才有狠,我要是把了,我就没有狠了。”然后大眼睛一瞪,发飚了,“我养儿子,养出******鬼来了,养到几十岁,还带着一批人对我穷追猛打,找我要这要那不说,还想摆弄我的生死,真是******混帐!”
“哎呀喂,你别骂杨虎啊,他是你儿子!”艾茜的妈把自己撇开的说。
“儿子?天王老子欺侮我,我也敢骂!”
这时,晶晶被邻居送进来了。
艾茜的妈见强攻不行,立马急转弯的呵哄着说:“哟,奶奶,奶奶哟,别生气,别生气,你去听听,晶晶的古筝弹得蛮好的。”然后对晶晶说,“晶晶,你去弹个古筝奶奶听听,去,快去弹。”
叶茂草想,脾气也发了,要说的话也说了,对方的梯子也搭了,重要的是总不能当着孙女的面继续吵吧,那就适可而止吧。
晶晶甜甜的笑着,小手拉着叶茂草进到小房里。小姑娘弹得并不娴熟,但她能够识谱,叶茂草很高兴的鼓励着说:“弹得真好,晶晶真棒!”
“奶奶,那你跟我买个钢琴,好不好?”
“好啊,一样一样的学,只要需要,奶奶买啊!”说着,摸了摸了晶晶的头发,说:“好孩子,好好学,奶奶走了。”
叶茂草走到厅里,她没有看到地上有一滩子水,瓷砖地,脚一滑,后脑袋着地,昏过去了。
在厨房里窥视的艾茜恐惧地看着她妈。她妈立马走到叶茂草的身边,蹲下来看了看,轻声说:“不要紧,可能是暂时的。”
“那怎么办?”艾茜问。
“必须把她弄出去,快,打个的,把她送回去。”
艾茜又问:“要不要把她送到医院?”
“送到医院,那就说不清楚了。送回去算了,她被摔晕了,不会记得的。”
艾茜说:“那好,妈,你去把晶晶照看好,别让她看见了瞎说。我快点把她弄出去。”
“你一个人行吗?”
“不行也要行,她又不重。”艾茜说着,就把叶茂草架起来,背着下楼,碰见一个上楼的邻居关注地问:“茜茜,是谁病了?”
艾茜强笑着说:“啊啊,是一个,一个熟人,熟人……”
那邻居说:“来来,我跟你帮忙……”
艾茜慌忙扒开那人说:“啊,啊……李妈,不用不用!”
这李妈伸了个手,艾茜有点害怕了,万一她要是死了呢,调查起来,这李妈就是证人。李妈比兔子还精,那就不得了啊。
当叶茂草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打着点滴。头又重又痛,人昏昏的,模模糊糊的看见杨青站在床前,她问:“青青,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杨青说:“妈,你醒过来了!啊哟,吓死我了。医院里打的电话,说是一个路人看见你倒在路边送来的,那人送到急救室就走了。”
“是男的,还是女的?”叶茂草有气无力的询问着。
“说是一个男的送来的,那男的说,是一个女的发现的,要他送来的,裹不清楚……嗳,妈,那么大的风和雨,您出去做么事啊?要是买菜,您不总是早上去买的吗?听王医生说,杨虎去了,你跟杨虎一起出去的,是吗?”
“啊啊……”叶茂草慢慢地记起来了,她记得她从晶晶弹古筝的房间里出来时,脚下一滑,要跌下去的那一刹那,她想抓住旁边的桌子,没抓着,就倒了下来。后来的事,她怎么想,也记不得了。
杨青说:“妈,记不记得起来?”
叶茂草说:“记不起来。”她不想他们兄妹之间发生任何矛盾和记恨。
“啊,记不起来算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杨青说。
“头痛。”
“您别紧张,做了初步检查,说是脑震荡,后脑骨裂。问题不是很大,但是要好好休息,最要紧的是,不能用脑,所以,您不要想得太多。”
叶茂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她说:“青青,你明天要上班,请个护工吧。”
“我已经请了,别人明天来。今天晚上是关键的一晚上,我陪你。医生说,怕你睡过去了,要照顾细心点。”
叶茂草“嗯“了一声,就昏睡着。
一晚上平安度过。第二天清晨,叶茂草说:“青青,等一会,护工就来了,你去上班吧。”
杨青说:“嗯,我中午送饭来。”
“中午就不必了,我或者在医院里订餐,或者要护工跟我去买,你晚上跟我送点日用品来,就行。”
杨青说:“毛巾、脸盆等,我昨天已经跟您买好了,你还要什么,我再送得来。”
叶茂草欣慰的一笑,说:“那就行了,晚上你也不必来了。”
杨青说:“别客气,我晚上来。我不会说您的房子都准备把给儿子,病了就是姑娘来照顾这样的话的,您就安心的接受吧。”
叶茂草说:“我安心得很,再怎么说,我没有给房子你,我也给了你应有的母爱。怎么,我还亏欠了你不成?”
杨青一笑,说:“看来,你问题不大了,你还能清清楚楚的跟我抖狠,我可以放心的走了。”说着就背着包出了病房的门。
晚上,杨青熬了稀饭送来了,料理叶茂草吃完了之后,她抚了抚她的头发,又摸了摸她的脸。
叶茂草问:“这么亲热,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妈说啊?”
杨青一笑,说:“嘿,我妈就是聪明,摔都摔不苕!”
“别来这一套,说吧。”
平时说话非常流畅的杨青,这时却吞吞吐吐起来了:“妈,就是,就是,我想问问您,如果有两个人……一个是结过婚,有一个上高中的女儿,但是别人有房有车;另一个是房和车都没有,还有一个瘫痪十几年在床的老母亲。您说,要是您选女婿,您会选谁?”
叶茂草说:“那要看哪一个人的性格好,人品好,也就是说,哪一个人能死心塌地的跟你过一辈子。”
“从目前来看,两个人都差不多。”
“那年龄呢?”
