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了,我们休息一下吧。”海娜蒂亚把枪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全然不顾形象。
洪长生看到正在揉腿的海娜蒂亚,心里有点恼火。这个女人,在纽约第五大道逛上一天也不会累,在这高加索山区里才走了不到三个小时,居然休息了四次。
“我们后面可是有追兵的,照你这个走法我们迟早会被追上的。”同样是女人,李的体力就好多了,她手里端着AK74冷笑着对海娜蒂亚说道。
“那你们走吧,我一个人留下,大不了让他们把我驱逐出境!”海娜蒂亚当然听出李的话中责备她拖累大家的意思,干脆破罐子破摔。
“你以为你的美国记者身份还值钱?你要是落入追兵的手里,肯定是先奸后杀,然后随便找个地方一埋,谁知道有个美国记者葬身此地,到时我们连给你烧纸钱的地方都找不到。”李继续打击着海娜蒂亚。
海娜蒂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也非常清楚,在这个环境里,别说美国记者,就是美国总统也得认命。要是那些追兵发起狠来,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她用哀怨的眼神看着这支小队伍的领队-洪长生,希望他能帮自己一把。
洪长生毫不犹豫地避开海娜蒂亚的眼神,走到马马德利的跟前问道:“马马德利先生,我们要走到那里才算安全。”
“前面二十多公里处是萨穆河,过了那里就是俄罗斯、格鲁吉亚和阿塞拜疆的三不管地区,那里情况复杂,在后面追我们的俄军肯定不会进去的,那里可是个火yao桶。”马马德利气喘吁吁地指着前方说道。
从亚布庄园的地道里钻出来后,马马德利带着洪长生等人跑到了一处土房子里,拿上一些武器又继续开跑,因为后面有大约二十多名俄军改扮的武装人员追了过来
“海娜蒂亚,我们必须继续前进,到了安全地区你再休息。”洪长生转来说道,“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伴,你也不要放弃自己。”
海娜蒂亚的眼睛突然一红,她拿过旁边的AK74,然后把它当成木棍支撑着站了起来,慢慢地走进队伍中间。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离萨穆河也越来越近,几乎可以听到河水咆哮的声音,此前还能隐隐看到的追兵踪迹也消失了,他们似乎很忌惮靠近这个地区。
正当洪长生等人暗自舒了一口气时,在前面打前站的鲍里斯突然大喊一声:“谁?出来!”
所有的人都应声趴在地上,紧张地注视着前方。眼尖的洪长生看到从前边十多米的小土包里冒出一个人,速度奇快地向鲍里斯跑去,一个灰色的残影在沉沉的夜色中如隐如现。
“哒哒……”鲍里斯毫不犹豫地就开枪了,子弹明明打中了那个残影,却丝毫阻止不了他的移动。这个残影呈之字形,眼看就要跑到鲍里斯的跟前。看到这诡异的情景,鲍里斯脸上都渗出汗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梭子弹都快打光了也没有伤到它毫发,难道又是什么灵异的东西?
洪长生腾地站起身来,拔出手枪“砰砰”就是两枪。大家都看到了,这两枪似乎打在了空处,而那个残影却猛地应声停了下来。
洪长生和鲍里斯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发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他全身上下都被黑布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在他的身后几米远的地方有一块不大的灰布,用一根细绳拴在他的腰间。
“这是什么人?”鲍里斯用枪扒拉了一下尸体,发现这个黑衣人要害中了两枪,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这才开口问道。
“应该是日本的忍者。他们最善于迷惑人的注意力,然后出奇不意地进行暗杀。”洪长生警惕地看着前方回答道。
“真是够邪门的,居然吊着一块灰布来掩护自己。”鲍里斯踢了踢那块灰布,他已经明白刚才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忍者一钻出来就伏地迅速前行,而身后的那块灰布也随之移动,由于那块布可以隐约反光,所以自己误以为那才是目标,却忽略由于一身黑被夜色掩护的真正敌人。
真是好险,鲍里斯不由地舒了一口气,额头上又流下几滴汗来。
洪长生已经走到了忍者钻出来的那个小土包面前,仔细观察了一下走了回来,神情凝重地说道:“现在改由我来前行,鲍里斯,你后卫,李,你居中,我们要提高警惕。”
“怎么了?”马马德利看了一眼前方的黑幕问道。
“日本人恐怕不会只派一个忍者来,而且我感觉除了忍者,似乎还有另外一伙人在注视着我们。”
“上帝,你们是不是炸了日本的皇宫,他们怎么跟你们有这么大的仇!”马马德利嘟嚷着。
走了一个多小时,洪长生等人非常顺利地走过了萨穆河上的木桥,来到了三不管地区,但是他们一直担心的日本忍者却没有发难。这反而让洪长生更加担心,这些家伙到底埋伏在哪里?
