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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城外

春日里的阳光总是和煦的,静静地照在人的身上,让人忍不住地会凭然生出几分慵懒的情绪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大队人马才行至洛都的东城门外。五十里的距离尽管不长,但是在那些送亲仪仗队的拖拉之下,依旧花费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这还是易天启一路催促的结果。

这三年来,因为跟着侯中信习武的缘故,让他在骨子里有一种雷厉风行的性格。在永安的时候被压抑惨了,甫一进入夏国,这种性格便就释放了开来,自有一股子彪悍的气质。

当初,大华帝国还依旧辉煌存在的时候,洛都便就以陪都的名义傲视大华境内除永安之外的一切大城。如今经过有夏一朝近百年的辛苦经营,更是日显威势,比永安来或许是要差上零星半点,却也是十足的繁华之地。

那绵延数十里的城墙,高达五丈,透露出一股雄伟的气势。远远望去,在午日阳光照耀之下的洛都城,就仿佛是一头潜伏着的洪荒巨兽,正要择人而食。

看着眼前那陌生而又似熟悉的洛都,易天启的心头不由地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甚至连他本人也搞不明白其中的缘由。然而,纵然他有万千思绪,这个时候,却怎么也发泄不出来,最终也只能是看着那宏伟的城墙,怔怔出神。

作为易天启的贴身护卫,侯中信自然也只能是驻马而停,静静地呆在杜飞的身后。尽管对于突然地停下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却丝毫没有询问原因,不是他不敢问,而是不愿问。

对于自己眼前的这位还只能说是年幼的殿下,在过去的三年之中,他便就一直想要了解,然而即便是他费尽了万千心思,却依然无法将之看透。越是了解一点,却反而发现对方比之自己想象的还要不同,心底也就越发的迷茫了。

他实在是无法明白,为什么在殿下在三年前的一次大病之后,便就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般,那明明幼稚的面容之上,那一双看似呆滞的眸子,在没有外人时候,总是会不经意间透露出一种成熟与沧桑。可以说,这种神情,若是没有经历过人世坎坷,沧桑变幻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或许是因为在后华经历的事情,对于他这么一个少年来说还太过于现实了点吧,毕竟寄人篱下,受人白眼的日子并不算好过。侯中信如是想着。

“洛都啊洛都,还当真是雄伟的很啊!”

听闻易天启这突如其来的叹语,侯中信亦是满怀感慨:“殿下说的是啊,就这宏伟气势,比起永安来,怕也不会逊色半分吧!好些年没回来了,还真是既陌生又熟悉啊!”

之后,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这么在骑坐在马上,伫立着,远远地注视着被耀眼的日光渡上了一层金色洛都城,良久,良久……

或许,在两人的心中,洛都有着一种难以言语的情感吧!或熟悉、亲切,或是陌生、疏远……

“殿下,时间不早了,那些个迎接大臣们都还在等着呢!”侯中信见先行过去的大队人马就要到城门口了,而易天启却依旧没有要追赶的意思,不得不出言提醒道。

被侯中信的一声叫唤一惊,易天启回过了神来。他转过目光,望了望侯中信,似乎是有话要说,然而最后还依旧选择了沉默,或许在他想来,已经没有说的必要了。

“洛都,我易天启终于回来了!总有一天你会因我而变色的!”

易天启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有若虎啸一般的长吼,却是将一旁的候中信下了一大跳。不过随即,他却只是淡淡地一笑,微微地点了点头。

对于易天启此时的心情,他多少是了解一点的,在异国他乡,没有地位,没有尊严,受人白眼,每天活在担惊受怕之中,长期以来积累的抑郁、晦气当然不会少,如今终于算是回到自主之地,自然是需要发泄一番的,即便是前途依旧不明也是一样。

易天启有如此表现自然是性情所致,但是候中信还是比较赞赏的。尽管作为一代枭雄,喜怒不现于色是必需的素质,但是偶然显露一下真性情也未必就是坏事。成大事者,不谋于众,是没错,作为王者,又何尝不需要仁者之风?

“驾!”发泄一番之后,易天启策马扬鞭,一骑绝尘而去。侯中信自是没有任何迟疑地,紧紧地跟了上去。

两人的身手皆是不凡,更精于弓马骑射,纵马飞奔不过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一会,便就追上了先行了将近一刻钟的大队人马。

洛都城外,彩旗飞扬,华盖遮天。百官候立,人群如海。

才一行至大队人马正前头的易天启见如此阵势,甚至都来不及喘口气,便就匆忙地摆了摆手,让队伍停了起来。与此同时,紧忙地拉住缰绳,还不待马停稳,便就从马上下了来。而且,似乎是因为着急,下来的时候,左脚被马蹬给绊了一下,若非此时已经下马的候中信反应迅速,恐怕这一下,就要摔倒在地上,让文武百官,以及洛都城内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们瞧一场免费的好戏了。

“来人可是孤的十八弟?”

说话之人正就是那站在一众文武大臣们前头的中年。中年神色傲然,俊秀、成熟的面容却更见几分刚毅,两道剑眉之下,一双虎目摄人心魄。就仿佛只要他往那一站,便就会很自然地产生一种威严,让人忍不住便想要逃避开来。

中年头戴着流苏金冠,身上穿着绣有青色四爪盘龙的绛红袍裘,而腰间则挂着一块明晃晃的镶金玉佩,玉佩之上,一个威势十足的“令”字隐隐地闪现着光亮。

看这派头,看这威势,再稍微联想一下,任谁都能够猜测得到这人便是这方圆数千里的夏国境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了。易天启不是笨蛋,自然也不能例外。

要知道在这样一个封建时代,任何人的衣着佩戴,都是有着严格规定的。尽管当今九国没有一人敢公然称帝,但是在日常用度,排场穿戴上面,九国的国君们却是惊人的一致,一切都是照着天子的规格,身穿黄色的袍服不说,其上还绣有明黄色的金龙纹样。当然,即便是如此,也没有谁敢真的犯忌讳,其上金龙皆为四爪金龙,比之至尊的五爪金龙却是要少了一些。

本来,在前朝大华时代,朱色袍绣四爪金龙乃是太子专属,用以显示太子的储君地位。如今四爪金龙已为国君所用,那么各国太子所身着的朱袍之上,也只能是改为青色四爪盘龙。

很显然,在夏国境内,敢堂而皇之将绣有四爪青龙图样的朱袍穿在身上的,也只能是堂堂的夏国太子殿下易天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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