“也差不多。”
叶茂草说:“我的意见是,穷人不跟富人打搞,选后者吧。仅供参考。”
杨青笑了,说:“我就知道,你会选后者。”
“后者为什么这么大的年龄还没有结婚?”叶茂草问。
“他们家那么小的一套房子,弟弟、弟媳都在家里,他爸和他妹一起照顾他妈都十几年了,经济情况又不怎么样,怎么结啊?我本来还想考虑考虑的,你这一摔啊,把我吓着了。”
“那是,你还考虑到八十岁。”叶茂草心里一阵高兴,但她很平静的问:“你是不是已经选好了?”
杨青说:“是啊,不然昨天把您推得到处去检查有那么快?”
“小丫头,你选好了,还来问!”
“嘿嘿嘿,我这不是考验考验您的革命情操吗。”
叶茂草眉头一皱,说:“哎,我这是怎么啦,我这一辈子的情操极好的,怎么总是被人考验来,考验去的?”
杨青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恰恰说明,你对别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啊!”
叶茂草无奈的把头偏向一边说:“你昨天怎么不说呢?”
“昨天你昏昏迷迷的,要是说了,你一高兴,全晕了,我怎么办?”
“那是一个什么人啊,我一见就全晕了?”
“哎呀,您别说这大声啊,等一会就来了。”
说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微笑着进来了。
杨青说:“妈,他是赵诚。”
赵诚说:“阿姨,您家今天好了一些吗?”
“好多了。听说昨天让你受累了。”
“应该的,应该的。”越诚摇晃着身子,客气的应着,然后说,“杨青,我去打开水去。”
接下来的日子,越诚是每天都来图表现的做这做那。
许万朴接到刘春莲的电话后,匆匆忙忙的赶来时,就看见了赵诚。
第二天,许万朴送骨头汤来,问:“嗳,茂草,昨天那小伙子,是谁啊?”
叶茂草说:“杨青的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看起来很舒服的。在哪里上班?”
“在一个什么公司,我一会听到,一会就忘了。跟我们是校友。”
“啊,那行啊,受过高等教育的就是不一般。”
“别表阳你自己了。”叶茂草笑着说。
许万朴笑着说:“你没有摔苕啊,还可以开玩笑嘛!”停了一下,他严肃的说:“我可要批评你啊!一,那么大的风雨,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往外跑啊?别人躲都躲不蠃,你还往外面冲!第二,多少天了,要不是我打电话刘春莲,你可能会一直瞒着我,是吧?”
“哎哟,问题不大,干嘛要惊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官员啊?”叶茂草微笑着说。
许万朴无奈的说:“好啊,你还有心情挖苦我,证明你不痛了,是不是?”
“痛不是很痛,就是不清醒,整天迷糊着。”叶茂草担忧的说。
许万朴笑着说:“摔得好,你就是太清醒了,所以总是有事。”
“啊,我幸亏没有找你的麻烦,原来这就是你的心里话啊,嫌我事多,是不是?”
“哎哎,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啊,你不要想那么多,管那么多。人啊,要提得起,放得下,好不好?”
“那是,世界上的事,都有你句话这么简单,那就好了。我不提,别人要把给我提,我想放下来,别人不让放,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呢?”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
“遇到了什么事,就跟我说一声,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一点忙,好不好?”
“好啊,人民的代表为人民嘛!”
“把你怎么办啊?摔到脑震荡,还和嘻和嘻的。”许万朴看到她乐和的样子,很高兴的说,“今天比昨天要好一些,对吧?”
“对啊,天天向上,要对得起你的骨头汤。”
许万朴一边盛汤她喝,一边说:“嗳,茂草,过两天,我要出差一段时间。”
“好啊,赶在退休之前,玩了国外玩国内,那有么话说呢?”
“哎,不是每个当官的都是那样的,好不好?”
“你是不是刚从美国回来,这回来了几天,又要出差。怎么,我说错了吗?”
“我跟你说,我到美国去,是看我姐姐,这次出去,也是为我姐姐办点事,全是私人行为,用的是自己的钱,你放心了吗。”
叶茂草一笑,说:“哟,那你是个清官,是个好官。我说错了,说错了。”
许万朴嗔怪地看着她,说:“快喝汤,叶小姐!”
叶茂草一边喝,一边说:“老姐,叫我老姐。”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味道好极了。但是从武昌送到汉口来,这事是不是做过了一点呢,你叫张琦怎么想?”
“哎,还恰恰是张琦自己煨的。”
“真的?啊,那我就放心了。”
许万朴叮嘱的说:“嗳,对了,听说你一天到晚的吵着要出院,在这里憋得慌,是吧?看你以后还小不小心!”
“哎,不就是送了一碗骨头汤吗,用得着这样咬牙切齿的吗?我好了之后,还你一碗。走走走,你快点走。”叶茂草笑着说。
许万朴笑着说:“你反正也晓得我是么意思,还是听医生的吧,治疗利索了再出去为好。我可能要一段时间才回来。这样,你要有什么事,就跟我打电话,我立刻赶回来。”
“你就安心的去吧,我要真有什么事,等你赶回来了,我也早已呵欠了。”叶茂草说得轻飘了的。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呢?”许万朴望着她埋怨着说。
“嗳,我这是实话实说嘛。”
“你跟我听着,你必须好好的让自己快点恢复起来!”许万朴着急的说。
叶茂草说:“嗳,你别抖狠啊,我知道的。”
许万朴拿出一个信封说:“不要跟我扯啊,这里面的钱不多。是我的一点心意。”
“哎,不要不要。那么困难的时候,我都熬过来了,现在我有钱了,还要你的钱啊?”
“你那么困难的时候,是我不晓得唦,就是当时晓得了,你以为是吃救济,你宁可天天吃清汤面,煮剩饭也不会要的。我今天送给你,这是人之常情,是慰问费,你要是不要,那你就是太夹生了!”
叶茂草又和嘻着说:“是啊,生苕甜,熟苕粉,夹生苕就冇得整。”然后认真的说,“我不要,免得张琦晓得了,又跟你闹矛盾。”
“哎,那你就跟她汇报去啊!”许万朴有点生气的说,“拿着拿着,我走了啊。”
叶茂草说:“那好,等你回来,我跟你接风,出差在外,小心点!”