转过一个山脚,一直咬着牙坚持的海娜蒂亚再也受不了,她叫了一声倒在了一块石头旁边,靠在那里直喘气。
“你真是个累赘!”李毫不客气地说道。
海娜蒂亚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泪水在眼眶转了一圈后,很快就和脸上的汗水混在一起了。
李得势不饶人,准备再狠狠讥讽一句时却被洪长生用手势阻止了。
洪长生把AK74往背上一背,拔出手枪慢慢地靠了过去。鲍里斯和马马德利似乎也感觉到异状,枪口全部对准了海娜蒂亚。
海娜蒂亚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却能感觉到自己应该陷入了险境之中。
突然间,海娜蒂亚靠着的石头变形了,一个黑衣人从石头里站了起来,一把雪亮的短刀架在了海娜蒂亚的脖子上。
“你们还真有一手,居然能两次识破我们的伪装。”黑衣忍者说着非常难听的英语。
“我们都曾经在战场上混过,对危险有一种直觉。”鲍里斯忍不住开口答道,“不过你也不错,我们居然没有预先发现你,想来你是领头的。”
“这次我们有五个人执行任务,居然只有我才能靠近你们,真是不简单。”忍者一把提起海娜蒂亚,用她挡住了自己。
五个人,还有三个人哪里去了?洪长生的大脑急速地转动着。
“少废话,给你一个机会,放开她,否则我们就开枪了。”李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不要以为手里有个重要的人质,这个女人的死活跟我们没有太多的关系。”
被挟持的海娜蒂亚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睛却看着一直不做声的洪长生。
“女人的嫉妒真是可怕,我手里的这个女人如此漂亮,一定对你是个威胁。”忍者嘎嘎地笑了起来,把李气得不行,她可是一向标榜自己比男人还要怜香惜玉,只是对面的这个美国女记者的确犯了她的忌。
“你也不错,日本忍者居然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洪长生终于开口了,顿时把忍者说得一愣,刚准备说的话一下子被丢在脑后去了。
“据我所知,日本人说英语极其困难,一篇英文读下来,舌头都快打成蝴蝶结了。”洪长生继续说道。
“是啊,我建议你们要好好地学习英语,你们的AV要进军欧美市场,英语不好可不行。”鲍里斯已经理解洪长生的意图,接过话茬说道。
无缘无故被扯上英语,又听到这些难听的话,忍者不由地轻声骂了一句八嘎,身体也随之晃了一晃。就在这一瞬间,洪长生突然一抬手,砰的两声枪响,忍者的额头骤然出现一个血洞,他的右肩更是血肉模糊,握刀的手也随之松开。
洪长生走了上去,踢了踢已经断气的忍者,无声地拍了拍海娜蒂亚的肩膀。而惊魂未定的海娜蒂亚一下子扑进洪长生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错,这些忍者真的还不是师弟的对手。”一个身影从远处的暗处走了出来。
“左兵卫师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吃了一惊的洪长生看清来人,连忙推开哭得稀里哗啦的海娜蒂亚,迎上去问道。
“是这样的,四师弟无意中发现有一群日本人跑到了泰国北部山区,一时好奇便调查了一番,发现他们居然与那里有名的降头师黑叶有勾结,而目标却是你们。所以师父就派我来帮帮你。”左兵卫微微一笑答道。
“是这样,四师兄还探听到什么?师叔只派你一个人来吗?”
