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
他笑着过来,轻轻拉起我的胳膊催促道:“走啊。”
看,这是多么熟悉的脸,可是却像一个哥哥,亲切得让我陌生。这不是我想要的,我要得,不是这样的笑,和这样的关怀。
“不,汪洋,我不走。”
我决定赌一次,把我想说的,能说的,和愿意说的,都告诉他。而这所以的话,也不过想雨天洗过的星星,其实没有我想得那么多。
“嗯嗯~汪洋…。
。”我很傻地清了清嗓子,死死地坐在坐位上。“什么?”“没什么,只是……”我仰头凝视着他的眼睛:“我喜欢你。”
风不起,云不涌。
其实我很清楚,时间再多,也不会慷慨到为任何一个人慢下匆匆而去的脚步。
只是霎时间,真的静得好突然。我也几乎记不起,那上一秒的流逝,翻涌了多久的春秋。只知道,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愕然,哪怕一整个世界在瞬间崩塌,都也似乎渺小得,只是倒在手心。
而我的心,却是绝望地埋葬了。
兴许说不上千疮百孔,可当我真正傻傻地竖起耳朵,却也真真地听到他轻描淡写地说:“嗯。我晓得了。”
说完这些,他补充:“你快回去呀。”
“瞧~”他说:“再不走,天都暗了呢~”。
我朝他手指指着的方向望过去,那儿有一大片的乌云,脏兮兮的晕染在天上,像是旧牛仔裤脚上,洗不掉的污渍。
“不,我是说:我爱你。~”
哦,没错。
没有了完完整整的干净,再晴朗的天,也会变得很难看。而关乎爱情,若不能一口气吹散阴霾,那就会变得更难看。
“听懂了吗?”
我收回了漂移到天边的视线,很努力地用双手在胸前比了一颗大大的心,很轻地在半空中绕了一圈:“我~”“爱~”“你~”~
“哦,江沁。”
他全当我犯了孩子病,抬起手来,就跟个戒尺似的,不轻不重地落在我指尖轻轻相碰的那个间隙间。
“你就莫要瞎闹了。”他说。
论言,论语,都像极了一个先生,有板儿有眼儿地叫人如此后怕。
我也是第一次明白,原来认认真真地执着于一份感情,有一日也会被归咎于‘瞎闹’的冤枉。
“人家是跟你说真的~”
我望着脚尖,每一个字儿都说地很小声。
“洋~”
而就在这时候,门口不晓得怎么地就走来了一个长裙飘飘的女人,她画着很淡的妆,用很嗲的声音,和很简单的字唤着他,然后就走了进来,很自然地挽上了汪洋的胳膊。
“汪……汪汪~”
我舌头真的打结打了很久,很纠结地念出地念了我最不情愿的两个字儿。
“她……她~”
我指着他身旁那个举止亲昵的人,撅着嘴问:“这谁啊,她~”“我是洋的女朋友呢~,小妹妹~”
是那个女人,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人。
她抢着回答我要问汪洋的问题,那种温柔,在我听来,却是一个从地狱飘来的,讽刺的忠告。那声音就好像再说:他是我的,放弃吧,你抢不走,也盗不去吧。所以还是离开吧,那才是你最终的去处。
我没得选择了,没有他的地方,哪怕天再蓝也不属于我。
走,再或者晚一些走,我也到不了他心里的那片海。我不住在那儿,那片一回头就人山人海的地方,有许多人闯进了他的视线,我不是透明的,却微笑如尘埃。我铮铮地望向汪洋,他还是很平静,像是一面浮于海上的镜子,因为看得多了,所以没有什么波澜,也就不说什么话了。
再兴许,是不想说,我看着他,而他却还是站在那儿,那个迎着光的地方,他的影子,直得像一根筷子。
“是吗?汪老师你都不早说。”
我低着头,笑得比哭还难看:“如果你肯早些说,我……”
“哦,洋没有说么?”
耳边传来了女人的讪笑声,我撅着嘴看着她。她拨开了掩面的袖子,扭头看了看汪洋,然后欢快地讲:“他平时就是这样,木头喏,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是你老师喏,为人师表的,怎么会跟学生讲这些呢~呵呵呵呵~”
她依旧紧紧地挽着汪洋,笑得很欢。我听着一声接一声刺耳的幸福,心像是被扯成几半儿的酸柠檬,啪啦浸到了凉水里。
“哦~所以,他心里是已经有对的人了么?如果面前的这个,就是他认定的人,那么那个茫茫人海中的遗失,有何须寻觅呢?”
我的心也开始拧巴地泛起了嘀咕,更忍不住拧巴地抬眼望向他。而他,却好像始终在状况外,风是略过他的,天是略过他的,隔着一个指缝间滑落的青春与视线,看什么都是浮云,烟消云也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