“知道了,我会跟你打电话的。”
住了两个多星期的医院,艾茜没有打照面。就是住院的第二天,杨青跟杨虎打了电话,杨虎送了五百块钱来看了看,就再也没有来了。杨豹在南京接到电话的当天就寄了一万块钱给杨青,并且再三的跟杨青道歉,要她照顾好。
孩子们的行动,叶茂草都看到眼里,放在心里。特别是她看到赵诚这个孩子还算满意。
这天,赵诚又跟杨青一起来了,站在病床前关切的问:“您家今天好些么?”
叶茂草微笑着说:“谢谢你,好多了。”然后严肃地说,“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杨青一笑,说:“哟,那就是要我出去的话。”
杨青出去了。叶茂草问赵诚:“我就是想知道,你们现在谈到什么程度了?”
赵诚微笑地看着她,不知怎么回答好。
叶茂草严肃的说:“就是说你们是谈得好玩呢,还是正人八经的,还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赵诚连忙说:“是认真的。我爸也说让我们快点结婚。”
“那你的意思呢?”
“我听您的。”赵诚恭顺地说。
叶茂草就说开了:“不是我的女儿嫁不出去,要是随便找一个人,也早嫁了。既然她同意了你,你家里也同意,你们的年龄也都不小了,我看这事,是不是要提到日程上来了呢。”
“我们打算十一吧?”
“十一啊,”叶茂草想了想说,“就我们这年龄,活一天就算一天了。常言道,今天穿了鞋和袜,不知明天靸不靸,死亡是没有商量的。提前一点为好,我要看着杨青结婚,我才放心。你说,对么?”
“我听您的。”赵诚说。
“那么,你们打算在什么地方结呢?”
“我家的房子不大,弟弟、弟媳已经住在家里了……”
叶茂草说:“没关系。你们家这样的情况,杨青不嫌弃。杨青只看人品,不看钱财,这样的思想,你要一辈子记得她的好。”
“是的,我记着。”赵诚说。
“再就是,你妈卧床不起,你爸也很辛苦,你妹,你弟媳都在帮忙照顾。杨青虽说是在贫困中长大,但是从来没有照顾过这样的病人。你们结婚了,杨青就是你们家的人,她也应该出力。只是,根据你刚才说的,你们结婚肯定是住在杨青这里,那回家就很少了。如果说,她们姑嫂之间,妯娌之间为这些事有些矛盾,我希望你能有担当,为她说点话,毕竟,她能踏进你们这个家门,就很不容易的了。我佩服她的勇气和真诚。你也应该看到了,现在象她这样不为金钱所动的女孩子是不多的。”
“那是,那是。”赵诚说。
“那好吧,你们再商量商量。”
“行啊,您好好休息吧。”赵诚说。
叶茂草躺了下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女儿终于要嫁人了,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叶茂草出院了不久,杨青就决定结婚。
杨豹听到后,非常高兴,全家都回来了。
杨青说:“妈,我不想要艾茜来。”
叶茂草严正的说:“这不合道理,知道的人,说她不对;不知道的人,说你不会做人,怎么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娘家的亲嫂子都不来参加。她来不来,是她的事,但是得通知她,这事我来办。”
叶茂草跟艾茜打电话,艾茜一看,是叶茂草的,她心虚不接,怕叶茂草追究在她家里摔倒之事,她就把手机把递给杨虎说:“快点,你妈的电话。”
杨虎翻着白眼看了她一下,就把电话接了。
叶茂草说:“杨虎,这是艾茜的手机,我找她。”
“有么事,你家跟我说,是一样的。”杨虎说。
“跟你说有么用,你当不得家,作不得主,叫艾茜接电话!”
艾茜接了。
叶茂草说:“艾茜,通知你一件事,杨青五月二号结婚,在青年路大酒楼,中午十一点。”
艾茜心里的坨子放下了,但她要端端架子,就说:“哟,五月二号,晶晶围棋比赛呐,那可能来不了。”
叶茂草才不会求她哩,她语气硬朗的说:“来不了,是吧?那不要紧,我只通知你一下,你有时间呢,就来;没有时间,就不来,你来一个人也行,来两个人也行,全家都来也行。这个婚礼很简单,每个亲戚家里,我只请了一个人做代表参加,你们家,我是全请了,你看着办吧。”说完了,不等对方回答,就挂了。
杨豹听到后,笑着说:“妈,你这完全是掐着人在搞嘛,你就不怕她不来啊?”
“她来了,好;她不来,就更好。我还就不信,她不来!”叶茂草非常肯定的说。
“噫,老妈,你还蛮信心足啊!”
兰妮抿着嘴直笑的说:“要是我就不来。”
叶茂草瞄了兰妮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走了。
艾茜与杨虎带着晶晶还真来了。
婚礼没有任何仪式,就是两家的三十多个亲戚围着一张大桌子,见个面。
最活跃的就是晶晶,她一会到杨青的跟前说:“小姑,祝你新婚快乐”。一会到叶茂长跟前说:“大舅爷爷,我围棋比赛得了第二名。”
叶茂长很有兴趣的问:“是哪里的第二名,是班上的,还是区里的?”
艾茜头一扭,眼一闭,非常骄傲的说:“省里的,女子组第二名。”
叶茂长的眼睛笑眯了,说:“好好好,舅爷爷有赏!”说着就拿了三百块钱把给晶晶,说:“再努力得第一名啊,那舅爷爷还会有大赏。”
晶晶又跑到叶茂丰面前说:“二舅爷爷,祝你健康长寿!我得了省里的围棋比赛第二名。”
叶茂丰笑着,偷偷的找叶茂草拿了三百块钱,把给了晶晶。
晶晶马上把钱交给了艾茜,那艾茜见了钱,眼睛都笑眯了。
晶晶可高兴了,又跑到叶茂草身边说:“奶奶,祝你新婚快乐!”