“四师弟偷听到日本人准备和黑叶联手一起来对付你,为的是阿瑜陀耶宝藏图和所罗门宝桌的线索。黑叶先派出了他的得力弟子素木出马,而日本人答应派出阴阳师、忍者和武士。因为我对日本的东西比较熟,所以师父就派我来给你做个帮手。”
左兵卫说到这里,转过头去对远处用日语大喊了一声:“出来吧,不要再躲躲藏藏的,像什么武士样子。”
左兵卫的话刚说完,从远处山腰上站起五个人,慢慢地走了过来。
在月光照耀下,洪长生等人看得很清楚,五个人都穿着和左兵卫相近的日本武士服,但是要崭新和高档很多,打头的人向左兵卫深深地弯腰行礼,然后恭敬地说道:“我叫新田之助,请问前辈如何称呼?”
“新田之助,新田堪正是你什么人?”左兵卫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用中文问道。
“回前辈,新田妙斋左马寮忠正是在下的曾祖父。”新田之助一脸崇敬的答道。
左兵卫哦了一声却没有下文了,让新田之助期待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失落了,他旁边的一个武士却跳了出来。
“我是天然理心流的吉原次,特向前辈讨教一二。”
“天然理心流,你是近藤勇嫡支还是冲天总司流支?”
“冲天流支。”吉原次气势略微一挫。
“原来是那个在池田屋搞偷袭的家伙。”左兵卫毫不客气地说道。
“八嘎!”吉原次顿时怒气冲天,拔出刀来做了一个举刀上段姿势,“请亮刀。”
左兵卫漫不经心地往前跨了一步,然后咣当一声,一道亮光闪过后一切又都安静下来了。只见吉原次站在那里双目满是不信和恐惧,手里的武士刀依然握着,但是喉咙到胸口却多了一条血口子,正不停地渗出鲜血来。
当吉原次直挺挺地倒下去时,左兵卫才慢慢地把刀收回刀鞘里去,其他人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请问前辈是否是林崎拔刀流还是伊藤一刀流?”新田之助谨慎地问道。
“拔刀流和一刀流?柳生石舟斋前辈不是糅合了鹿岛新当流与户田一刀流才创建了柳生新阴流。”左兵卫淡淡地答道。
新田之助正在琢磨左兵卫的话时,旁边两个武士却按捺不住了,大吼一声冲了上去,他们都是吉原次的同门师兄弟,看到自家的少门主被一刀挂了,早就蠢蠢欲动了。另一个武士也准备跟上去时却被新田之助给拉住了。
他们一左一右,刀锋一前一后直扑向左兵卫的两肩。他们的算盘打得很好,左兵卫的刀再快也只能同时应付一个人,另外一个人自然可以趁机砍翻这个讨厌的老头。他们两人的剑术比吉原次要高许多,自然有把握二击一打败左兵卫。
左兵卫突然向左一转,走到了左边武士的前面,手里的刀也同时出鞘,带着一道光迹掠过左边武士的右边脖子,然后继续向右边武士飞去,在掠过他左边的脖子之后又回到了刀鞘中。
两位武士都丢下了手里的刀,各自捂着脖子,紧捂的手指挡不住飞喷出来的鲜血,他们的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新田之助拿出一根绳子,在自己的身上绑了一圈,把宽大的武士服扎紧了,然后把腰间的武士刀连刀鞘一起拿了出来,握在手上,神情凝重地向左兵卫行了一个礼,然后肃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算是一个武士,不过我不会和你交手的。”左边卫拒绝了新田之助的挑战,“你和我的师弟比试一下,如果你还能活着,你或许能发现该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日本剑客。”
左兵卫接着转过头对洪长生说道:“其余三个忍者都被我收拾了,也因为这样才晚了一步。这个人交给你了,你好好收拾一下他。现在的日本武士学着前辈传下来的剑术个个都眼高于天,却不知道前辈们当初是如何创造这些剑术的。”
说完这些,左兵卫把快要发白的衣服收拢了一下,然后袖着手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蹒跚走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