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雨后的夜晚是灰蒙蒙的。空气中有着雨后的清新,没有月光的夜晚,反而多了一种神秘的美丽,让人忍不住一窥究竟。
太后半躺在贵妃椅上,手上拿的是阿若替她抄写的《心经》,‘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陀,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末了,问道:“你觉得阿若这孩子怎么样?”
裕如放下手中的东西,想了一会,道:“奴婢觉得阿若姑娘的性子好,不骄不燥,对人也平和,除了稍微冷淡了一点。”
“冷淡倒没什么,”太后放下《心经》道,“你说这孩子听话么?”
“阿若姑娘是个极懂事的人,太后对她好,她自会记在心上的。”裕如说道“不过,对于阿若姑娘,奴婢有几分看不透。”
“看不透这才是哀家选她的地方。”太后忽然笑到,“哀家进宫也有三十多年了,在这后宫里面最多的就是女人,看了半辈子的女人,虽说不上,了解的彻底了,可也八九不离十了。像阿若这样的,确实很少见,可也并不是没有,到最后,还不是哀家赢了?”
“那,太后您的意思是......”裕如问道。
“这孩子替皇上挨了一刀,虽说是赏了她,可哀家觉得还不够。”说着,太后坐直了身子,“这孩子的模样,性子,哀家都挺中意的。如今,一个皇后,与皇帝不和。兰贵嫔,虽说是盛宠不衰,可都快一年了,独子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皇帝的心思也越来越难捉摸了,哀家也是该考虑换一个人了。”自家的人不行,那就找一个可靠的人。
“奴婢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太后叹了一口气,道:“说实话,阿若虽讨喜,哀家却犹豫了许久,正如你所说的,她让人看不透,也罢,不管是好棋好是坏棋,这一步,总是要下的。”
第二天天刚亮,阿若就起床了,人们长说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阿若一点也不觉得,昨晚睡了一觉,如今是神清气爽。
用过早饭,慈宁宫来人了,说是太后召见,阿若不敢耽搁,跟在那人后面,朝慈宁宫走去。
“奴婢见过太后奶奶姑娘,皇后娘娘。”行了一个万福的礼。太后颔首,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皇后,道:“阿若,前段时间委屈你了啊!”阿若不明白太后的意思,忙道:“奴婢不敢,奴婢从来就没觉得委屈。”
“往后这奴婢二字,就不要再用了。”太后说道,阿若一惊,皇后此时,却开口了,“对啊!往后这奴婢二字,可真的得改口了。册封的玉碟,本宫已经准备好了,记住,从小在起,你就是从六品的才人了,入住玉辰宫,也好给兰妹妹做个伴。”
阿若只觉得此刻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她是有过这个打算,她的计划里也找就算好了,可是,她却是按照一步一步慢慢来的,然而现在,一下子,她就站在了风尖上。第一个对付她的,也会是兰贵嫔了。她了解兰贵嫔,她是绝对容不下自己的。虽然左右逃不过面对,可是,现在的她,拿什么去和兰贵嫔斗?
“阿若谢过太后娘娘,谢过皇后娘娘。”
下午的时候,内务府给阿若拨了四名宫女,六名太监。一起送往玉辰宫的偏殿。阿若对着正殿的兰贵嫔行礼:“阿若给兰贵嫔请安了。”
兰贵嫔冷哼了一声,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厌恶与痛恨,“起来吧!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爬上来的,还是个才人啊!品级可不低了。”
阿若低头,“谢娘娘教诲。”
兰贵嫔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怒火在燃烧,她恨透了阿若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看着无害的一个人,心机却比谁都深。连自己也被她给算计了去,枉当初,她还把她当心腹来对待。正待说什么。有宫女来报,“主子,淑妃及各位娘娘来了,说是给才人道喜来了。”
兰贵嫔更觉得难以抑制怒火了,偏偏此刻不能发泄,铁青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阿若给来的各位娘娘一一行了个礼,淑妃笑道:“往常本宫就觉得阿若妹妹生得一脸的福像,如今,你们瞧,可不就是有福了么?”
冯昭仪把话接了过去,道:“可不是嘛,淑妃姐姐的眼光从来就是极好的,这么一块宝,放在这里,还是让太后挖出来的。”语气里不无讽刺,兰贵嫔听了,脸色更差劲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忍了下去。
淑妃眼角瞧见了兰贵嫔的表情,得意了几分,又道:“阿若妹妹啊,本宫也没别的,就备了一份薄礼,还望妹妹不要嫌弃。”说是薄礼,却一点也不薄,三匹上好的云锦,一串东海珍珠项链,整整十二颗大小均匀的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还有几株成型的长白人参,件件都不是凡品。就是当初兰贵嫔晋位的时候,也没见她送如此重的礼。
后宫的女子,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此刻一个个,作哑巴状,一声不吭,她们又岂会不明白淑妃这么做的理由,然而一边是淑妃,一边是兰贵嫔,她们谁也得罪不起。淑妃对次很是满意,拉起阿若的手道:“妹妹,本宫送的礼可看得上眼?”
阿若强迫自己镇定,必须赶快想办法,否则自己什么都还没有做,就成了淑妃用来激怒兰贵嫔的棋子,到时候,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想着,眼泪流了下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阿若不敢,娘娘还是把礼物收回吧!阿若,配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淑妃的脸一会青,一会白,她千算万算,什么也没算到阿若的性子会这么的‘懦弱’,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人,不劳自己费心,有那么点心机的人,谁都可以要了她的命,只是可惜了那些礼物,不管她收还是不收,自己是决计不会在收回去了,更可恨的是,兰贵嫔怕是不屑和这样的人计较吧!
果然,兰贵嫔的脸色好了许多,她笑着走到阿若面前,亲自扶起阿若,柔声说道:“傻阿若,什么配不配的,你小在可是太后钦赐的六品才人,淑妃娘娘送你了,自然认为你配地上,你说对吧!淑妃娘娘。”
淑妃很快平复了下来,看不出是真笑,还是假笑:“兰妹妹说得极是,妹妹你现在可是才人了,姐姐只是怕这些东西你看不上眼。”
阿若忐忑不安的接了过去,脸色惨白,身子还在轻轻的发抖,仿佛害怕到了极点,最重要的是,才刚哭过的眼睛红红的,有些微肿,让人没办法在怀疑下去,淑妃瞧见了,心中懊恼万分,没想到阿若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兰贵嫔微笑着,淑妃的表情她看在眼里,“淑妃姐姐,阿若要是做错了什么,还望姐姐海涵,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计较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再次把阿若拉到自己的阵地里来。
“哪里的话。”淑妃道,表情已是极度的不自然,寒暄了几句,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淑妃一走,其他的人自然也走了,她们本就是跟着淑妃过来看热闹的,如今热闹没了,再不走,可就是麻烦了。
等人全走了,阿若胆怯的看着兰贵嫔,眼泪又流了下来,小正的抽泣着,兰贵嫔看了阿若一副受气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顿恼火,挥了挥手,“还不走。”阿若立刻带着一群宫女太监们退了下去,兰贵嫔看着阿若的背影,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仿佛只有这样,心中的怒火才会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