叶茂草听了,哈哈大笑着说:“好好,再说点别的。”
艾茜瞪了晶晶一眼。
晶晶娇羞的笑着说:“祝奶奶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叶茂草说:“真棒真棒,三岁多的伢,还晓得这么多啊!”说着,俯下身亲了她一下。
艾茜的脸立马阴沉下来,因为叶茂草没有把钱。
叶茂草不是不想把,而是这次摔成脑震荡,她虽然不记得摔倒之后的情节,但是她就是想不明白:她出房门时,那一滩子水,是故意的,还是偶然的?摔倒在她家里,杨虎不在家,她妈妈搬不动,那么,把她弄出来的,自然是艾茜。那么,既然艾茜决定把她送到医院,
为什么又不出面,还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是考验她的记忆能力,还是害怕负法律责任?虽然叶茂草跟谁也没有说,但是,这关系到人品和良知的问题,这在她心里不能不说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所以她热情不起来。她想,你不就是要钱要房子吗,这样的表现,我就是想把也不会把的。
当叶茂草的目光几次扫过艾茜,想探清事实的真相时,艾茜的眼光躲闪而过。
张兰把女儿也抱去了。叶茂草说:“张兰,来,把你的宝贝女儿让我姑奶奶抱一抱。”
叶茂草抱过来后,晃荡晃荡了一会,趁张兰去洗手间之际,走到叶茂长面前,说:“哥,来看看你的孙女。”
叶茂长把脸掉到一边说:“走走,抱到一边去,一边去……”
杨豹说:“看看,看看嘛舅舅,你看,她跟您家是一样的相。”
叶茂长把眼睛一闭,说:“一样的相,不是一样的心,有么用!抱走抱走。”
叶茂林说:“这是恨伤了心。”
叶茂丰说:“行了,行了。”
雷雨跑过来,塞了两条烟给叶茂长,叶茂长手直推的不要。叶茂草连忙把伢交给雷雨,把烟接过来放在叶茂长的包里,然后笑嘻嘻的说:“喝酒喝酒,大家都喝!”
回去后,艾茜把杨青结婚的消息打电话告诉了杨奇海,杨奇海说:“你跟杨青说,要她们俩明天到我这里来,我给一万块。”
艾茜立马说:“哎,爸爸,你家这样就不公平呐,我结婚时,你家只给了五千,杨青结婚你就给一万。”
杨奇海说:“此一时,彼一时嘛!现在物价都涨了,你又有个么意见呢?”艾茜还是不舒服,就把电话挂了。杨奇海怕艾茜不传话,又打电话给杨豹把他的意思说了一遍。
杨豹就跟杨青打电话,说:“杨青,老头子还是最喜欢你的,他说,你要是跟赵诚一起到他那里去一下,他就给你一万块。我的话带到了,你去不去,自己定吧。”
杨豹把这事跟叶茂草说了。叶茂草笑着说:“好啊,不过还要谈一谈嘛,哪能一口价呢?我们同事的一个女儿,跟杨青是一样的情况,她爸开口价是二十万,她才带着丈夫在餐馆里跟她爸见了个面。
这五一节长假,你们的老头子一定会领着杨青和赵诚到他们杨家的每个亲戚那里去炫一炫的,这要跟他争多大的面子啊!你是中介人,一万块钱少了一点吧,要他再加点吧,嗯?”
杨豹笑哈哈地说:“老妈,你个老妈咪啊!”
五月五号,杨青回门。
艾茜打电话说:“妈,今天我不能来。”
“噢,不能来?”叶茂草顿时很不高兴,但语气平和的问。
“嗳,晶晶感冒了,今天风又大……”艾茜解释着。
叶茂草毫不勉强的说:“那也是,伢是最重要的,那就不来嘛。”
艾茜一听,心里一凉,她本来是想试探一下,看叶茂草是不是重视她,一是你女儿回门,你不会不顾面子吧;二是你一定会想念你的孙女,你一定会求着我去,那么我就摆一摆架子,提点要求再去。哪知叶茂草这么强硬,舌头都不打个弯就同意了,她越想越气恼。
叶茂草也很生气,是艾茜自己说得好好的要来的,现在又扯一个理由不来了。哪一个奶奶不想念孙女呢,但现在正是西风想压倒东风,而东风又不愿意被压倒的时候,艾茜想着心事协迫她,依她的性情,当然不会妥协了。
过了一会,当真就是杨虎一个人来了。杨豹问:“虎子,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杨虎说:“唉,晶晶感冒了。”
杨豹说:“啊,那,你坐吧。”
雷雨一家三口都来了。
叶茂草照样是弄得丰盛和热闹。尽管晶晶没有来,使她很郁闷,但她依然不动声色的表现得祥和和平静,缄口不提艾茜和晶晶。
喜宴在吃喝谈笑之中愉快的结束了。
杨虎回去之后,艾茜问:“啊,你妈问都没问我一声?你看看,她这个老妖婆,她还蛮狠的啊。走,到你爸那里去!”
一家三口到了杨奇海那里,杨奇海开口就问:“杨青没有来啊?”
艾茜说:“哟,她不来,我们来了,不是一样的吗?!”
杨奇海说:“一样是一样,可是我有好几年没有看到杨青唦。”
“那她不来看你,你有么办法呢?”艾茜说,“我们来看你,你又没当一回事。”
杨奇海没理她,因为女儿这么大的年龄终于结婚了,他还是蛮高兴的,又快活的随意一说:“好个杨青,又不早点结婚,早点结嘛,早点添个伢,我好帮她带伢呐。”实际上,杨奇海跟谁都不会带伢的。
但艾茜听了非常生气,回来时,她把带去的礼物又提了回来。杨虎苦笑着说:“你这是为么事啊,拿都拿得来了。”
艾茜说:“哼!哪个不把我当人,我就不把哪个当人。怎么,你不是他们亲生的,你是抱的啊?!又是见面要给一万块钱,又是要给她带伢,我的伢没有人带时,求他带,他一天都没有带,不把,不把!”
事后杨奇海打电话问:“哎,艾茜,你到我这里来过五一节,好象没有拿东西来啊?”
艾茜理直气壮的说:“是的,我把拿去的茶叶又拿回来了!”
“为么事?”
“问你自己唦!我们结个婚,你只把五千,杨青结婚,你把一万;我们的伢要你带,你都不带,杨青的伢,你望着带。么样,杨虎是后妈生的还是怎么的?你这不是欺侮人吗!”
杨奇海说:“这都是不存在的事情,我说把一万,我把了没有呢,我没有把唦;我说跟她带伢,我带了没有呢?你发个么脾气啊,你真是太不象话了。”
“你才不象话哩,外公带外孙,带的是外人。怎么,什么东西都是外面的好呢,老婆是外面的好,现在连孙子也是外面的好啊!”
