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堆火积在药房前,苏子正坐在中间,手中一根火棍随意拨弄着火,祝合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苏子也不与她说话,祝合萌也不敢开口,姜半夏从屋子里拿出一包草药,铺到地上滚出一粒粒红。
“什么?”,苏子的好奇让她忍不住开口。
“煮熟的枸杞,吃一点吧。”,姜半夏抓了一把给苏子,又塞到祝合萌手里一把。
苏子嚼在嘴里,一道鲜甜,“味道不错。”,苏子夸了一句。
焦木之间发出嘎嘣的声音,剩下的就是咀嚼声。
“刑莪术责怪我当年出庄差点害死他,好,我成全你们,从此我与刑莪术的这笔账就算了了,
祝合萌,你劝他别再给我写信,也永远都不要再提这件事。”,苏子踢开火堆飞上屋顶,今年的此时北方正是初夏,这里已经很是闷热了,两只靴子从房顶上滚下。
“刑姑娘受的伤也不小,她是亲眼看着他去的。”,姜半夏道。祝合萌将剩下的枸杞打包好准备留给刑莪术,“她需要一些时间,其实莪术也不知道刑璞起了杀心,我昨天也责怪他没有救我弟弟,今天我不也一样原谅他了,已是如此,没什么办法了。”。姜半夏抬眼看了祝合萌一眼,欲言又止,半盏茶后道:“刑莪术跟你说了事情的始末?”,祝合萌点点头。
“哼!祝家和刑家。”,姜半夏回房去睡了。祝合萌看看躺在房顶上的苏子转身也离开了。白狐三两步跳到屋顶,有两片瓦片竟然被踩碎。
“她们都走了,你怎么不走?”,苏子对蹲在头边的白狐说道,白狐的尾巴扫着苏子的脸,苏子痒的打了两个喷嚏坐了起来。白狐也化成青年剑客坐在苏子旁边,“黄柏,你每次都提着剑累不累?”,黄柏将剑化回木杖,道:“没了它我都不敢走路,一百多年了,它是我的老伙计。”,苏子道:“我以为你会离不开知母,没想到却是一根老木棍。”,黄柏收起木仗,道:“小公主应该多说说话,自然就好了。”,苏子重新躺了回去,看着天上的月钩,道:“我现在明白法夏为什么总是喜欢望着夜空了,虽然很黑却只有那里没有杀戮。”。
“杀戮,小公主的这两个字太严重了,真正的杀戮你没见过。”,苏子听了黄柏的话瞬间跳起来,生气道:“那就是刑莪术与刑璞做的,他们杀人!不,杀仙!他死在我面前!你不要再为他们辩驳了。”,苏子跳下去拾起鞋子走了,黄柏冷着一张脸心中却更加担心苏子了。
祝合萌倚在窗前,刑莪术坐在窗下的椅子上,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梨花又开了,刑莪术将意外掉落的花朵放到祝合萌的鼻尖,嗅一口淡淡的,它又重新埋进土里。“你怎么不接住它。”,刑莪术捏住祝合萌的下巴,祝合萌笑道:“不是让我闻一下吗?”,刑莪术越来越大胆了,祝合萌的面颊透出樱桃红。
“苏子让我转告你的话我已说了,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都是过去的事,她不会因为祝兄再为难你我。”
苏子在前面走着,头顶上感觉湿乎乎的,苏子一摸感觉黏黏的,闻一闻,“真是倒霉,你是哪里来的鸟儿?敢在龙的头上拉屎!”。它的雪白引起了苏子的注意,是一只雪鹰。苏子追着雪鹰从禅智寺追到山下,从山下追到一处村落,过了村落它竟然进入城中,苏子不顾扬州城中可能隐藏的危险,雪鹰正飞入将军府的后门,苏子悄悄跟上。
整个屋顶都是雪鹰,苏子一落将它们惊起,屋前一个农妇泼洒粟米喂食雪鹰,它们很快聚集到一起。“你也是祝家的人?”,苏子落到地上,农妇的样子并不算老,只是做了许多粗活才显得苍老,“我是这家的奴隶,喂养喂养这些个可爱的毒物。”,妇人的腰背不好,佝偻在一起,坐在那里头几乎碰到膝盖了。
“是你让雪鹰引我过来的?”,苏子坐到她对面。
“这家人已经知道你们害死了他,无论去哪里你都要小心了。”,妇人竟然叮嘱苏子,明显不是一个坏人。
“最后的那只雪鹰是你与他通信用的?”,苏子低头想要看清楚妇人的模样。
“他时常与我通信,话里话外都是你。”
苏子凑近了看,她的模样还算好看,最起码比自己这张丑脸好看多了。
“是祝青黛把你变成这样的?”
“她是我的女主人,我今天是这样,明天又是另一个样。”
祝青黛为了拆散祝良姜与这个妇人每日都利用荜拔的道术法咒改变她的样貌,第一次祝良姜被吓坏了,他怎么可能爱上一个比自己娘亲还老的女人,祝良姜落荒而逃伤了她的心。从此后她终日受苦,时常变得年老,浑身便腰酸背痛,风湿骨痛是她的家常便饭。
“我与他只差最后一拜,可他说我就是他的妻,我为了能够活着,终生要在这里饲养雪鹰和其它毒物,我想活着总有一天能见到他,可没想到他却遇到了你,真不知道是不是姜神医后悔说了那么多有关你们家的事编出你是夫人痊愈的贵人,你是谁的贵人?你把他害死了。”,妇人说到动情之处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苏子知道祝良姜永远不会回来了,可这个女人叫自己来是想羞辱自己和一个有妇之夫纠缠不清吗?
“如果你没别的事我就走了,你说的和他的过往我都没兴趣听。”,苏子起身一把被她抓住。妇人的双手颤抖着,“我知道,我想见他最后一面,尸体也好。”,苏子甩开她飞离地面,道:“他连尸体都没了。”,苏子留下这一句话便离开了,也不知她的后果如何,谁有什么后果又干她什么事。
“四弟,你以为你做了什么,你除了妥协还做过什么!你就应该绑着她去抢去夺,白白的牺牲有什么用?无能!白费!笨!”,祝青黛将掌中的雪鹰烧净。
荜拔在灰上放上一道灵符,雪鹰竟然涅槃重生飞到荜拔的肩头与他甚是亲昵。这雪鹰重生之后便有了灵性,一生只认一个主人,雪鹰在屋中盘旋飞出窗口,扇扇翅膀往北飞去。
“娘子也不必过于伤心,当年我救他的时候就知道他不可能长留于人间,冥界是得罪不起的。”,荜拔开门要走,祝青黛掌中的火变作火绳缠住荜拔的腰,“你还要走?”,荜拔口中念咒使火熄灭,道:“今日不是初一,另我配了新的药会让鬼白给岳母送去,你…”。
“我去照顾娘亲,你去吧。”
祝青黛并没有往母亲的院中去,而是绕道往豢养毒物的院子去了,“你今天可还享受?”,祝青黛问道,妇人跪在地上向祝青黛爬过来,“你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你?幸亏我当年慈悲,不然杀了你我还要偿命,你,永远都是祝家的奴隶。”,祝青黛抓起一只雪鹰将它寂灭重生,对雪鹰说道:“去找一条青龙,带回她的一块血肉。”。
雪鹰通红的双眼在阳光下一闪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