“不跟你讲了,你这个混账东西!”杨奇海生气地把电话挂了。
过了一会,杨奇海接到电话,电话里只听到艾茜在骂:“杨虎,你******真不是个东西,你还敢骂老子。你******从上到下都不是个好东西!老子混账,老子混了你妈的个么账啊,老子辛辛苦苦的,随么事都没有混到。你妈的……”
杨奇海气恼地说:“你哪这泼的一个东西啊!”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没过几个月,杨青流产了。
杨豹出差路过武汉,连忙就去医院里看望杨青。他拿出一个红包,笑笑的说:“来来来,杨青,本少爷给你安慰安慰。”
杨青破涕为笑的说:“妈,他开口闭口少爷少爷的,他到底是不是少爷啊?”
叶茂草笑着说:“他的感觉是,那就是啊。”
杨豹说:“是吧,连妈现在都承认了,是吧。”
杨青说:“是啊,谎话说三遍就是事实了。”
“是嘛,就是事实嘛,老妈咪,是吧?”杨豹笑嘻嘻的说,“嗳,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在外面啊,别人都说我是独生子女。”
“那当然啊,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妈都将就你。那一年,你记不记得,你看中了一条绛红色的西裤,说要买就要买,害得我们吃了一个多星期的白菜煮白面。你还说,你穿得又讲究,又特爱干净,不是少爷也是少爷了!”杨青不满的笑着说。
杨豹笑着说:“哎呀,不是谁穿得好就是少爷的,你看我,这气质,这……”
杨青笑着说:“你还有完没完啊,就你穿得好就是少爷了,别人穿得好就是要饭的了。好了,好了,多谢你这位少爷了,快回去好好的休息,出差去吧。”然后对叶茂草说,“妈,你也跟他一起回去吧,赵诚一会就来的。”
说赵诚赵诚就进了病房,说:“我来了,我来了,你们都回吧。”
回来后,叶茂草问杨豹:“嗳,豹子,杨青这事告不告诉艾茜啊?”
“啊,你还没有告诉她啊?”杨豹问。
叶茂草说:“告诉她吧,怕她不去看,要是杨青晓得她故意不去,杨青会生气的;不告诉她吧,她钱也不出,她以后还会说,我没有把她当成一家人。”
杨豹正犹豫着。
艾茜来电话了,问:“妈,杨青到老头子那里去了没有啊,老头子那一万块钱,把给了她没有呢?”
叶茂草说:“没有,杨青没去,老头子是不会把的,他象菜场里卖菜的一样,是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杨青就是去了,他也不见得会把的。唉呀,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啊”
艾茜松了一口气,说:“就是,就是!老头子真是,过年时,他把了几百块钱的压岁钱,又要我们跟姑妈拜年,跟大伯拜年,这一拜那一拜的,那一点压岁钱都还不够。是我气不过,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一顿的。”
叶茂草没有接她的话,只是问:“晶晶呢,在不在你身边,要她跟我说说话。”
“啊,不在不在……杨虎牵她出去了。我今天跟您打了两次电话,您都不在,您到哪里去了啊?”艾茜说。
叶茂草就顺便一说:“啊,杨青小产了,我去照顾她去了。”艾茜没有接碴,叶茂草以为她没听明白,就又说了一句,“她在市妇幼医院九楼。”
艾茜嘀咕道:“嗯,那个地方我晓得。”
叶茂草说:“啊,那我挂了。”
电话打完了,一个没有明确的说要她去,一个没有明确的说她不去,这事要说好过去,也就过去了。
可是过了一会,电话响了,叶茂草一接,只听艾茜“喂”了一声,就叫骂着:“……你******杨虎,你真不是******个东西!老子就不去看,怎么样呢!老子生晶晶时,还是难产,哪个去看了我的,呃?你们杨家的人哪个去看了我的!你******,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你跟老子滚!……”
叶茂草呼叫着:“哎哎,艾茜,艾茜,有话好好说……”电话那边的人根本不理她,还是一个劲的骂着,叫着,过了一会,电话断了。
杨豹跑来了,听到了一点,问:“怎么啦,在闹么事啊?”
叶茂草听到艾茜这样的指桑骂槐,她气愤填胸,恨不能立即就跑到现场,但是,她不想影响杨豹的心情,就说:“不管她,她想闹,让她闹去。”
杨豹问:“为么事呢,你是不是有么事得罪了她?”
“我有么事去得罪谁啊,还不是我说了杨青在哪里住院,我又没有一定要她去看,只是传递一个信息,她不去就不去呐,她还找着杨虎闹。”
正说着,电话又响了,叶茂草一看,又是艾茜的,叶茂草把杨豹推走了,才拿起电话“喂”了一声,艾茜喂都没有喂,直接骂,比刚才骂得更凶了,还有摔打声,也隐隐约约的听到杨虎的声音:“我不滚,我交了钱的……”叶茂草一声不吭地听着,她知道,这是骂给她听的,她就听呗。里面紧骂,她就紧听,一直听到对方挂断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慢慢的放下了电话。
她想,这也太厉害了吧。把晶晶当筹码,一年只带晶晶出场三五回,我一直装作不在乎,居然在杨青回门时,不带晶晶来不说,连六一节,我送五百块钱给晶晶,她说晶晶跟外婆走亲戚去了,连面都没让我见一面。“出场费“把了,居然不出场,把我耍了。唉,我这不跟赵二姨一样,生得贱吗。
她到底要怎么样呢?看来,她这一辈子跟我是没有完的。叶茂草又是愤慨,又是憋屈,又是无奈,一晚上都睡不安神。
第二天,她照常到医院里去照顾杨青,也不提这事。十点多钟,杨虎慌慌忙忙的去了医院,一去,就把五百块钱递给杨青,说:“唉呀,昨天闹了一夜,不让人睡觉。我是偷着来的,我走了啊。”
杨青莫明其妙地问:“什么事闹了一夜?”
叶茂草打马虎眼说:“夫妻之间嘛,总有闹的,管它哩。”
但这事给叶茂草的震惊不小,使她真正的认识到,艾茜不仅仅是非常爱钱的人,而且是一个非常不讲道理的人,这是怎么样也搞不好的。
兰妮到外面闯了闯,比以前懂事多了。她打电话给杨豹时,还要叶茂草接了电话,她说她给叶茂草买了一个几百块钱一个的梳子,还在电话里跟叶茂草谈了谈家常。这把叶茂草纷乱的心抚慰得趋于平静。特别是她说:“妈,您不要牵挂我们,我们都几十岁的人了,自己会照顾自己的。您把自己的身体搞好,不害病,就是对我们的支持。”
叶茂草感动得泪光闪闪的说:“好,好啊,那我就把自己照顾好。”但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安全第一,健康第一,一定要经常的提醒杨豹,该赚的钱就赚,啊?”
“嗯,晓得的,好,好……”兰妮说。
杨豹站在叶茂草的身边,笑着说:“你管哪个唦你,你把你自己管好了就好了。你还担心这个,担忧那个的……”
叶茂草说:“行啊,我就只管自己了啊。”
杨豹笑着说:“这就对了。”说着就拖着包走了。
当叶茂草站在走道里,目送着杨豹时,王腊娇站到叶茂草的身边,说:“叶老师,你也别怪杨虎没有用,这是因为杨豹和杨青两个人的能力太强了,把杨虎盖住了,所以杨虎往往走极端。”
叶茂草说:“也许吧,我看最主要的是,杨虎吸收了父母亲性格上弱点和缺点。唉,没救了啊!”
王腊娇笑着说:“哪能颗颗胡椒都辣呢,总有一颗胡椒要差一点的唦。”
何宝珍从她家门里探出头来笑着说:“王腊娇同志,你一生就说对了这一句话。”然后又说,“叶伯伯,如果精英都在你们家了,那别人家里怎么办啊?”
叶茂草说:“哎呀,不好意思啊,哪来的精英哪,一不是科学家,二不是外交家。”
何宝珍出来把双手放在王腊娇的肩头上,说:“你听听,王腊娇同志,你有过叶伯伯这么大的理想吗,你说过这么激动人心的豪言壮语了吗?你压根就没有想过,对不对?嗨,还总是说我这不是,那不对的。你从来都没有象叶伯伯这样检讨过你自己,是不是?”
王腊娇哭笑不得的说:“见了你的鬼呐还,我把你吃,把你穿,我为么事要检讨自己啊?”
何宝珍说:“看看,看看,这就是文化差异,差异啊!”说着就笑着跑了进去。
说是说,笑是笑,叶茂草回到屋里,感到内心又空又愧。她对自己说,叶茂草啊叶茂草,人生如战场,虽然你在战斗中坚韧顽强,但是你却毫无战绩,一生徒劳。她颓丧地靠在沙发上想,我这是为什么呢?从城市到大学,从大学到农村,从农村到部队,从部队到山区,劳碌奔波,赴死拼命,拼到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到现在还没有个平静不说,搞不好还要挨骂,骂人的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和媳妇。如果现在有人要我去死,我会什么也不问,就一了百了的。
她想啊,气啊,疚啊,非常疲倦,加上昨晚又没睡好,一下子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当她感到有人靠近她时,立刻惊醒过来,睁眼一看是许万朴,她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还说,你的门是虚掩的,你就睡着了,你怎么这大意呢?”
“啊,没关上啊?不过,我惊醒得快。”
“你再快,是有匪徒的刀快还是斧头快啊?”许万朴还是责备着。
她微微一笑说:“那不正好。”
“怎么,杨豹一走,你就没劲了,不想活了?”
她坐到椅子上,让出沙发,说:“坐吧。”
他坐了下来说:“不承认,也不否认,那就是了啊!”
她叹了一口气说:“唉,一切都不重要了。说吧,你有什么事?”
他说:“我就晓得杨豹今天一走,你的心是空落落的,来看看你。我说对了吧?”
她又叹了一口气说:“对错都不重要。”
“这么没劲,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往哪走啊,没有路了。”她好象随意一说,许万朴已经听出其中的苦涩了,就说:“嗳,这可不是你叶茂草的风格啊!”
她笑着说:“我哪有什么风格啊,我就怕风不止。”
“不止也好,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许万朴笑着说。
“噫,什么意思啊?”叶茂草探究地看着许万朴说,“你好象晓得我要面对什么事一样啊?”
许万朴马上说:“没有没有,那我不成了神仙了。”
说着就叫上刘春莲一起出去吃了饭,谈笑了一会,叶茂草的心情也好多了。她告诫自己要随遇而安,她规定自己,从现在开始,要有计划的做自己多年来想做而没有时间做的事情,把不愉快的事都丢到一边去。
“十一”这一天,杨豹来电话祝叶茂草节日快乐,杨青和赵诚买了水果来,与叶茂草共进午餐。唯独杨虎连个电话都没有。
没有也就罢了。过了几天,雷雨打电话来说:“小姑,明天我来的啊!”然后又小声说,“艾茜也来。”
第二天早上,叶茂草早早的就去买菜,准备他们来吃饭。回来接到杨虎的电话:“妈,我等会回来的啊,我回来拿户口。”
叶茂草一听,头都是大的,就问:“拿什么户口,怎么又要户口呢?”
“不是晶晶要上北小了吗,因为就近入学,所以户口就要上到您这里来。”
“雷雨不是说,等会艾茜也要来的吗?”叶茂草问。
“她……她可能不来了。”杨虎说。
“啊,昨天,听雷雨说你们要回来跟我过十一,我还一喜啊,嗨,原来是想要户口啊!要户口,她人都不回来,把你支回来拿?”
“妈,我回来是一样嘛!”
“不一样,哪个要,哪个回来拿!”
过了一会,艾茜来电话说:“妈,等会,我来拿户口的。”
叶茂草说:“怎么,要来拿户口,你就来电话啊?没有结婚之前,教师节、母亲节、十一节、五一节,杨虎起码都要送一张贺卡我。现在倒好,一句话也没有。”
艾茜反击道:“你还不是一样,半年多了,你也没跟晶晶买个么事。”
“哎,我送五百块钱给晶晶过六一,那钱是不能买东西的啊,你都搞忘了是不是?!”
艾茜确实是忘了,所以她不接这话碴,又出击道:“你一个人在屋里又没有么事,为么事一个热天,你也不来引个伢。”
“噫,是先有老,还是先有小啊?是先有你妈,还是先有你啊?你知道我一个人在家里,你怎么不来看看我,看我需不需要什么,看我寂不寂寞?我哪里知道,你的伢什么时候要人引,什么时候不要人引,你怎么不送得来呢?”
“那你怎么不主动来呢?”
叶茂草越发生气地说:“啊!你在电话里把我骂了一顿,骂了就骂了?几个月了,你连一个问候也没有,一个电话也没有,现在要拿户口,你就把杨虎推回来。我养儿子做么事,我养儿子就是挨骂的,就是出钱的,就是把房子的,呃?!你骂了我,还要我主动地跟你去引伢,我没有那么下贱,你想都别想!”
艾茜冷笑着:“嘿嘿,我是不想啊。那你想不想你的孙女呢?”
“想不想是一个问题,但是人格和尊严比这个问题更重要,你懂吗,儿子都靠不住,我还靠孙女!”
艾茜:“那,把话说开了也好,杨虎病了,你来都不来看一下。”
叶茂草:“杨虎病了,你就叫我来看;我说了几年,要你把杨虎社保医保的钱都交了,你都不办,你的钱只进不出,让他的生命、生活都没有保障。你要我来看他,就是要我卖单,我养儿子,就只有出钱的份!?
一说要你交医保社保,你一时说要等你儿子贝贝高考了再说,二时说要等你儿子贝贝出国了再说。还有,听说杨虎住院了,还在上班。你的儿子就是儿子,我的儿子就不是儿子?!我儿子被你踹成这样,我看什么看啊!
你总要求别人把你当人,你有没有设身处地的替别人想过?”
“我怎么没想过,杨青结婚,我二话没说就赶去了,送了一千,我很给了面子了。但是她呢,从上海世博会回来给晶晶带了一块表,我很感谢,但是她应该送到我家里来啊。她结婚的时候,就你打了一个电话,我就去了。我还要怎么样呢?啊,我病了的时候,就没有人来看,我生小孩的时候,难产也没有人来管,我用了一二十万。现在我要带杨虎的孩子晶晶,又要给我儿子贝贝送饭,我忙得要死。”
“这是应该的,哪一个做母亲的不忙呢,你是不是觉得你亏了?你要是觉得亏了……”叶茂草问道。
“没有啊。”
叶茂草说:“你动不动就说你生晶晶的时候,没有人管。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你生晶晶的时候,你通知了我没有?”
“没有……但是雷雨晓得啊。”
叶茂草说:“你送了花圈之后,没有赔礼,没有道歉,过年过节,没有你的一句问候,一个电话,你跟我都没有来往!你生了孩子,我自己往你那里跑,就是我想跑,我往哪里跑呢?为了你的儿子,你今天在这里租个房子,不久,你又在那里租个房子,你们连个信都不给我,我管,我到哪里去管?
雷雨晓得,雷雨就随便的说了一句,也没有说是你们家里的人要他带的信,要我去看看,而且他说这话时,孩子已出世好多天了。
如果说你们家的随便哪一个人把个信,我没有去,虽然是在你没有认错的情况下,我没有去,那也是我的不对。你们没有啊?你怎么总是不顾别人的面子,而死要自己的面子,总是想别人匍匐在你的面前,为你出钱,为你出力,而且在你哼都不要哼一声的情况下,来主动。那么,别人还是个人吗?
你啊,要想别人尊重你,你必须学会先尊重别人。”
艾茜辩解着:“这不是尊重不尊重的问题,你不晓得,我是几忙,我忙得快要分身了……”
“你是为我忙吗,是为我儿子忙吗,你忙的时候,通知过我去帮忙,而我没有去吗,都不是,对不对?跟你说清楚,我跟你矛盾的关键就是,你爱你的儿子,我爱我的儿子!
还有,你那天打电话骂我的时候,我就听到你儿子的声音,他劝你算了。你懂不懂教育啊?你就不怕哪一天,你的媳妇骂你时候,你委屈的向你儿子告状,你儿子说,你不也是这样骂过奶奶的吗。
我杨虎是不是个东西,他是有娘养无娘教。可是我嘴边的话都没说的,‘你妈把你教得好,教得这么会骂人’,那你又怎么想呢?”
艾茜说:“那你现在还不是说了。”
叶茂草说:“我是在跟你讲道理,不是骂人。打破了谍说谍,打
破了碗说碗,不要开口闭口的骂别人的娘。你那个财贸大楼,坐的都是国家的高级职员,你莫随便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艾茜气得不得了,但她要户口,也只好听着。她说:“那,明天杨虎回来拿户口的。”
叶茂草问:“你为什么非要把户口往我这里挤呢?”
“跟你说了的唦,晶晶要读书,晶晶是你的孙女,她要在你那里读书,你为么事不把户口呢?”
“我啊,怕上当受骗。”
艾茜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说:“哼,还真有你的,我要杨虎来拿!”
叶茂草觉得没有理由拒绝她把户口上到她这里来,但是她确实不愿意跟她搅在一起,就语气强硬地说:“要户口,你来就把,杨虎来,我不会把的!”
“那为么事呢?”
“杨虎不会办事,他办不好,你又要骂他的娘。”
叶茂草刚放下电话,叶茂长坐在沙发上问:“艾茜又在跟你扯皮?”
“哟,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茂长直接问:“艾茜要上户口过来?”
“嗳,我就不晓得,她这又是想的什么心事?”
“么心事,我们这里真的要拆迁了,她把户口挤进来,你说么心事呢!”
“那么,她想要一份?”
“她可能不只是想要一份,她可能想要这个房子。”
“那怎么可能,风情花园的房子不是把给她了吗?”
“风情花园几偏啊,我们这是么地段啊,我们这是二环线之内,这一拆迁就升值不少。她不动这个心思,她来听你的这番教训?”
“是啊,为了钱和房子,她什么都愿意听。我这样说她,她还是要把户口上到这里来。”
“你打算怎么办?又是她要哪里,你就把哪里?”
“可能不会吧。”叶茂草笑了笑说,“嗳,先不管它,让她上吧,晶晶要读书,你不让她上,就亏理了。房子问题,到时候再说。”
“那你可要有个思想准备,不管她怎么扯,你都要把自己保护好,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你一怄起气来就不吃不喝,那还不把个人搞死了啊!”叶茂长担忧的说。
“哪晓得呢,那个气憋在心里,就是吃不进。”叶茂草一笑,说,“等会,雷雨他们来吃饭的。”
“又来蹭个么饭吃啊,明的是来跟你欢渡国庆,实际上是偷懒,不想做饭。”
“哎呀,你不理他们,难道我也不理,那不是把伢们越推越远,要是有个什么事,他们找谁商量去啊?”
叶茂长不吭声,心里却是感谢他这个善解人意的妹妹的,他笑了笑说:“嗳,我看中了一件衣服,有点贵,你跟我去参考参考?”
叶茂草高兴了,说:“好啊,我换件衣服就走。”
跟叶茂长当参谋,买了一套衣服回来后,就赶着回来跟雷雨一家人做饭。
吃饭时,雷雨说:“怎么办呢,小姑,你家多把点,杨虎的腰杆就直一些。”
张兰笑着说:“哎呀,你别在中间岔。”
雷雨说:“我是看到杨虎遭孽,一抹带十杂,烧火又引伢,象个上门女婿一样。”
叶茂草说:“那怎么办,我把了房子,他们不住,把房子出租了,非要跟艾茜的妈住在一起。”
雷雨说:“艾茜现在要把户口上过来,您家就让她上过来算了。就是拆迁了,对您家也有好处。”
张兰说:“不一定,现在拆迁好象不算人口了。”
雷雨说:“哎呀,你又不懂,上过来又没有什么坏处。”
叶茂草笑着说:“怎么,不是跟小姑我过节日的,是来当说客的?”
雷雨一笑,说:“哪里,哪里……”
过了二天,艾茜打电话说:“妈,我现在正在路上,你快点到派出所门口等我,我一会就到。”
没一会,艾茜赶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哎哟,把人都赶死了,公司里有事,就是抽不开身。”
叶茂草跟她一起进了派出所。
艾茜说:“请把艾晶晶和杨虎的户口上过来。”
派出所的同志问:“为什么?”
艾茜说:“小孩子要就近入学,北小的质量好一些。”
派出所的同志说:“这不能上,夫妻俩不能拆散。”
艾茜想了想,说:“那,我也上过来吧。”
派出所的同志说:“那,要拿结婚证的原件来。”
“我带了结婚证的复印件,不行啊?”艾茜说。
“不行。”
艾茜只好回去拿,又把自己的户口也上了过来,一家三口人全都上到叶茂草的户口本上,户口本上都写不下去了,艾茜一个人就单独的立了一个户口本,但户主还是叶茂草。艾茜问:“我这个户口本是放在您家那里,还是放在我这里?”
叶茂草说:“你自己保管吧。”
纠缠了几年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叶茂草晓得,这事没完,晶晶读书可能是个借口,目的还是要房子。
她想着这事,心里不觉又是一个疙瘩。她想,是不是自己又想多了呢,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吗?
她打电话给刘春莲,说:“莲莲,到汉正街买水货去吧?”
刘春莲说:“怎么,又不快活了,精神上的不如意,想用物质来慰藉啊?”
“正是。”叶茂草忧郁地说。
“好,我现在去办点事,我们在铜人像等,好不好,把腊娇也叫上吧。”
见面后,刘春莲说:“你呀,媳妇每前进一步,你就多担忧一分。这哪是个完啊?”
王腊娇说:“好完,她死了就全玩完了。”
刘春莲说:“那是,那她一分钱也要不到了。”
王腊娇说:“别人不要那一分钱,别人就是想要整个房子。你怎么还不懂啊!她就是要叶老师死,叶老师死了,她的房子就到手了。”
叶茂草说:“是啊,她都快等不得了,恨不得现在就到手。”
刘春莲叹了口气,说:“以前我们读书时,读到的是苛税猛于虎,现在真是啊,这是不是儿媳猛于虎呢?”
叶茂草连连点头说:“嗯,真是,虎视眈眈啊!”
刘春莲说,“你跑啊,到你最要好的同学杨桃花那里去啊,她在北京,你就到北京去玩玩去!”
叶茂草一笑,说:“又吃醋,你不也是我最要好的同学吗。”然后心事重重又说,“其实啊,你怕我没有这种想法。前两年有一位六十多岁的农村老太太就是这样的,她守寡守大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都成家了之后,她就不见了。她的儿子再怎么找,她也不出现。她的儿子们就感觉到她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刘春莲说:“那是真的看破了红尘。但你不行,你六根不净。”
王腊娇说:“你要她出家啊?”
刘春莲一笑,说:“嗨,她出家?她上午出家,下午就要回家。”
说得叶茂草不好意思的直笑的说:“你就这样把我看死了啊!”然后点点头,又说,“嗯,这就是我的致命弱点,所以总是被人利用和威胁。”
“女人啊,就要一丢两甩的,那种缠缠绵绵的自己受害。我就是这样的,所以我家老王什么事都不指望我,大事小事他全处理好,我还要在一旁说三道四的。”刘春莲大大咧咧的说。
王腊娇说:“你不要吃了甘蔗甩皮好不好,你那是点子好,遇到了我哥这样的好人。他要是不管,我看你怎么甩,你甩得掉吗?”
叶茂草说:“也是,婚姻啊,就是个赌博。恋爱时,表现的都是优点,直到生活在一起,弱点和缺点才暴露出来,可是这时,你已悔之晚矣。
刘春莲点了点头说:“也是,婚姻过碰。”
王腊娇仰了仰头说:“这可能是命里注定,人啊,拗不过命。”
叶茂草笑着说:“哎哟,你们都极好的,别跟着我在这里瞎感叹了。其实啊,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没有把握好,甜言蜜语一贯耳,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好了,好了,买东西吧。”
说着就到了商铺,三个人找自己需要的买了一点日用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